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後記）
。前言
Magnet
該怎麼說呢，算是個比較正經的選曲。
我本來是打算放燃燒的火鳥，尤其是我女友說「你都寫出那種結局了還怕人因為一首歌想捅死你？」我覺得挺有道理的，但我孬。
這首放在這裡應該算是非常合適？
。關於《野火》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非常不擅長取書名跟人名這件事，這次的由來也挺簡單的，就是第零章──那是某天發生在我身上的真實故事，不過我當然沒有跟徐子淵一樣變態到關注人家在做什麼，但雨中撐傘還有閒聊這倒是真的有過，再加上我算是個很能聊天的人，身高又剛好可以看到人家的螢幕……
請不要用那個眼神看著我，我是在夜店舞池都還會把雙手舉高的那種人。
──但那瞬間我就覺得這個開頭會很有趣。
小說最麻煩的就是開頭，你需要很精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寫一個怎樣的故事；然後如果是老一點的讀者應該知道我對《如繁花一樣灑落》有不少遺憾，一直都想要寫一個真正可以被稱為人渣、PUA的故事，《野火》的結構就這樣確定下來了。
要寫一個冷靜籌謀深重的變態，在最後獻祭他。
要寫一個高中生女角，讓她去完成獻祭的儀式。
所以我需要一把火。
《野火》其實是有一個隱藏結局的，吹又生的其實不單單指學妹；在那個結局裡面最後徐子淵的死會刻意模糊，會刻意強調「沒有找到任何人的屍體」這件事，留下一個懸念之餘也能夠增加一些警世的效果……
但最後因為這樣那樣所以取消了。
總而言之，我很喜歡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個意象，我不會說這種東西是獨屬於花季少女的優勢，但我是真心希望每個在關係中感到脆弱的人在關鍵的節點能夠燒出那把心中之火。
──沒有人要你們委曲求全。
自己的重生自己來。
。選擇百合的原因
坦白說，最直白的說法大概會是這樣的墮落對比最為強烈。
這是很設計層面的考量。
我需要一個陷阱，然後這需要一個合理的動機，而這個動機必須是盡可能純潔的、無暇的，哪怕是虛幻的也無所謂──再加上因為選擇把背景定為綠制服，最後就變成這樣了。
所以我自己是真的很擔心寫不好，或者是說「憑什麼」去寫百合，以我一個32歲中年死異男的身分嗎？這未免也太傲慢了吧。
在過程中是真的戒慎恐懼，本來以為選擇綠制服算是我最熟悉的幾間學校了，誰知道真正要面對兩個青春期少女，又必須談及傳承、教學等等，我他媽就是送禮物只會送抱枕那種廢物啊啊啊啊啊！
（當然也不是沒送過其他東西啦，但我就真的很懶很廢。）
不是因為我想寫或是覺得我自己有能力駕馭百合，只是情節需要這樣。
過程的痛苦大家都看到了。
也因為這樣，我其實幾乎是不太想要使用「百合」和「GL」去給這部小說貼上標籤，畢竟我知道後續的劇情發展，不想要用這樣的手段把人騙進來……雖然前面的確是女女沒錯。
另外，選擇百合有一個最最最最最現實的原因，也是顧曉詩在學姐結局當中選擇和李巧寧在一起的原因──百合不用擔心懷孕。
關於這點我是很認真的，少掉一個恐懼來源是很現實的問題。
。關於角色
- 李巧寧
該怎麼說呢，其實回頭看這部小說的話，學妹有種劇情放置器的感覺……也不是真的很普通，只是她做出的事情和選擇其實並沒有超齡太多，就像是綠犬線最後顧曉詩對她說「妳還沒資格參與」那句話一樣，她就真的還太小也還太過軟弱。
但她身上有著不少青春期少年少女的徬徨，還有著最重要的一點──
她很純。
不是純潔，也不能說是純淨，是偏向單純的那個「純」，而這份至誠之心一方面是弄髒了會更加愉快，另一方面是只有這樣的她才能夠完全打消顧曉詩的「顧慮」，那種近乎莽撞的單純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但除此之外，李巧寧這個角色對我來說有點樣板化。
坦白說這跟我自己稍微改動劇情有關。
最一開始是打算由學妹放下那把火的，但後來我發現這樣劇情銜接會有不少漏洞，這也是當初綠犬稍微卡了那麼一下的原因。當我重新梳理劇情之後發現實在是沒有辦法，為了劇情層面的邏輯，導致到綠犬線的學妹看起來就有點愚痴，甚至連參與最終戰的資格都沒有……
未來是她的，但在野火裡面她負責的是成長還有推動劇情這樣。
- 顧曉詩
學姐很像《無止盡的驟雨》裡面的李雨薇。
李雨薇最初人設長這樣：學妹、主角女友、砲灰；沒了。
顧曉詩最初人設長這樣：高材生肉便器；沒了。
沒有儀隊的設定，沒有家世背景的設定，沒有雙重人格的設定……除了跟李巧寧住在附近之外我完全沒有想到要填充這個人物，完全沒有。
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呢？大概又是之前的劇情邏輯問題吧。具體來說，如果她是一個高材生肉便器，那為什麼會導致她在高中的年紀就變成肉便器呢？那一定是有著很龐大的陰暗面吧，那陰暗面又是怎麼造成的呢？然後我必須要推動劇情吧，她跟李巧寧之間又是怎麼聯繫上的呢？
最後她就變成一個超級大Boss。
顧的很多設定是邊寫邊補完的，造成這一切的初始動機是第零章的在我腦海裡的畫面，前面一堆鏡頭最後狗狗搖著尾巴穿著綠制服登場，有了綠犬之後要想出一個令人憧憬的「白槍」並不困難，有了白槍之後那些青春期的困境問題幾乎都有了解答。
我很喜歡顧曉詩，跟當初李雨薇一樣喜歡。
野火是沒有想要這麼長的，但我不得不說那幾段我真的寫得非常開心。
顧曉詩是微小謹慎的。
即使一開始是不懷好意（當然這個理由動機後來被我稀釋了），但那時候的她是非常認真地在看護李巧寧，而且不是單純「妳要複製我被世人認可的那部分」，而是很早就希望李巧寧能夠超越她這個自認劣質失敗的產品。
李巧寧還只是個孩子，顧曉詩當然也只是個孩子。
可是她是「學姐」，所以最後做出那樣的選擇。
我很想多聊一些，但看著左下角的字數我現在興起了不太妙的感覺（至今約莫兩千多字），所以就把剩下的顧曉詩留給你們填空吧。
- 徐子淵
從起名就很壞，取自虛淵玄，化為徐子淵。讓學姐在前面的章節說出《魔法少女小圓》中不會再怕痛也是在玩這個梗。
本來很成功但後來實在是太噁了所以被我強制洗白的角色，雖然說也是為了劇情推動，不過……總之就是一個寫到我自己都很不舒服的傢伙，綠犬線一度中斷（雖然我知道沒幾天）也是因為太多的情緒湧上來所以被迫中斷。
我到現在還是不太清楚把他的「過去」補完這件事有沒有必要性。
但後來真的很需要一個理由去解釋「顧曉詩在衝三小」，對我來說人格分裂是一個前置條件，但那塊解決了之後呢？徐子淵又在衝三小？他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就領到便當？劇情殺是很好用沒錯啦，但這樣能夠把所有線索都清乾淨嗎？
所以就變成最後這樣──是個被現實社會壓到喘不過氣，想要逃避卻又奢望一些小小救贖的角色。
這裡說的救贖指的是燒毀結局。
可能維持原樣設定，把後面的劇情設計得更加完整會更好？雖然這很馬後炮啦，畢竟當初那個一天一章的狀態之下我可能自己都只是個負責打字的沒辦法對劇情精雕細琢了，但現在整部完結之後對當初這個決定稍微有點猶豫。
反正都完結惹，就這樣吧。
。關於音樂
Two Steps From Hell - Star Sky（Chapter0）
詞跟旋律我自己都覺得挺合的。
用在開篇，用在收尾，只是兩段的情緒已經徹底不同。
Hacking to the Gate - 伊藤香奈子（Chapter1）
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啦！
相対性理論 - 地獄先生（Chapter3）
這首很色，尤其是學姐那時候的狀態真的很適合。
王菲 - 光之翼（Chapter4）
雖然並沒有這個規定但北一女學生感覺都很愛王菲。
用在這邊單純就是要起飛了這樣，外加歌詞。
椎名林檎 - 長く短い祭（夏之篇 完）
我覺得用這首歌配著煙火一定很美又很甜。
Dreams Come Ture - Love Love Love（綠犬之三）
在學妹精神崩潰的時候前奏響起來一定很棒（？）。
美波 - カワキヲアメク（綠犬之五）
顧對徐子淵之間的感情大概多半可以從這首歌獲得解答。
還有對自己矛盾的那部分。
はるまきごはん Vocal ver. - 再会（綠犬END）
除了歌詞之外，很重要的一點是這首歌其實是有兩個版本的。
連同另一個版本一起考量才是最後的結論這樣，推薦雙版本的連結：
Two Steps From Hell - Star Sky（綠犬END）
這是ED，就是會跳工作人員字幕的那段。
李巧寧經歷這一切之後，這是最適合她的新生和重生。
。Ｑ＆Ａ
Ｑ：綠犬END最後的顧曉詩是誰？
關於人格分裂的劇情請容我用最偷懶的方式解釋：這東西，寫書的人說了算──即便是現實中的人格分裂都有太多情況導致這種症狀必須一個案例一個案例討論，那在寫作上當然就是我想要讓劇情怎樣就可以怎樣，我能夠說服自己還有說服大家就好。
意思是可以認真，但可能沒辦法細想。
綠犬人格是在圖書館陽台誕生的，但如果沒有混亂時代的累積，那綠犬也不可能冒出來，更不會有與之對立的「白槍」出現。所以雖然說「學姐」是比較深層的，真正的顧曉詩，但綠犬實際上也完全就是她的一部份，而她和徐子淵之間的感情其實是相當複雜的，只能說最後既是學姐又是綠犬。
Ｑ：為什麼燒毀結束？
……因為愛？
關於燒毀其實有很多可以談的，譬如燒在徐子淵那個是祭天；譬如學姐投身於火場那個是某種坦然也是一點點的逃避還有很多的不知所措；譬如學妹……雖然最後燒毀這件事已經跟學妹無關了，但就是因為她的部分職責必須由顧曉詩承擔，才讓一切有了意義。
這或許和後面要提及的「真正的疼痛」有那麼一點關聯──是不是需要那麼極端的痛楚才能成長呢？我不確定，但我相信對李巧寧來說那把火是有其必要性的。
她需要把一切埋葬在「淵」的舊址。
Ｑ：讓三個成功高中噁男湊在一起聊天會發生什麼事？
我覺得他們應該會打電動然後笑得跟智障一樣，或是在誰家的陽台露天酒吧那邊抽菸喝酒放超老派的搖滾，你虧我蘿莉控我虧你便當店老闆最後一個被虧是燃燒的父權象徵然後大家一起哈哈哈哈哈這樣。
……
說真的30多歲之後大家很容易因為一些小事情然後大吵架，彼此之間價值觀已經完全成形了，所以會怎樣也實在是很難說呢。
Ｑ：學姐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學妹的？
一直都喜歡，但愛應該是游泳池告白。
另外一個把愛昇華的點大概是決定燒毀的那瞬間吧，我對這種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舉措實在是很沒有抵抗力，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當事態發展到那種情況時能夠壓下心中的所有恐懼和害怕做到自己該做的事，那樣的顧曉詩雖然會讓我哭到痛死，但我真的很愛她。
學姐本身個性計算過多，思慮過慎；當李巧寧那種完全不講求邏輯就是要幹死妳的狠角色出現時她就會意識到自己其實是脆弱的，其實是需要有人能夠這樣毫無道理擁抱自己的。
很多漫畫小說喜歡把主角設定成嘴砲流或是無腦衝衝流我想也是因為這樣，對常識人而言最強大的剋星就是非常識。
Ｑ：為什麼選擇綠制服而不是黃制服？
這挺有趣的，不知為何，理論上和成功高中往來最多的社團可能是黃制服的；但雖然不管是身邊朋友學長還是學校情誼看起來都比較密切，我人生中還真的沒有出現過半個黃制服的，缺乏理解的前提下我當然是選擇相對來說比較熟的綠制服。
另外某方面來說會認為這是綠制服某種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Ｑ：每本書裡的項目都真正實踐過嗎？
秘密<3
話說回來我某個高中同學也曾經問過我類似的問題，問我寫這麼多本那我到底是學院派還是實戰派……我那時候也是差不多的回答，秘密。
。關於打倒權威象徵
這個我就隨興一提，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
夏之篇之前的野火雖然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刪減了很多在北女校園裡的戲分，但地點的順序還是有依照我最一開始的計畫在跑的。
設計大綱時有三條時間線，一條是顧李的「這學期」，，一條是項目的逐漸加深這是我慣用的手法了，最後一條就是「要在看起來更有威權更嚴肅的地方play」這樣。
讓兩個女孩子來做這件事情真的很……很開心。
。關於真正的疼痛
這是之前某天突然想要跟自己對話一下之後整理出來的文章，當然那時候只是隨興寫點什麼，並不完整，但如果要再針對這個主題深入去聊那恐怕也有點難度。
我想說的東西很簡單。
無論是一般的愛情關係，還是一般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抑或是BDSM的關係中，我們幾乎是不可避免一定會受傷的──我的書不會拍拍你，不會告訴你該怎麼去跟內心的自己和解共生，但我想大概可以讓人意識到「世界上有一種疼痛是長成這樣的」。
看完之後哪怕是思考一秒兩秒也好，對我來說只要延遲那麼一瞬間就是成功；而要達成這點我就必然得讓自己的文字如匕首一樣鋒利，畢竟不是所有的槍沒有槍頭都還能夠捅死人。
事先體驗過，真正面臨的時候雖然還是會痛，但至少可以不那麼痛。
。高中系列的完結
驟雨寫附中，盛夏稍微寫了白制服，最後連同北女就是有點惡趣味把前三志願湊齊了──這點我以前說過，但還是得再提一下；我不認為應試成績就是一切，但除了考試的聰明之外，現實中也是相對聰明一些的。
那份獨立思考的能力往往是我小說裡破局的關鍵，這樣設定會比較輕鬆。
坦白說，如果單純以架構而言，可能我五本小說的東西都寫得差不多──就是很標準的新手教學，我不太想去提一些圈子內非常現實的問題，畢竟那是BDSM這個權力結構附加在父權社會下短時間內無法根除的問題；所以正確來說，完結的應該是「童話」系列。
或許有人認為這些美好只存在於幻想和文字間，但以這樣的美好作為自己的標準應該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對吧？
野火本來會跨出去那一步，畢竟徐子淵本來的人設是很好發揮的；但後來還是因為這樣那樣的關係導致我縮了回來，還默默幫他洗白……
大概就是想維持這系列的某種純淨感吧。
另外，雖然吐槽自己很多次「她們還只是個孩子啊」，但其實這點對我來說也是需要反過來看的──正因為「她們還只是個孩子」。
不是國中生，也不是大學生，偏偏是高中生這個最為躁動的時節。
沒那麼現實，卻也同樣沒有那麼青澀，開始建構並審視自己的人生觀。
雖然這是一本十八禁的書，但或許還是有點幫助的？
。談一下實體書
啊，賣不好。
存在很多客觀問題，像是我對於客群的估計錯誤，像是我不該一邊連載一邊處理這些事情，像是我應該更清楚自己的閱讀量轉換率，像是我應該提供更便利的付費方式，像是定價偏高，像是我忽略有很多人其實並不方便在家中書架裡面堂而皇之地擺上「這種」書。
雖然這個不好可能只是相對於我自己的預期而言，但確實讓我有點迷茫。
我不清楚之後上電子書版本會不會比較好，我也不清楚如果今天換成《野火》能不能取得更好的成績，但既然這篇都是後記了，我短時間內應該不太會出沒（好像也不太對，台大那邊10/21晚上的社課講師似乎是我），總而言之連載結束之後心情放鬆下來反而容易對一些事情感到頭痛。
當然，如果人數完全沒問題的話實體書或是電子書都會弄的，對這有興趣的朋友還麻煩移駕到下面的連結填一下資料。
附帶一提對《京之雪》和《盛夏》實體書有興趣的請私下聯繫我這樣。
。後話
老實說，我不知道這種類型小說人氣要到達什麼程度才能被稱之為「好」。
如果單純以數字層面來說的話，從部分可以看到後台的網站讀出的數據，我認為那已經是很好很好的成績了，《野火》甚至比當初《盛夏》還要好──
但數據是這樣，人氣卻是完全相反的。
不管在哪，不管是回應、愛心、推……或是其他數據，都慘澹至極。
其實本來很不想要在整本書的後記聊這些東西，但如果連這邊都不能說的話，我又該窩去哪裡說呢？
寫作本身是一件很任性的事情，像我這樣抓著一個題材寫就更加任性過度了。除了興趣、志向之外，我其實是非常世俗地認為這個題材是能夠耕耘出一片市場的──但即使我的閱讀量達到那個數字，最後卻很現實地沒有辦法轉換成金錢。
純文學不認同我這種東西。
大眾文學覺得我寫的東西太深了。
BDSM圈子裡面也很常聽到有人說這東西尻不起來。
在這前提下，我迷茫一下應該不過分吧？
或許這個世代依舊需要文字，只是能夠存活下來的是格雷那類而不是我？
不知道休息多久，不知道休息完之後我還會不會繼續寫BDSM題材的大眾文學。
這詞句還真是充滿衝突感，「BDSM題材」的「大眾文學」。
想寫部人妻的，想寫部OL的，但其實最想做的大概是跟現實低頭。
總覺得有點濫用後記的特權了，到此打住。
謝謝一路支持我的所有讀者們。
謝謝我女友。
有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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