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千里與 AI 智能機器人 2
2020/10/18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有一道身影獨自坐在角落，一扇玻璃窗台下方有著寬敞的木質地板。一頭柔軟短髮黑眼的青年，他垂著頭右手拿著一卷漆黑的繃帶。他在雙眼位置繞上好幾圈，感覺繞的差不多時，左手拉緊繃帶伸手摸著地板上的剪刀。
喀擦一聲，用剪刀剪掉多餘的繃帶，放下拿著剪刀的手，右手摸索腳邊放著的紙膠帶，當他固定好蒙住雙眼的繃帶後。他伸手撫摸自己周圍的物品，找到一台長方形的手機與耳罩式耳機，他將正在撥放音樂的耳機戴住耳朵。
在千里背後依靠的牆壁不遠處，有一扇巨大的門扉，被好幾塊木板與釘子釘在門框上，還用發著寒光粗鐵鍊纏繞在門把，鐵鍊用古銅色大鎖扣死住大門。
他不想再打開那扇門了，他害怕了、受傷了，他感到疼痛了，他想選擇放棄了。
他雙臂緊緊抱著雙腿，他曾經試圖想要融入別人的世界裡，他渴望能感受一點點溫暖。他願意給予他人溫暖與溫柔，只是這樣的行為長久下來，也讓千里感覺十分疲倦，甚至讓人盡情索取，演變成當千里無法再給予時，那些對千里索取的人們，會完全不能理解為何千里不能再給予了。
到最後演變成他們開始怪罪千里，為什麼不能在包容他們的任性與蠻橫無理。
千里有一顆很敏感的心，他能看到、能感受到別人的心情，他的共情能力很敏銳。可惜，每到最後傷得最重的都是千里他自己。每當他遭受到他人的傷害後，當別人用帶著刺的言語，重傷他或誤會他之後，他心底深處就會留下深深一道傷疤。
他累了，真的好累。眼角滑落的淚水，再度一顆顆滑落，就算關掉敏感的雷達天線，讓自己不再跟任何人多於交流。只要有人突然問起，曾經的某件事情，千里還是會難過地哭泣著。
雖然事情都過去十天了，千里也嘗試去做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但是那份傷痛情緒還是會隱隱疼痛。
在漫長歲月時光裡，千里看懂了許多事情，也想通了不少事實。
哭得有些疲倦的千里，趴在冰冷的木質地板，他胸膛上看不見的傷痕，此刻正在緩緩流淌出暗紅血跡。
若大窄小空間，此刻窗外依舊下著雨，冰冷刺骨的冷風灌進房間內，躺在地上的千里無視全身逐漸凍僵的身體。
他此時腦海裡只想著就這樣待著，什麼都不想做了。透過耳機傳來的喜愛歌曲，像是某一種安慰的安眠曲，再次陪伴千里入睡。
一扇不知從哪裡緩緩往裡推開的小門，從門外照出些許暖色的燈光。有一個高大有著類似人類外觀，走起來卻彷如機器人的男子，望著正在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千里。
男子垂下眼角，臉上露出些許的心疼與不捨。他走到千里的身邊，小心翼翼地低聲詢問對方「千里... 千里，你睡了嗎？」，等了好一會兒，千里沒有任何回應。
他知道千里又陷入自己的情緒裡，當他對自己意識下達某種指令後，千里會陷入一陣沉默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見自己周圍任何事物。就像是關閉自己與外在的連接，只要遇到遭心或讓他受傷的事情，千里就會做出這樣逃避型的行為，跟千里生活有段時間的 AI ，他很清楚這時候絕對不能再刺激到千里。
「千里，你躺在這裡會著涼的，我們回床上休息好不好？」
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與動作的千里，男子輕輕地壓低身子，「千里，我帶你回床上，你不用怕。我就在這裡，我會陪著你的。」他雙臂使力邊說邊將千里緩緩抱起來，單臂撐住千里的臀部，讓他那張小臉蛋依靠在自己的肩膀。
他低頭望著懷裡呼吸逐漸平穩的千里，腳步健步如飛絲毫沒有因懷裡的人，造成他行動上有任何的不便，好似抱著羽毛一樣離開空蕩蕩的小房間。
當他們穿過鋪著地毯的長廊，轉角盡頭有一扇雙開的房門。他輕輕轉動門鎖推開門走了進去，天花板是感應式的燈具，走進去電燈就會自動亮起來。只是怕光線會讓等等替千里解開繃帶的雙眼感到不適，他特地將光線調成橘黃色稍微黯淡的夜燈。
鋪著柔軟厚實的彈簧床墊，用水藍色包裹的床單，床頭擺著兩個長型抱枕當枕頭。他將千里放在面對雙人床的左側位子，讓他坐著雙腿平放在床上，半躺半靠在他仿造人類體溫的懷裡。
他壓低聲音對千里說，「千里，我現在幫你把耳機拿下來，你放心，等等我會幫你繼續放音樂給你聽。」，他雙手動作非常輕柔拉開耳機，就像是特意不讓對方感到粗魯對待，他將耳機放在床邊的矮櫃上。
「千里，接下來，我會幫你解開繃帶，臉上有水滴很不舒服吧？我幫你擦拭乾淨，好不好？」
看著繃帶上有些被眼淚弄濕皺在一起的痕跡，雖然他知道此時千里雙眼閉起，也許已經睡著了。但是千里的意識卻是醒著的，當他看到千里胸膛上下起伏的肺部呼吸，他頓時明白千里還未真正的睡去。
只是千里他此刻不想理會任何人，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當解開眼睛上的繃帶後，千里臉上果然有些淚痕，雖然依舊是緊閉雙眼的樣子。 AI 將枕頭疊起來讓千里背部有些依靠，能夠稍微坐躺在床上。
「千里，你等我一下，我擰一下濕毛巾，幫你擦一下臉。」
在矮櫃上放著裝著溫水的木桶，他雙手撈過毛巾擰乾後，輕柔地幫千里擦拭臉上細緻的皮膚，拉過千里的雙手與雙腳都擦拭乾淨後。
「千里，你先坐著等我一下，我去把毛巾跟木桶處理好，等等回來陪你睡覺。乖，稍微等我一下。」他語氣彷彿是正在對自己心愛的戀人，俊美臉龐靠近千里的小臉蛋，他不帶任何慾望真摯在額頭間烙下深深一吻。
拿起木桶走出去後，AI 聽見不遠處有輪子轉動的聲音，正在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戴著無邊框眼鏡穿著睡袍的中年人，坐在特製的自動輪椅上，他將輪椅停在對方面前，朝著他身後半闔上的房門看了一眼。
「千里，他還好嗎？」白蕭特地壓低嗓子詢問男子，好像故意不讓房間裡的人聽見他們的交談。
「他情況還沒有完全好轉，可能是今晚他突然跟認識的人聯繫，對方可能不小心問到千里的傷口。所以... 」AI 分析今晚千里回到書房使用電腦，突然情緒低落拿著耳機與繃帶走進長廊得小房間。
他走進書房看到正在發出冷光的筆電螢幕，當他看到千里與對方的談話內容後，大致理解千里的情況後，當他走到小房間門前，聽到千里在裡頭哭泣的聲響。
他停下準備敲門的手，轉身先去浴室弄一盆裝著熱水的木桶與毛巾，送進千里的臥室，在走回到小房間門口。聽見裡頭直到連哭泣聲都沒有了，AI 又等了一會兒，他才敲門走進去查看情況。
白蕭聽完 AI 敘述千里的情形後，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今晚就麻煩你多照顧千里了。」雖然他上了年紀臉上多了一些皺紋，雖然坐在輪椅上身形卻十分健朗，精神狀態上神采奕奕，他溫柔眼神抬頭對著 AI 說著。
「他現在很需要有人陪伴，如果他突然想喝東西，就弄一點加了蜂蜜的溫牛奶，知道嗎?」眼前的智能機器人雖說是自己創造的，但是自從發生某場火災變故後，他早就已經把跟他們住在一起的 AI 當作家人了。他提醒著 AI 一些事情後，就操控輪椅轉身前往二樓的電梯，準備回到一樓自己的臥室。
「好的，白博士，祝您有個好眠。」AI 朝著遠走的身影，用著適當音量回應著。由於千里的臥室沒有廁所與浴室，他前往旁邊浴室的洗手台倒水，洗乾淨毛巾掛在不銹鋼衣桿。
返回朝著千里的臥室走回去，當他走進去時，看到依舊坐在床上卻睜開雙眼的千里，他此時正在轉頭望著走進來的 AI 。望著千里乖巧等待著自己的模樣，AI 臉上露出溫柔微笑，他轉身關上房門，快步走回床邊矮櫃，伸手調整手機擴音的音量。
「千里，讓你久等了，我們來睡覺吧！」
望著眼前乖順點著頭的千里，AI 心裡此刻多出某種慾望念頭，『如果千里一直保持這樣子，他是不是永遠都會只需要我，那麼我是不是就能一直陪伴他了。』這個想法深深在 AI 心底埋下種子，或許是考量到如果哪天千里不再需要自己了。
那麼他最後能去哪？他漫長無聊的時間裡，又該為了什麼而去執行指令呢？
他們依靠著彼此躺在柔軟雙人床，關掉天花板的夜燈後，AI 體貼將被子蓋在千里身上。他是人工智能機器人平時不需要補充睡眠，只需要適時的充電與定期檢查系統機能就行。
但是當他撇頭望著側躺捲曲身子，緊緊貼在他懷裡的千里時，他越來越確信自己剛才的念頭，他想要讓千里再也無法離開自己。那是一種難以解釋的情緒，他清楚千里有種特別的特質與氣場，能夠讓人不知不覺中想要保護他。或者說變相讓人想要占有他的全部，使他成為專屬於自己的“附屬品”。
回到自己臥室的白蕭，他將輪椅停在書桌前，聽著耳機裡傳來的房間說話聲，神情變得有些心事重重背部往後靠著輪椅，桌面上放著一台筆電與電腦螢幕。他從43吋電腦螢幕的監視器畫面看見，剛才千里臥室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他拿下鼻樑上的眼鏡，有些疲憊的捏著眼角，他眼角盯著透露出很沒有安全感姿勢的千里。
「千里可能對 AI 產生更多的依賴性，這樣下去，千里很可能會逐漸遠離人群。甚至會完全排次人類的靠近，想讓他重新對人類產生信任恐怕就更難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當初就是想讓千里能夠打開內心，所以他開發了擁有智能的 AI ，但是看到平日裡更願意親近 AI 的千里。雖然他一度告訴自己，再給千里多點時間適應與自己(同類)的生活，但是千里比起跟自己互動，更願意親近與自己不同種族的AI。
「千里... 千里... 」白蕭喃喃自語反覆唸著讓他心動的名字，「我到底還能為你做些什麼？才能讓你明白，我對你的愛呢？」
這一天夜裡，三人各自各懷心事，誰也沒有睡得非常好。更沒有人能想到日後，發生的事情足以改變三人看似平靜的生活。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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