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前兆
在草草把Kristoff送走後，聽見Kai回報說殿下已回房休息，於是我獨自來到Anna房間的門口，敲了幾下門板，但空氣中只剩下寂靜，我試圖又敲了幾下，擔心的問：「Anna？妳在裡面嗎？」
可是依舊毫無音訊，原來敲著一扇不會回應的門究竟有多難受，我直到這一刻才體會到Anna以前的心情，可是這似乎遠比不上我之前的殘忍，那麼多年的光陰該如何熬過？而我有這樣的勇氣嗎……？如果Anna不是我的妹妹，我會變成怎樣呢？
我能夠這麼簡單接受這一切嗎？接受自己、接受詛咒……
還是永遠關在象牙塔裡？
我不禁黯然的想著。
我的手貼在門上靜靜的感覺著另一邊的動靜，這是那些年養成的習慣，每當敲門聲響起時，我總是躲在門後，像這樣感受著另一側，即使手掌僅能觸及到冰冷的溫度，但至少我知道對面有個人在等我，不管多久始終如出一轍，她的存在是我溫暖的源頭，帶給我除了寒冷之外的溫度。
我的頭倚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對著裡面懇求說：「Anna，拜託……」回答我……
但過了好一陣子，始終一點聲響都沒有，我便灰心的轉身離去，當腳跨出去那一步時，「喀—」房門打開了，站在門口的人除了她是不可能有其他人選，Anna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打著哈欠問我：「嗯？Elsa？」
「抱歉，我吵醒妳了嗎？」
Anna搖搖頭，想努力趕走瞌睡蟲，但卻頻頻打著哈欠，看見Anna這個狀態我知道自己已吵醒她的美夢，我揪住裙襬，略帶抱歉的說：「明天我再過來好了，天色太晚。」
不過，有雙溫暖的手覆蓋上來，輕易撫平了正過分用力的手，Anna溫柔的對我說：「沒關係，我聽著。」那微笑如黃昏般烈紅的夕陽，不張妄的耀眼，一切都是這麼的恰好。
「嗯……只是有點擔心妳跑開，還有這個……」我舉起藏在一旁的枕頭，使它遮住我半張臉，上頭透出一雙期望的光輝，像個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的可愛動物，但傷害從不在我身上發生過，更準確的說是Anna不可能帶給我傷害的。
果然，我這個請求馬上就惹來Anna「噗嗤」的笑聲，她牽起我的手進入房間，這是我們兒時同睡的那間房，看著那張不算大的床，這空間似乎太過空虛冷清，有時候我猜想她應該是在等我回去，可是我始終從未提起過這事，因為這間房除了我們歡笑的聲音外，還有至今我仍無法釋懷的回憶。
就這樣我一直沒開口，Anna也隻字未提起過，一直到現在……
我隨著Anna躺上那張床，與她肩並肩靠著，這範圍對於兩個成年人的身體來說，實在太過狹隘，但卻莫名感到心安，看著許久不見的天花板，我先想到的不是那次意外，而是我們一起堆雪人的影像，這代表我逐漸在戰勝恐懼吧？
「Elsa好久沒來了吧。」耳邊傳來Anna的話語。
我輕聲回應著：「嗯，很令人懷念。」
「我們改天在城堡裡玩雪吧，就像那時候，好嗎？」
「好，就像那時候一樣，不過一定要等Kai跟Gerda他們離開後，不然一定會被碎碎念上好一陣子。」
一想起他們無奈的口吻，我跟Anna不約而同笑出聲來了，從小他們便看著我們長大，宛如親人般的存在，一直不停照顧我們，並協助艾倫戴爾大大小小的事務。
又安靜了好一會，我鼓起那許久不見的「勇氣」，開口問道：「Anna……敲門是什麼感覺？」
但過了幾分鐘旁邊都沒傳來一絲聲響，正當我覺得Anna又再次踏入夢鄉時，黑暗中傳來Anna的聲音：「期待又難過吧……每當我敲完後，看到門縫閃過的黑影，我知道妳就在門的另一旁，我相信妳是在乎我的，只是有什麼理由讓妳避開我。但我不想要妳對此感到自責，因為我知道妳遠比我更加難受，至少我還可以在外頭呼吸新鮮空氣，而妳一直關在門裡，所以一定、一定比我更加難受，我始終不曾怪過妳，Elsa……」
「Anna……我……很抱歉。」聽完Anna的回答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只知道沒有一個人要被迫接受這樣的對待，在我心中一直保有對Anna的虧欠，在人生最重要的時刻，我給予的回覆都是一扇深鎖的大門，一個椎心刺骨的回應。
「又來了，我不准妳說抱歉。」Anna抬起身體，手放在我臉上的正前方，我不明白Anna想做什麼，但下一秒「啪—」的一聲，我的腦門被彈了一下，我忍不住發出聲音，這是Anna從未對我做出的舉動。
「對於當初的事，我剛剛懲罰妳了，所以從此一刀兩段，我不允許妳再自責下去了，Elsa。我們好不容易敞開大門，又何必心念著過去，那些都是往事了。」
「謝謝妳，Anna。」我忍不住把頭倚靠過去，臉頰貼在Anna的小腦袋瓜上，在意識模糊之前，我突然想起來了，這原來是太陽的味道，難怪真令人安心，好暖。
夜晚是個能讓人放鬆心情也特別感性的時刻，同時也能輕鬆隱藏一個人的情緒，我看不見Anna的眼角滑落的淚水，看不見她隱忍的表情，睡夢中的我更聽不見她接下來說的這番話。
「小時候我總是做著一個夢，夢到一隻凶狠的狼追著我跑，我好害怕，拼命地逃離野狼的追捕，可是每一次我都被牠抓住，那利爪深深嵌入我的皮膚，血滴染紅了雪白的土地，剎那間我感覺到生命的渺小，下一瞬間我可能就永遠離開了。所以那時候我總是呼喊妳的名字，可是卻不曾看到妳出現過，整個世界只有我與那批狼，一次又一次我在夢中驚醒，小時候爸媽總會被我的尖叫聲嚇醒，他們說著老套的笑話哄我入眠，但隨著次數的增加，我能做到安穩的醒來，我長大了，對吧……」
Anna擦拭眼眶的淚水，轉過身看著睡夢中的我，狠狠抱緊住自己的姐姐，嚶嗚的說著一句話：「所以別離開我，別讓我找不到妳，El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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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城堡一點人氣都沒有，整個浩大的空間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除了回房睡著的兩姐妹、Olaf、Kai與Gerda外，還有一個人與一個靈…….
Rapunzel面如灰土看著眼前的Elsa，她有些生氣，對於這個Elsa做出的決定她十分不能理解。
「妳從未來回來，為什麼不把這麼重要的事跟她們說！？今天妳也看到了吧，Elsa身上帶有一種奇怪的魔法。」Rapunzel回想起今天一行人吃著下午茶的光景，雖然Elsa有一點點奇怪，但她知道Elsa的個性本來就比較傲嬌，所以都不以為意，反正一切都有Anna在。
但……直到她看見Elsa身上透出一種紫紅色的光芒，雖然僅有短短幾秒鐘，可是她能感覺到那是個不祥的存在。
「對，我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出來了，我以為會在四、五年後才發生。」Elsa有些懊惱，難不成自己回到過去，終究無法挽回憾事嗎？
「那個光芒是什麼？為什麼Anna看不到？也看不到妳？」
「我猜只有帶有魔力的人才能夠看見我，所以Elsa、妳與Olaf都能看到我，而一般的普通人是無法察覺到我的存在。」
「所以Anna看不到Elsa身上奇怪的現象嗎？」
「應該是，趁她現在很微弱的時候，就要把她扼殺掉，否則……我會害死Anna的。」Elsa無助地哭著，遮住自己臉，淚水從她的指縫滑落。
「她是誰？她又是什麼？」對於Elsa的話，Rapunzel感到十分震驚，她不敢想像這兩個表妹在未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個Elsa不惜代價也要回到過去？
「她是我……」
Rapunzel有點不解這句話的意思，她又再次問道：「什麼意思？」
「那個光芒、那個存在是我的一部份，所以她是我。」
「那為什麼妳不把實情跟Elsa說？」
「因為我是Elsa，我知道Elsa會怎麼做，我已經傷害過Anna無數次了，妳覺得我會在知情下，讓自己再次傷害Anna嗎？」
「這……」
「一是永遠離開這世界，二是讓Anna成為妳的人。」
「這是？」
「這是我給Elsa的二選一，表姐……我們都知道Elsa會選擇什麼，不是嗎？」
Rapunzel不發一語，即使她與表妹們僅有短短的幾次相處，但她確信在Elsa心中Anna就是她的唯一，她會為了Anna做出任何一切，不顧自己，只要求Anna平安快樂。
「所以，我只能告誡過去的我，一定要面對自己的心，不可以再次封閉住，去接受妳的魔法是來自對Anna的感情，但我想的太過簡單了，以為這樣就能夠阻止這一切，呵呵。」Elsa苦笑著，臉上看起來十分絕望，她又接續說：「愛是永恆不變，真愛太過純粹與耀眼，但只要參雜了一點恨，那將會醜陋無比。」
「恨？」
「對，我恨Anna，但我更恨我自己。」
Elsa看著眼前呆然的表姐，自嘲的笑了一下，她知道這句話任誰聽到都不可置信，艾倫戴爾美譽之一「姐妹情深的雙女王」，每個人看到這如此堅定、純真的愛都心生羨慕，誰料想的到她們彼此會互相恨著對方？就算有人提起，恐怕也是被當成笑話對待吧？
「Elsa？」一個短短胖胖的小雪人從黑暗中走出，Elsa看見Olaf激動不已，她伸出手想擁抱，卻發現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她的手穿透Olaf的身體。
「哇！Elsa妳變魔術嗎？怎麼能穿過去？」Olaf像個發現新大陸的小孩，不停的搖晃著樹枝手，在Elsa的身體穿梭，好似永遠玩不膩。
「Olaf……我很開心看到你。」
「噢——Elsa，我們不是每天都看的到嗎？」Olaf天真的問，他一點都沒發覺眼前的Elsa與他熟知的並不相同。
「是啊，之後我們在一起出去玩，去野餐如何？」
聽見Elsa的提議後，Olaf興奮不已，他雀躍地說：「太好了，夏天的陽光一定很棒。」
在一旁的Rapunzel心情非常複雜，眼前和樂融融的樣子，照常裡是令人溫馨，但如今聽完Elsa的話後，Rapunzel只感受到淒涼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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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的朝陽從窗戶灑落至我的臉上，我想轉動自己的身體，但身體卻異常沉重，如同被一顆千斤頂的大石壓住，整個人動彈不得，這迫使我不得不睜開眼睛，好好看清楚是發生何事。
朦朧中我看見一個棕色的鳥巢，心想原來是有鳥在我身上築巢了，難怪會這麼重，但過不久我發現這個鳥巢會動。
不！我身上怎麼可能會有鳥巢！！！
我猛然抬起身體，才知道原來Anna睡一睡爬到我身上了，看著那亂糟糟的頭髮，我哭笑不得。
「Anna，醒醒。」我搖晃Anna的身體，但身上的人卻像冬眠般毫無動靜。
「Anna，要吃早餐囉！」
沒回應。
「Anna，要一起去堆雪人嗎？」
還是沒回應。
「Anna，再睡下去小心被大野狼吃掉哦！」
「哪裡有狼！？」這時Anna突然跳起來，那堅硬的頭殼撞得我下巴生疼，忍不住哀號了一聲，Anna像是被嚇到一樣看著我。
「抱歉，嚇到妳了。」我順著Anna的背脊，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她才穩定下來，飛撲到我的懷裡，悶在裡面說：「哪有人一大早就嚇人的。」
「抱歉，Anna。」
我感覺到自己的腰又被抱得很緊，下方默默傳來一聲「哼」，我不禁失笑著Anna這可愛的舉動，哄著她：「我們先去吃早餐，晚點我交代好一些政務後，下午我陪妳出去玩，好嗎？」
「真的？」懷裡的小腦袋聽到了關鍵字後動了一下，宛如一隻從洞裡探出頭的松鼠。
「真的。」
確認我的回覆後，Anna興沖沖地碰起來，我的下巴又再一次被那顆堅硬的腦袋衝擊，這次撞的我眼眶泛淚。
「啊！Elsa，妳沒事吧？」Anna憂心地看著我。
「沒事……」我揉著遭受二次撞擊的下巴，臉上的五官都糾結在一起。
Anna看著自己的傑作於心不忍，她半趴在我身上，輕輕的在往受傷的地方吹拂，疼的辣痛的地方被一陣陣涼風撫平。
「Anna，沒事了，已經不會痛了。」
微風暫停了，我彎下頭才意識到，我們的之間有多近，她的唇近在咫尺，只要輕輕一動便能貼上，時間如同被凍結住，我們維持這個姿勢好一陣子，這顆暈紅的蘋果太過垂涎，心中的野獸正衝撞著鐵籠，一點一滴撞出裂痕。
「Elsa……」
「Anna……」
我們互叫彼此的名字，有個東西正在心裡膨脹著。
再一點點、再一點點就好……
「Elsa陛下、Anna殿下，妳們起床了嗎？」門外的聲音驚擾了我們，Anna從我身上彈開，這次她終於沒撞上我的下巴，飛快地拿著那件鵝黃色的洋裝衝到屏風後。
我起身拍拍自己的睡衣，盡量穩住剛剛慌亂的心情，對著Gerda說：「起來了。」
「是的，今天的早餐已準備好了。」
「好，我們等等過去。」
聽見門外的腳步聲遠離，我心虛的往屏風那看，Anna異常的安靜，而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留了一句：「待會見。」便匆匆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