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城堡》小說截角(9)】共享

在第八章，出現「共享」這個詞。

男主角想和霍加「共享」的夢想是什麼呢 ?我猜大概是彼此維持一種宛如兄弟手足的情誼。比起政局，男主角對探索自我與知識研究更感興趣，他希望獲得霍加的尊重，期盼能夠和霍加擁有平等的地位(所謂地位，未必特指什麼朝廷權力中樞之類的職務)，所以當霍加向他詳述自己跟蘇丹的互動情形時，他把霍加的舉措解讀為「共享」。

假設男主角和霍加角色交換，以他的性格，或許確實會出於善意而向霍加提及宮廷種種，然而霍加也像男主角那樣單純嗎?在上一章結尾，蘇丹關注霍加卻遺漏男主角，霍加不可能不知道，但仍舊選擇忽視；到了本章，霍加和男主角發生爭執，先前因選擇忽視而形成的陰影便在此刻從霍加內心深處冒了出來。

難道心思縝密的男主角不曉得霍加的為人嗎?不，他肯定是知道的。比較奇怪的是，男主角一方面清楚由於自己「沒有國家、沒有目標、軟弱」因此被霍加看不起，對霍加的輕蔑感到生氣，另一方面竟又「喜愛他(霍加)這種從誇大的勝利感中得來的不實興奮、他永無止境的計畫，以及說自己很快就會掌控蘇丹的方式」，想要和霍加「共享」人生，和拷貝霍加的人生，其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男主角逐漸把自己不怎麼認同的人當做楷模，反映了某個現象：「我(男主角)相信他(霍加)提及的這些未來的美妙日子，會是我們共同追求的的目標」。男主角的祖國和目標一直還在，是他主動放棄了它們，如今他無法接受霍加做法的同時卻做不回自己，倘若不仰賴「相信」，要怎麼說服自己繼續留下呢?

男主角在乎的合作精神，在霍加身上並非尋覓不著，可是霍加每次找男主角討論，背後總隱藏著強烈的功利色彩(比如他碰到瓶頸，需要男主角傾囊相授，便告訴男主角那是「我們的計畫」，事成後卻立刻改口那是「他的勝利」)。不過霍加也心知肚明，能搶奪的只有淺層的功勞以及男主角的部分見解，一旦男主角建立自信，就再也沒辦法損他分毫。

就學識實力而論，霍加和男主角孰優孰劣目前還很難判斷。命運當初要是不安排他們綁在一起，改成分頭行動，兩人在各自的家鄉生活，應該都會成為挺棒的學者。既然已經相遇，只好跟著政治，一路複雜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