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舊人,她亦是他的舊人。
她的疼,他並不感同身受。因為在那些支離破碎的喘息中,他的苦痛被放大千倍萬倍,竟是疼得快要死了。
將近八千公里的距離,隔山望海,沈伽唯每天都在烈如岩漿般的渴望裡沉浮。
如今他再次回到這棟地獄堡壘似的宅子,一聞到她身上的味道,腦中抽緊的弦即刻就熔斷了。
這裡有他嬌軟骯髒的小然,有他午夜夢回時惦念的體溫。在大洋彼岸的那個家裡,沒有沈伽唯想要的東西。
他已婚,他和蘇敬不一樣。
英倫小島常年不倦的綿綿細雨,稀稀落落地飄進了沈伽唯心裡。他攥著的愛情霉斑四溢,荒草叢生。
新婚三個月,無論他在夜深人靜的衛生間裡自瀆多少遍,都沒辦法戒掉對她的癮。鏡中回天無力的男人,手背上數股青筋粗野地賁張著,他碰不到她,他只有掌心裡白熱的泥。
沈伽唯不和妻子做愛,他非要憋著一口氣,親手給自己上酷刑。
所以,千萬不能責備他今夜的不冷靜。
他無非是憋了太久,念了太久,在禁忌解放的那一刻多用了一點勁而已。
◆◆◆
在沈伽唯的記憶裡,他從未跟姜然分開那麼久過。
為期一個月的畢業旅行,他偷偷帶她去。熱帶小島的酒店開幕典禮,沈伽唯押著姜然上飛機,非要她伴行。他在人前對她冷淡,保持客套距離,背過身便堵著門榨乾她體內的最後一滴血。
他是沈氏風光無限的金字招牌,他的妻子當然不可能是姜然。
沈伽唯獨獨沒想到那紙婚約會來得這麼順利。
明媒正娶的沈太太是著名華商的長女,姓樓,和他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她留齊肩中髮,眉目清淡溫婉,穿一襲珍珠色的粗呢套裝坐在沙發裡,無形中就有種東宮娘娘的氣勢。
樓小姐對沈伽唯一見鍾情,卻沒有立刻向他撲上去。她解釋說樓氏家風保守,珍貴高潔的第一次必須發生在大婚之後。
沈伽唯想也沒想就應允了。
他用那謙和禮貌的眼神望著她,誠懇地表示他不急,他接受她開出的一切條件。
「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 」
「沒什麼不公平。」
沈伽唯淺笑著,他看起來像個童叟無欺的大善人,從頭到腳閃爍聖父之光。
「樓小姐,你有你的堅持,我會尊重。」
這般鄭重其事的承諾,他說到做到。
沈伽唯不僅在婚前沒碰過她,他到了婚後也不碰她。
他們位於倫敦梅菲爾區的婚房,平日裡一分為二,男主人的起居室和書房都老老實實上了鎖,和女主人互不干擾。沈伽唯辯稱自己工作繁忙,睡眠很淺,如果休息不好就無法全力以赴打江山。
「對不起,今天我也會很晚到家。別等著了,你先睡吧。」
「...... 」
勤奮的沈先生夜夜不知歸,日日起得比雞早。
宅子裡的老管家安慰說,她可算是嫁了個世間難得的正人君子,這種程度的禁慾和自律絕非一日之功。
於是,沈太太在無奈地熬了兩星期後,終於忍不住去叩書房的門。她事先灌了三杯紅酒,穿著欲露還羞的絲質睡袍,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牢他襯衣下緊繃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