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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香&男人way」:孤獨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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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動。
我的臉頰貼在冰冷地板的磁磚上,一動也不想動。
多久了呢?我想,我持續這樣的生活好像已經有兩個月了吧!自從那個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用了個荒誕理由和我分手,接著我的兼職工作被一一卸任之後,冰涼的地板,就成了我最不想離開的區域。
連藥也不想吃了。
精神科醫師有開藥給我,包括安眠藥。但睡覺我是可以的,除了睡覺以外,我什麼事情都不想做。醫生說,我這是憂鬱症的一種症狀。如果不改善,嚴重的話,我會有輕生的念頭。
醫生說對了一半。我早就有輕生的念頭,不管有沒有改善,從一開始我就有輕生的想法了。
用五千元租來的套房,隔音特別差。是好處也是壞處。隔壁房住的男生,因為這個緣故,讓我可以知道他的生活,也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他很受歡迎。每個禮拜幾乎都有不同的女生來找他喝酒,在他家過夜,然後我就可以聽到嬌喘聲搭配床頭撞擊薄木板的協奏曲。時而激昂,時而低蕩。
剛搬進來的時候我見過這男生一面,五官清秀,一臉青春活力貌。
「妳好,我叫阿茂!怎麼稱呼?」
「⋯⋯梢,小梢⋯⋯」那次見面時,我已經生病。
每次隔著牆壁偷聽阿茂和不同女生調情,讓我得到很大的滿足。有時候我心裡甚至認為,搞不好這是我現在唯一讓我願意活下去的原因。
另一方面,我又好羨慕阿茂的人生。為什麼總有人可以如此陽光,如此正面。而我,就得要活得那麼卑微,老是在生死之間拉扯呢!?
躺在地板上的時間,我總會幻想,如果我起身,走到阿茂房門前和他搭話,會不會我也成為我偷聽到的女主角,和他在房間內喝酒,我也可以發出那種淫蕩的聲音呢?!
但不論我幻想過幾次這個畫面,都還不足以讓我移動我的身體,反而是在一次次痛恨自己無法健康地去執行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失望之後,感覺到身軀更加沈重,輕生的念頭,更為強烈。
最近更加嚴重了。我混亂的大腦還可以做出簡單的分析。大概是因為近來阿茂和女生調情的戲碼上演的頻率越來越少,我可以聽到阿茂聲音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導致我求生的意志每況愈下。
也可能是最近連朋友們都放棄聯繫我了吧!
絕望,無助,沒有東西支撐的懸空感,這時候奇蹟似地讓我移動了身子。但,我感覺那不是我自己意識想要主導的行為。我站起身,走到五斗櫃前,拿出那堆醫師開給我,累積已達近百顆的安眠藥,然後倒了杯開水,我一把,一把地將白色藥丸往嘴裡倒。
那動作,如此不自然。但我卻又無力抵抗。
藥量多到我幾乎塞滿喉嚨,都快反胃了!接著我安靜地躺回那塊地板上,再度把臉頰貼在那片冰冷的磁磚上。
感覺,好舒服,好舒服⋯⋯
沒過多久,我的眼皮越來越沈重⋯⋯我知道,這一次我應該是沒救了⋯⋯沒人知道我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在這時候登門拜訪,我終於,要了結了自己的無奈⋯⋯
最後,我真希望我的消息可以傳到前男友耳中,我希望他感到悔恨,讓他一輩子都不要再這樣對待一個憂鬱症患者⋯⋯
眼睛整個閉起來了。意識也逐漸模糊了。應該再過個一兩分鐘,我就可以永遠脫離這個軀殼。
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在這時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從遠,至近,然後維持著一種很大的聲響,應該就停在我家樓下。
心情霎那間變得很複雜!畢竟還是有人關心我的呀!忽然我的求生意志又堅強了起來。
「救我!救我!」我在口中呢喃著,但這微弱的聲音,傳不出這個房門。
我聽著電梯到達這個樓層的提示音,也聽到救護人員們正往這方向跑來的雜沓聲,我心中帶著點欣慰,我畢竟,還是可以留在這世上的⋯⋯
接著我聽到破門的聲音,救護人員們衝進了房間,但我的眼皮已經睜不開了,只能聽,用耳朵,聽。
「發現一男子,應該就是通報患有憂鬱症的28歲患者阿茂⋯⋯現在已經從柱子上將他的身體卸下⋯⋯身體已經發紫,沒有生命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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