《阿公講鬼》前傳（１）

（上回提要：子聰一直想見鬼，怎料他在港鐵「彩虹站」遇到一個想找人結婚的女鬼，一直纏著子聰。幸好阿公將女鬼收服，子聰才化險為夷。）

這一天，我帶子聰上阿公的家，讓他嘗嘗阿公特製的符水特調，不過子聰寧死也不願喝，他說食中藥起碼有根有據，現在叫他吃一張燒完的紙？！

　
「好，我問你一個問題，答對了就不用喝符水。」阿公。

「好！」子聰信心十足。

「哪一種符紙可以吃，哪一種不行？」阿公拿了一張白色符，一張黃色符讓子聰選。

　
子聰拿起兩張符紙端詳良久。

　
「白色！兩款都是紙，黃色有染料！不能吃！」子聰。

「錯，喝！」阿公。

「為什麼？」

「黃色的符紙又稱土黃紙，用禾稈草製成，除了可以驅邪，還可以內服治病，就跟你剛才說的草藥一樣。」阿公。

　
「廿一世紀了…還吃草…唉…」子聰一邊嘟噥，一邊喝掉眼前的符水。

　
我好奇問阿公，上次他說過，做道士多年，只試過兩次「黑符紙」。那第一次用到底所謂何事…？

　
等子聰喝完「阿公特調」離開我家後，阿公泡了壺茶，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阿公足足喝了三壺茶，比平時喝得多。

這個故事，講的時間也比以前更長。他說的時候斷斷續續，我看著他眼框不時有淚水打轉。

　
這個故事，也係【阿公講鬼】的起源。

因為沒有發生這件事，阿公不會來香港定居，就不會結婚生子，更不會有我女友（阿公孫女）的出生。

　
如果我沒遇上女朋友，根本就不會有「藍橘子」的出現。

阿公：「現在二十一世紀，生活周邊都是科技。但如果，將一個現代人，帶回我以前那個年代，一定嚇到他腿弱。」

之前提過，做道士有一條潛規則，每一條村只會有一個道士，避免爭生意傷和氣，道士的鬥爭，傷及到一定是身邊人。

此時，阿公頓了頓，彷彿要把我帶回去他的年代——

那年，我學滿師，師父跟我說：「我年紀大了，再過幾年，連屍體都搬不動，已經不可以再跟你上山趕殭屍了？」

　
（上山趕殭屍，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我找個時間翻譯吧）

　
簡單交代幾句，師父說想四處遊歷，不想留在呢條窮村莊就此死去，說畢他過幾天就離開了…

　
我在道教入面屬於「正一派」。簡而言之就是比較實用派的道士，不用剃頭，不用戒肉戒色，只需日行一善，專心修道就可以。

　
現時的道教雖然沒太多人認識，但用途最廣泛，治病有符水亦有煉丹。武打有大家都認識的「太極張三豐」。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師父學道，原因？

沒別的，就是為了吃一頓飽飯，一般我工作時都跟隨著師父，所以村民對我非常信任，師父離開村子後，有什麼事情發生，村民都會找我幫忙。

　
我從小就在條村長大，生活無憂無顧。沒錯這裡的人很窮，但我從未離開過這條村，不知道外面世界是怎麼樣的，自然沒太多渴求。

　
之後，我還在村裡結婚，收了一個叫「阿旺」的徒弟。阿旺母親身子虛弱，常找我看診，母親病好了之後阿旺想跟我學法。

　
這個年輕人很有天份，很小就學懂了靈魂出竅。對於修道的人來說，能夠控制自己的魂魄能量非常重要。
　

靈魂出竅，並不是大家所想的，靈魂脫離軀殼四圍飛來飛去，軀殼變成一具屍體，直至靈魂歸位。　

　
以現今醫學角度去解說，人的大腦分左右兩邊，它們的功能各有不同。很多人都聽說過，左腦用作理解、推解。右腦是創造力、帶出潛意識、分析圖案和聲音…

　
但實際上，大腦還有更多神奇功能。

　
先講右腦，它除了處理圖像和聲音，還會處理外界接觸到的一切事物，包括你現時所見所聞，是一個外界的接收器，處理「這一刻」外界發生的事。

　
相反，左腦用作線性思考，它會將你從外界接觸到的事物，串聯「過去」曾發生過的事，還有「將來」你幻想過會發生的事。

　
舉個例子，當你見到一個橘子，左腦會從你過去的經驗告訴你，橘子是很好吃的生果，於是你會有吃它的衝動。

　
左腦更重要的一個功能，是幫你將「我」與「外界」分隔開。你會意識到眼前的雙手是屬於你的，當你的手在滑手機，那手機不屬於你身體的一部分。

要更準確地解釋「自我」，相信大家在思考時或閱讀時，腦海都會出現一把「聲音」，這聲音就是由左腦產生出來。

曾經有一個腦科專家，她左腦血管爆裂，她完全失去活動能力，因為她分不清楚，什麼是自己可以控制的的身體，什麼是外界。

就算她凝視著自己的手，手的形狀也跟外界的背景同化了。那時候，她覺得自己靈魂變成無限大，也將「過去、現在、將來」完全混淆了。

亦即是說，當你看出窗外，腦袋會自動連結昨日逛街時看到的一事一物。也看到了昨天正在逛街的自己。

而這種狀態，就是醫學角度解釋的靈魂出竅。

但從道士的角度，腦的意識就是靈魂，是一種能量，當你控制到自己的能量轉移，就能夠做到更多的事。例如…降頭。

我們村子雖然人少，但生活尚算穩定，突然有一天，村口出現了一班盜墓人。他們十多人，說後山有幾戶有錢人家的山墳，希望可以讓他們挖掘一下作為歷史考察，為期一個月，事後會給報酬所有村民當過路費。

我聽見這件事，立即跟盜墓人理論。

「大哥，這個山頭我們世世代代都住這裡，從沒聽過有富裕家庭，我想你們誤會了。」我說。

　
「現在我們不是要來動你們的村子，只想挖掘一下後山山墳，再加上事成後有報酬，希望你考慮清楚…」其中一個滿面長滿毒瘡的盜墓人用威脅口吻道。

　
「不是錢的問題，我們歷代祖先都葬在後山，怎可能說挖就挖？」我堅決反對。

　
「好！希望你們別後悔今天拒絕了我們。」雖然盜墓人拉大隊離開咗。

　
「師傅，為什麼不讓他們挖？是怕影響風水嗎？」阿旺問。

　
「盜墓人是見錢開眼的強盜，如果讓他們入村，一定不止挖墓，還會搶劫村內的財物。你見他們臉上長滿毒瘡，係因為埋葬屍體的赫墓藏著屍氣，陪葬品例如玉器、衣服…由於陪葬品長期埋在棺木內，當玉器被掘出，適應不了冷縮熱脹很容易會碎掉，所以盜墓人會將玉器貼在自己身上，結果豆到滿身屍菌。」

　
我心裡知道，這次盜墓人的事沒這麼簡單。

果然…一星期後，我們有一對夫婦在家裡上吊自殺。

第二壺茶…

是阿公嘆氣最多的一壺。

　
「驅鬼要知道目的，防人要清楚手段。」

　
只要知道靈體想要什麼，就很容易解決問題。因為道士學的法，有一半是用來幫助靈體的。

　
但你要防一個人，除了要知道他的目的，還要清楚他做事的手段，才能夠防止到對方加害於你。

　
吊頸死的這對夫婦，無子無女，平日也沒聽他們有爭吵。我和阿旺幫夫婦做完超渡工作，就將他們兩個葬在後山。

　
以前的人大多會葬在村子的後山，因為山上多靈氣，靈體就算不投胎，亦能修道成仙，保佑村內的家人。

　
到達後山，我在每個墓前上香，燒了一大疊冥錢。目的想讓山上的祖先知道，這對夫婦新加入的，希望先人們可以接納他們。

　
而另一個目的，我想吸引大堆附近的靈體來吸食香火，如果盜墓人硬闖山墳，就算靈體不能阻止他們，山上能量撩繞，我也會感覺得到，再想辦法上山趕賊。

　
準備好後山墳的「防盜裝置」後，就該解決村入面的大問題了！

　
在夫婦自殺第二天，全村的村民都陸續出現怪事。

　
有村民將所有養的雞踩死，斬晒雞頭掛在頸上，他說這樣可以驅鬼。

　
「神仙報夢！說這樣可以驅鬼！」村民一開口，一陣血腥味傳出，口腔內有幼雞的骨肉屑和羽毛。

　
我懷疑他撞邪，讓靈體上身所以神智不清，於是我幫他驅走體內邪氣，阿旺再幫我將他的雞棚打掃乾淨，雞血是巫術的邪物，吸引邪氣之餘，還可以用來下降頭。

　
但奇怪的是，我在他的屋子裡，找不到有任何靈體…。

如果不是靈體作怪，那就是人禍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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