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語、鏡子、鼠王：６ ‧ 小本生意

　　約莫一晌，兩人在通力合作下，終於來到密室深處。

　　因為死神說這裡可能是地下勢力的藏身處，塔原本以為密室的格局會建得更加迂迴，想不到只是一條路直直通到底。

　　「根本是大型倉庫而已吧。」國軍青年小聲嘀咕。

　　但唐裝男子可沒聽漏，立刻應聲：「就是大型倉庫沒錯。這裡在被老鼠佔據之前，就是那些人囤貨的地方。」

　　「囤貨？走私之類的？」

　　「某方面算是。所以我才說委託人的父親生意做很大呀，不然一般光靠偷竊不可能發家致富吧？坐牢這麼久居然還有錢給兒子投資公司，不覺得很詭異嗎？」死神說著便停下腳步張望，一面示意塔跟著駐足觀察。

　　「你連這都查了啊……」

　　「當然，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底部的空間和一般室內籃球場差不多，塔與死神分別從寬邊的兩個角落開始找，牆壁、天花板也絲毫不放過。但他們的搜查行動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們要找的目標十分醒目，就這麼大喇喇地裱框並懸掛於牆面正中央，恰好是塔能伸手搆到的地方。

　　「哎，得來全不費工夫呢——」死神看著塔手裡抓的畫框，搖著扇悠悠感嘆。

　　「屁啦，最好是。」也不想想我們經歷了什麼才抵達這裡。塔在心裡發著牢騷。

　　對此死神依舊保持從容、微笑，空出一隻手接過畫框低頭細看，並道：「哎呀哎呀，光是碎片就能做到這種地步，要是完整的法器，力量一定更驚人吧。」

　　「法器？這片鍍金玻璃是法器碎片？」

​​​​​​​　　「正是如此。不過應該不是玻璃，是全透明的水晶。」唐裝男子回答，同時轉著畫框，從不同角度觀察內容物，「將水晶打磨成光滑平面後，在其中一面鍍金作鏡子使用。」

　　「嗄？如果是儀式用，一般鏡子就行了吧，真是多此一舉。」青年大惑不解，雙手放到後腦勺支撐著，順勢仰望倉庫滴水的天花板，「還有，你怎麼知道它原本是鏡子？」

　　「以前聽我師父提過，」死神聳肩，依舊目不轉睛看著碎片，「好像是日據時代某個東西合璧煉金門派的獨門法器……金和鏡子都跟太陽有關，所以應該是崇拜太陽神用的。但我沒親眼見過它，也不清楚用途，只知道因為笨重加上天然材料難取得，很快就失傳了。沒想到能在這裡找到殘骸，至少現在知道其碎片有複製能力，收穫不小啊。」

　　提到法器，唐裝男子開始滔滔不絕，但塔只覺得無聊又費解，唯一關心的是後半提到的「複製能力」。

　　「那麼，委託人的父親在世時，就是利用這個鏡子把走私貨物複製再複製，然後大量地賣出去嗎？」塔問。

　　「嗯，不過畢竟是碎片，沒辦法複製很大的量，或者只對體積較小的物體有效。」死神的目光終於從碎片移開，抬起頭朝塔走近，像是隨口一問，「如果你是委託人父親，你會拿它來複製什麼？」

　　「咦？啊……應該是小又有價值的東西吧，像是金銀珠寶或是美金之類的。」塔想了想後回答。

　　死神則開始往鄰近的牆走去：「如果是存放在這個空間的話，鈔票太容易受潮，珠寶還行，但質量太重的話可能複製不了，也不是那麼好賣。所以委託人的父親選擇賣另一種：小小的、用過都說讚，也容易形成固定客源的東西。」說著，他漸漸離開同伴頭燈的最大照明範圍。注意到的國軍青年立刻小跑跟到死神身旁。

　　「什麼東西？還有你在看什麼？」塔從後頭走來，只見唐裝男子正站在一段距離外盯著牆角某處。

　　「在看委託人父親做生意的資本啊。」唐裝男子意味深長地說，這回他把扇子闔上，並沒有配合欠打的語調搖扇。

　　「什麼？幹嘛不靠近點看？」同伴反常的態度反倒激起青年的好奇心，他便走上前想照個仔細，「近一點比較清楚啊！我看看……這坨白白的是啥？喔，旁邊還有幾包完整的——嗚！唔唔唔！」

　　豈料，當塔努力想辨清角落的白色物體究竟為何之際，死神冷不防從後頭摀住他的口鼻，並用驚人的蠻力將他往後硬揣，退了好一段距離才鬆手。

　　「啊、喔喔喔……幹，臭鬍子你幹嘛？我還沒看清楚耶！」

　　面對氣悶的搭檔，死神只是再度打開摺扇，以扇面遮掩口鼻：「那種一看就知道的東西不需要靠那麼近，很危險。」

　　「嗄？什麼一看就知道？我不知道啊！」塔似乎還覺得同伴莫名其妙。

　　「呃，你不知道？」死神無言以對。

　　「不知道啊，沒看過的東西怎麼可能知道？」

　　「我沒看過還不是知道。這不是有沒有看過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專心上課的問題。」

　　「好啦，我就沒上課！所以到底是什麼？快說。」塔的語氣充滿不耐。

　　這位國軍朋友，思想竟如此單純又天真——面對眼前老友真誠的困惑，死神遲疑了一秒，最後還是吐出長長的嘆息：

　　「就是……很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