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天籟聲》【第五章】雪原上的妖精公主(下) 第七回

「啊……」我從睡夢中醒來，慢慢地張開雙眼，看見沙耶華緊握著我的手。她淚眼盈盈，一臉擔心我的樣子……

「斯露德醬！醫生！醫生！斯露德醬她醒來了！」沙耶華看見我醒來，立刻呼喚著醫生，坐在沙耶華旁邊的警探，看到我醒來，立刻去找醫生。沙耶華的祖母和父母，也站了起來，一臉擔心地看著我。一會兒後，警探帶著一位女醫生來到病床旁邊，醫生拿著手電筒照著我的雙眼，然後，將聽筒放在我的胸前，仔細地聆聽我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你們放心吧！斯露德她只是一時昏厥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女醫生樂觀說道。

「太好了，斯露德醬！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沙耶華擁抱著我，眼泛淚光地看著我。

「對不起，沙耶華讓你擔心了！」我用手抹掉沙耶華的眼淚說道。接著，我抬頭看著沙耶華的家人和警探說道：「讓大家擔心邋。我已經沒有事……」

醒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母親已經離開我，因為母親剛才在我昏迷的時候，在夢裏向我道別……那叔叔呢？叔叔在哪裏？在夢裏我好像沒有見到他，難度叔叔他仍然生存？也許他真的生存！太好了！如果叔叔他還生存的話，我倆就可以幸福美滿地繼續生活下去；如果叔叔他真的生存的話，我不會再叫他叔叔，我會叫他……我會叫他……

我興奮地跳下床，準備去找叔叔。然而，沙耶華的父親將我攔下。

「斯露德醬，你想去哪裏？快點回到病床上好好休息！」沙耶華的父親有嚴肅地向我說道。

「叔叔他應該還沒死，我要去找他……」

「斯露德醬，你不可以找他，聽話吧！回到病床上好好休息。」沙耶華的母親說道。

「我不要！我要找叔叔！」

「斯露德醬！」沙耶華抱著我的左手，搖頭說道：「不行！斯露德醬不可以去！」

為甚麼……為甚麼你們要阻止我見叔叔？不管是甚麼理由，你們越是阻止我，我越要去找叔叔！

「對不起！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叔叔！」

我甩掉沙耶華，推開沙耶華的父母，猶如脫兔，跑到帳蓬外，我怕他們會找到我，然後用繩子將我綁到病床上，所以我立刻混入人群之中。成功逃脫後，我尋找每一個帳蓬。

臨時收容所很大，我找了快半個小時，差不多找遍整個收容所，還是見不到叔叔的蹤影，難度剛才有幾處帳蓬我錯過了？難度要我重新再尋找？怎麼辦呢？叔叔你究竟在哪裏？

「九九九，別焦急，照著我的話去找，就會你找到你的叔叔。」

正當我焦急之際，六六六說要指示我去找叔叔。我再不用漫無目的地到每一個帳蓬找我的叔叔，我照著六六六的指示，一會兒後就找到叔叔所身處的帳蓬。我緩緩地揭開幕布，環顧四周，掛在鐵架上的白色帆布將帳蓬裏的空間劃分成若干個獨立的病房。當我進入帳蓬裏，我被護士攔阻，我向護士說明來意，護士便指著走廊盡頭處，她告訴我，叔叔就在那裏。

「六六六，謝謝你！」

「……」

我向六六六道謝，然而，六六六一言不發，沒有回應我……

我走到走廊盡頭，在白色帆布前，深深吐納一下後，面帶笑容地揭開帆布。

「叔叔……」

當我滿懷希望走進去的時候，只見一個被紗布包裹全身，依靠著儀器呼吸的人影趟在病床上。我被此情此景嚇呆了……緩緩地走向病床，坐在病床的小椅子上，我看著微弱的心電圖，呼吸器的管子穿過對方的喉部，直接插入氣管裏，我的內心頓時感到一陣酸溜溜，我強忍著淚水，舉起雙手，握緊對方包紮著紗布的手。對方似乎知道有人來看望他。除了鼻子和嘴巴之外，他的全身都包裹著紗布。他緩緩地舉起包紮著紗布的手，慢慢地撫摸著我的頭髮，摸著我的臉龐。

「小斯露德……你來了……」叔叔有氣無力地向我問道。

「唔……叔叔……我來了……」

「小斯露德……你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了。」叔叔笑道。

當叔叔知道我安然無恙的時候，似乎放下了幾百斤的大石，他笑了幾聲，不過，不到幾秒後，叔叔由樂轉悲，他捉緊我的手，雖然，紗布緊緊地包裹著他的臉部，阻隔了我倆的眼神接觸，然而，我卻感受到叔叔極度悲傷，他抽抽搭搭，似乎想嚎啕大哭，卻因為呼吸器插進氣管裏，想哭也哭不出來……

「小斯露德……對不起……叔叔救不到你的母親……」叔叔自責地說道：「小斯露德……叔叔對不起你……」

「叔叔……」我坐在床邊，挨近叔叔，抱著叔叔哭道：「叔叔……你不用說對不起，母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不是叔叔的錯……」

「叔叔……你沒事就好了！」我淚中帶著微笑說道。

然而，叔叔一言不發，他默默地聽著我說話。

「叔叔，你知不知道，我……我考上了京津賢道社立大國學院！」

「真的嗎？你……你真的考上？」

「唔！是真的！」我掉著淚水，點頭說道。

「小斯露德真聰明，我想你的親生母親和父親一定會很高興……」叔叔艱辛地嘆了口氣後說道：「可惜……你母親他永遠都不知道這個好消息……你的父親……不知道你倆還會不會相見……」

「母親她現在就在天國裏，所以她一定會知道！」我疑惑地說道：「父親的話……我想將來也許會再遇到父親……到時候再跟他說吧！」

「沒錯！你的母親已經到了天國……她應該知道你考上了……你的父親……」

叔叔似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啊！」了一聲，他叫我挨近他，對著我的耳朵仔細說道。

「小斯露德……叔叔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要仔細聽清楚……」叔叔凝重地說道。

「甚……甚麼事？」我內心感到不安，直覺告訴我，這並非是一件好事。

「當年……你父親將你託付給我和你母親的時候，將一個盒子交給我……你父親說過，適當的時候，將這個盒子交給你，如果沒有一個適當的時候，就將盒子的事情永遠湮沒在時間的旋渦裏……」叔叔艱辛地吐納一下後說道：「這……這個盒子裏，有你父親留給你訊息……我……我想現在就是適當的時候……你父親留給你的盒子……就在……就在……」

「叔叔，不要……」我站了起來，離開病床，整個身體蜷縮到牆角，我用雙手遮掩雙耳，我掉著眼淚驚恐地搖著頭，嘴巴顫抖地說道：「不要……叔叔不要告訴我……不要告訴我……」

當時的我已經知道，叔叔已經命不久矣，我也知道，當叔叔將盒子的事情告訴我以後，他會離我而去，然後回到天國，陪伴著我的母親。天真的我以為，只要不聽叔叔講有關於盒子的事情，叔叔就不會離我而去，可是這根本就不可能，我必須要明白……我必須要樂觀地明白，現在的我得不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因為，我必須經歷重重苦楚，衝破重重難關後，我才會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知道，我的磨難並非一朝一夕就結束，也許三年，也許四、五、七年，也許十年以後才結束，這也意昧著，屬於自己的幸福，必須經過既慢長又痛苦的日子後，才可以得到幸福……好吧！我明白了！因為我背負著人類的原罪，待我為人類贖罪完畢後，我才可以得到幸福……不過，神明啊！我……我真的會有那一天嗎？即使要我相信神明，我也不能相信自己，因為我懷疑自己的精神、意志和肉體，真的可以支撐到那一天嗎？

叔叔，對不起！本來想回家以後，喊你一聲爸爸……我知道，從我進入家門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應該叫你爸爸，可是我總是叫不出口，我也不知道為甚麼……當我想叫你爸爸的時候，似乎已經太遲了……因為你已經離開我，和母親一起，永遠地離開我……請你原諒我，現在才叫你爸爸……

爸爸，謝謝你，雖然，斯露德並不是你親生，然而，從我來到家裏的那一天開始，爸爸你待我猶如親生女兒一樣，還記得那一次，在海灘游泳的時候，自大的我以為已經學懂了游泳，趁爸爸和母親不留意，丟下游泳圈，獨個兒游到較遠的地方，怎知道游到中途，既沒有力氣，腳又抽筋，整個人都沉下去，我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幸好爸爸及時發現，立刻跳到海裏面救了我，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立刻抱著爸爸抱頭大哭，我以為自己會死，我以為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爸爸和母親……

又有一次冬天的時候，我突然生病了，發著高燒，全身發冷，身體非常虛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當時母親因為她的朋友的家出了事剛巧不在家，爸爸打電話叫救護車來送我到醫院，然而，從小就對我很著急的你，等不及救護車的到來，在我的身上披上一層又一層的大衣，將我包裏得密密實實，然後將我背在身上，踏著腳踏車，看路途上能不能跟救護車接頭，如果，不能接頭就直接將我送到醫院去，幸好在前往醫院的路上，遇上救護車……

嘻嘻……爸爸，你還記得嗎？當你將我抱到救護車上，救護員對爸爸臭罵了一頓，說爸爸為甚麼不在家裏等待救護車，反而帶著我在街亂竄，就不怕加深了我的病情嗎？爸爸反罵了救護員，那有時間考慮這麼多，接著說道作為父母，看到孩子那麼辛苦，當然會著急，所以，等不及救護車就貿然地踏著腳踏車，送我到醫院。救護員被爸爸反駁得鴉雀無聲，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很好笑……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爸爸徹夜未眠，在病床邊陪伴著我，你一邊唱著母親經常唱給我聽的搖籃曲，一邊用著你那雙溫暖的手搓暖我的雙手，爸爸給我的暖意令我不再感到寒冷，使我輕易戰勝病魔……這份暖意，我將它放心裏，因為這就是爸爸對我的關懷，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份暖意，這一份關懷，這一份親情……

爸爸，母親，請你們不用擔心我，有六六六的陪伴，不論前路有多凶險，不論未來將要遇到多少個苦難，我都會昂首面對，勇敢地克服重重難關……我相信……我相信在爸爸和母親的看護下，我會……我會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