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夕陽落下的時候,我們在Split的Bacvice Bay看著一群裸上身男子踩在約腳踝深度的海水中,或跳或跑的打著排球時說道。我坐在海灘旁上的石製座椅看著他們和遠方,一旁不時傳來男子們的笑聲和拍打排球的聲音,在海灣戲水的小孩和狗兒們似乎也不落人後的發出嬉鬧聲和吠叫聲。這些聲響打破了過去幾日來相對清幽的寧靜,因為我們又回到克羅埃西亞,一個我認為相較波赫更商業化、觀光化和熱鬧的國家。
黃昏的Bacvice Bay / Photo by 布萊恩
稍早,我們還在塞拉耶佛,想著又是一趟搭長途巴士加上跨國境之旅,早晨的巴士站或說整個城市充滿濃厚的霧氣,又為已經非常冷冽的空氣添上幾分寒意,我們先是躲進車站內尋找溫暖的地方,卻發現裡面異常多人,僅有少量的座位使得多數人必須站著等候,沒有多餘的吵雜聲,確實比室外溫暖一些,但是過於寂靜的氛圍和香菸在室內自體循環也使得我不顧外頭的寒冷,快步走向車站外。
巴士駛離車站時,城市中的霧氣似乎因為氣溫的上升和太陽的照射而慢慢褪去,偶爾能瞥見後方蔚藍色的天空,又因為這樣逐漸轉晴的天氣使得我為接下來的路程和目的地抱著快樂的心情。不過在進入山區行駛後,霧氣則陰魂不散的跟了上來(或說原本就在山區),心情似乎又受了影響,然而在巴士開上相對高海拔的地方時又能撥雲見日的見到乾淨的天空和在山腳繚繞的霧氣,為了不讓天氣的晴雨再影響心情,我便偷偷的在心中留下一個疑問,以便了解背後的原因(或許了解後就能接受它了),也就是,為什麼這幾天在內陸地區和山區的霧氣高度如此的低,甚至接近中午時還能看到它在山腳停留而沒被蒸發。等到抵達波赫和克羅埃西亞的邊境時,手機終於能接上克羅埃西亞的訊號(也就是能免費使用我英國sim卡的網路額度了),當入境章蓋在護照空白頁那一刻,便拿起手機查詢,稍微了解原因後,螢幕上方突然跳出微信的通知,還真的一刻都不得閒呢。
今日距離即將舉辦的畢業典禮約莫一個月,Nancy傳來微信詢問我會不會參加,因為她在八月份提交完論文後就回中國了,正想安排十一月份回英國參加畢業典禮,我們約了見面的時間,又稍微聊了一下後,還在前往Split車上的我突然想起一個這一年來時常被問到的問題(也是國家間長久以來的問題),就是台灣和中國哪裡不一樣,儘管我已經為了這個命題多次從不同角度、時間點查詢和研究要如何用淺顯易懂的語言解釋給外國人懂,但我總覺得還沒有去思考是否還有其他方向可以切入,所以又激起我的好奇心去了解,幸運的找到一些資料。不過說也奇怪,兩方歷史的糾葛可以從二十世紀初到中葉說起,這些在國高中時期的歷史課本就學過的事件(幸好我學得一塌糊塗),我竟然在學生時期一竅不通,但是到了國外,當有人真正好奇並且詢問自己時,反而會激發自己想學習、了解和產出自己觀點的動機。在資料整理接近尾聲時,我已經可以從巴士前方的大片駕駛窗看見遠方那因為太陽直射產生波光粼粼現象的亞德里亞海,說明我已快接近Split了。
Split的巴士站就位在火車站旁邊,前面則是港口,抵達時停著大小不一的帆船和遊艇,早晨在塞拉耶佛感受到的寒氣,在這裡已完全不見蹤影,時間已過中午,我戴起墨鏡和黃色漁夫帽,把早上添加的酒紅色長袖衣物脫去(全身顏色還真搶眼),之後走向位在市中心的民宿,我們路過一處市集,它就位在海港旁的椰子樹下,走在兩側都是白色帳蓬搭建的市集中,聞著海鮮被料理的鮮味、海風的鹹味,右側的帳篷後方則是餐廳在戶外擺設的座位區,許多人戴著墨鏡,腳穿涼鞋,或逛市集或坐在室外區享受陽光和餐點。度假,是最適合這裡的名詞了。
我們走在約三米寬的巷弄內尋找民宿,兩側的建築剛好遮蔽了太陽帶來的熱氣以及直射的可能,房東正好在一樓等著我們,第一秒踏入房子有種溫馨的感覺,牆壁掛著許多幅畫,整體顏色是明亮的,而我在多個轉角處都可以發現房東自己種的花草,更增添幾分活力。我們的房間位在三樓,不曉得是否因為我身材高大的緣故,總覺得上下樓時都快撞到頭部。房東跟我們拿了護照要影印資料,看著綠色的護照上除了寫著Taiwan外,還有China這個字眼,她便好奇地詢問,這兩個之間有什麼差異,還有你們是同一個國家嗎?如此剛好地,在前來Split途中正好在了解兩個國家間有哪裡不同,也正好稍微了解一下歷史淵源,我便以相當簡單的方式向她初步解釋(至少我認為淺顯易懂啦),但這段歷史從來不簡單。我一直很常聽到許多人說的,現階段所做的事情或許看不出有何影響或意義,但在之後回過頭看一定能發現,沒有這些已做的事情,便無法成就(好像有點雞湯味)。但實際上,我確實多次親身經歷,就如同這次向房東解釋的一樣。
桌子上用竹編的小籃子裡放著幾顆無花果乾,我們細細的品嚐它,這時候如果有起司可以搭配的話更是一絕(還有酒),儘管稍早在車上有翻到幾天前在蒙特內哥羅和波赫購買的餅乾(怎麼還有),也馬上吃完了,還是擋不住飢餓的來襲,我們決定去尋找位在海港旁的海鮮餐廳,除了飽餐一頓外,還有看看海,畢竟已在內陸待五天了。在旅行時尋找合適的餐廳時,我通常會遠離熱門的觀光景點,這會讓我踩雷的機會大幅縮減。
Fife開在熱鬧的舊城區和新城之間,位於Šuma Marjan公園山腳下,也是剛剛房東耳提命面提醒我們遠離舊城區用餐而推薦我們的一家餐廳,約莫下午三點半,白酒、墨魚燉飯、炸魷魚和兩條烤魚終於上桌了。坐在戶外區的一大缺點是,會有太陽直射使得全身冒汗而燥熱,所幸後方的Šuma Marjan公園為我們提供良好的遮蔽,也因此當涼爽的海風從港口吹來時,能夠讓我們以適當的溫度享受眼前新鮮的食物。這一餐或許是在海港前我用餐體驗最棒的一次,又或者是白葡萄酒下肚後所產生的酥茫感讓我覺得眼前的景緻和嘴裡的海鮮都呈現完美的結合,心情如此的美好,所以後來又加點了白酒來加持,在天還亮約莫四點多的Split,飽足後,又帶著憨笑離開餐廳,走回老城區逛逛。
下午時分沒有太多的客人 / Photo by 布萊恩
老城區的東邊是Bacvice Bay,在我們冒出「男人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這句話之後,太陽完全沒入海中之時,我們又想起下午用餐的餐廳,心想或許是因為當時太過於飢餓,才會覺得食物好吃,所以我們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看是否如稍早般那樣美味,我們又從Split東邊走到西邊,點上燈火的Fife比下午來時更多人,我們又選擇戶外的位置,只是這次多了很多具有趨光性的小蟲飛來飛去,然而食物的水準維持與下午相同,好吃。幾杯白酒下肚後已約莫晚上八點,我們又帶著憨笑離開餐廳,走到海港。
港口旁有零星幾家路邊攤販售著甜食,我們又隨手買了一份當作是正餐後的甜點,在酒意未消之際,突然想起我們有位大學朋友Amber最近才剛到英國準備享受她的打工度假之行,這個時間點她應該在用餐吧,便打了視訊給她約了在倫敦見面的時間,還立刻訂了下週前往劍橋的火車票,Amber說這幾天剛抵達英國,還沒有認識太多人,多數時間找不到人面對面聊天。所以我們就坐在港口旁吹著海風,帶著酒意與她聊了約莫半小時,她半開玩笑說著,這三十分鐘的通話比過去幾天她所講的話還要多,後來又讓她看了夜晚打上燈光的Split海岸,笑著說道酒真的是一個很好聯繫感情的媒介。
我摸了摸口袋,發現怎麼有明信片,原來是在杜布羅夫尼克來不及寄出的明信片,既然兩個城市都在克羅埃西亞,郵寄的戳章應該都一樣吧,掛上電話後我們悠閒的尋找郵筒的蹤跡,又再稍微空蕩的舊城區巷弄中漫步,酒意還未消退,正適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