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問

林恒，19歲，單親家庭，閩南口音。畢業于中國藍翔技校，是塞爾維亞國家銅業公司的台車手。師從英國技師約翰森，擅長操作多種礦山機械。

其母童曉雲，是頂呱呱武漢分公司的大客戶主管，為人精明善變。她為林恒偽造身份證，更改年齡，走通關係，送其出國務工。

林恒少年時曾被診斷為ADHD患者（多動症），但智商測試正常，甚至高於均值。初中時文科成績崩塌，由其母做主，放棄高考，直入藍翔技校。之後成績良好，成為學生代表，藍翔技校的招生視頻至今有他操作挖掘機的鏡頭。

他於今年3月回國，其母童曉雲已經離世。

童曉雲系今年1月感染新冠病毒，因武漢醫療資源緊張，居家隔離。後電話求救多次。

林恒在塞爾維亞聞訊，多次申請回國簽證未獲批，遂進行遠端干預。包括：

——對武漢市數個三甲醫院的急診部門進行騷擾，要求優先派救護車去他家。

——對其家附近的社區醫院進行騷擾，要求上門救治。

——在武漢封城期間，聯絡順風車和黑車，試圖接其母出城。

——多次向110報警，內容不僅僅是其母病危，還有火災、入室搶劫等理由。甚至稱其母為法輪功成員，要求立刻逮捕。事後證實童曉雲從未接觸過法輪功。

——在其母病情危重、通話困難時，聯絡社區物業和周圍鄰居，向其家隔窗投送食品、藥品，詢問病情，並轉告給他。

——在其母已不能說話時，電話威脅片區員警，並發送大量投訴郵件給其上級部門。

——在得知其母死訊後，發微信揚言要血洗武漢全城。

林恒歸國後曾被隔離審查，警方主管人員經慎重考慮，認定其行為未構成犯罪，且情有可原，予以訓誡後釋放。

林恒扶送其母靈位返回福建老家，放棄在武漢購買的墓穴。在親友幫助下，下葬在泉州郊區的西林村二大隊三組的宅基地上。

葬禮後，林恒於墓前長跪，呢喃不休。眾人勸之不動。其時大雨滂沱，至深夜雷電交加，林恒開始大哭大罵，狂叫數小時，被圍觀好事者發於抖音。後巨雷下擊，林恒中電身死，童曉雲墓碑亦起火。

此事並非維穩典型案件，且已無當事人，就此結案。

……

林恒被雷劈的時候，穿越了。

抖音視頻看到他最後的話是：“我媽憑啥死啊？你教教我啊！”然後閃電就劈下來了。他瞬間化為焦炭，無人知道他在穿越。但實際上他背後的天空中射下來一束高能宇宙射線，不僅籠罩了他，還在潮濕的空氣中破開了等離子通道，把雲中電流導向地面——就是雷電。雷劈之前射線已經殺死了他，並直接拓印了他大腦中的一切資料，逆著時空洪流向遙遠的過去前進。

這是兩萬年後半人馬座的一束射線，它不僅僅能穿透、加熱、分解、撕裂空間，還能把一切帶量子計算力的載體鎖死，並送到遙遠的過去。

它的來源不可考，可能是殲星艦的一次主動炮擊，也可能是堡壘級護罩的一次被動反射。它跨越了遙遠時空，能量衰減得非常厲害，但套疊其中的殺傷功能還是存在的。林恒不僅死了，而且靈魂被拔出了。

人腦是量子的，人腦的運轉是一場連續的微型量子風暴——合適的靶標。

宇宙射線是高能的，當它的速度超過光速時，你能透過它看到過去發生的一切。這在地球上也是常識。只不過地球人還遠遠不能利用這樣的知識來做武器。

那束宇宙射線奔向過去，攜帶著林恒的大腦資訊，途中經過了無數靈魂，但不為所動。直到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還有一年就開打，它才照射到一個合適的載體，把林恒的資訊投影上去。

——敵方的一顆量子態晶片已被拔除。它的備份位於一百多年前，可讀取但已失能。

林恒就這麼穿越了。被一束光拓印，然後送到遙遠的過去做了投影，跟一份傳真似的。宇宙恢弘狂暴，能量到處肆虐，隨手改變了他的命運。

那顆炮彈繼續奔向宇宙和時間的深處。星際戰爭經常會製造這種流彈……打空了，或者被反射了……其製造的穿越事件也是宇宙中司空見慣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