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1

今晚，在踏出浴室的那一刻，裹著浴巾的小雨突然感受到下腹部一陣劇痛。

就像是一柄尖刀瞬間捅進了肚子。她的右手按住了腹部，像是試圖壓住那個無形的傷口，頓時，她只覺得一陣無力感襲捲了全身，身體也不受控制砰地倒在了地板上。

劇痛感，沒有消退，反而一路朝下半身蔓延。小雨清楚地感受到了，某個東西彷彿有自主意識般，在自己的身體內蠕動著。小雨拼命扭動著身軀，像是一條瀕死的蟲在掙扎求生，直到，某個東西似乎終於被自己的身體推擠著排出體外。

原先的疼痛感，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小雨掙扎著坐起身來，發現毛巾的下半部，已經被染上了幾團玫瑰色的紅暈，地板上則流滿了暗紅色的血液。

這應該是小雨有記憶以來，所經歷過，最慘烈的一次經痛。無論是身體上的，或者是清潔上的。

正當她還不知道，該怎麼清理時，她清楚地看見了，在那灘血液中，有一個如大拇指大小的肉塊，正在規律地蠕動著。肉塊沾滿了鮮血，以致於在第一時間，小雨還天真地以為，那只是一團乾涸的血塊。

肉塊蠕動著，那搏動的頻率就像是一個微小的心臟。

小雨先是愣了一下，也或許，是比幾分鐘更漫長的時間，直到她終於理解到，那確實是一團活生生蠕動的肉塊，她馬上湧出了不知哪來的力量。小雨跳了起來，如一陣風般衝進廁所，飛快地對厚厚的廁紙抽了又抽，直到那厚度接近於一個簡陋的手套。

小雨用指尖夾著廁紙，憑藉著神經末梢的些微觸覺，夾起了那團肉塊，隨後用最快的速度用廁紙包裹起來，扔進了馬桶，果斷地按下了沖水拉桿，目送著熟悉而規律的流水漩渦，將那團廁紙捲進了深淵當中。

好不容易，從剛剛未知的夢魘中緩過神來，小雨回頭看著地板上的那灘血跡，再看看被染紅的浴巾，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後，小雨終於把一切清理乾淨，好不容易躺在了柔軟的床上。她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想到明天還得上班，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臉，關上了燈，很快地就進入了夢鄉。

也許是因為那份強烈的疲勞感，小雨睡得很沉很深，狹小的公寓房間裡，除了隱約的鼻息聲，什麼其他的聲音也聽不見。

甚至，聽不見一個細微的水聲，正從馬桶深處緩緩浮了上來。依附著馬桶的內壁，緩慢且無聲地爬行著，最終，落在了廁所的地板上。

那團肉塊，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器官，但是彷彿有著極強的感知能力，它毫不猶豫地朝著小雨的方向爬行了過去。先是沿著床架攀爬上去，隨後，依附住了被單垂下的一角，就這樣，緩緩地鑽進了小雨的被窩裡。

至於小雨，仍垂著長長的睫毛，閉著眼睛均勻的呼吸著，似乎什麼都沒有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