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的日常01日子簡簡單單的過就好

更新於 2021/09/20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就跟平常一樣,早上六點多,喬安就被生理時鐘叫醒,進廁所蹲個馬桶,刷牙洗臉,然後一面打著呵欠,一面穿過客廳,接著拉開落地窗,換上擺在外頭的紅白拖,到庭院呼吸新鮮空氣。
她先做了幾個伸展操,目光很自然地望向種在庭院一角的櫻花樹,聽母親說是曾祖父從日本帶回來的,可以算是喬家的傳家寶。
「歐嗨喲!」
喬安對跪坐在樹幹上,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女童道了聲早安,以人類的眼光來看,約莫三歲大,有張圓嘟嘟的粉嫩臉蛋,一雙單眼皮,小巧的鼻子,紅潤小嘴,剪了齊眉的瀏海,還紮了兩條辮子,身上的粉紅色和服更印有櫻花的圖案,模樣相當卡哇依。
「新聞上說今年是暖冬,櫻花會花嗎?」都已經十一月底,再過兩天就要跨進十二月,天氣卻完全不像冬天,不知今年看不看得到花開的美景。
聽她這麼問,和服女童歪著腦袋,露出苦惱地表情。
「沒關係……」她安撫地說,「就算今年不開花,明年總是會開的,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和服女童朝她露出可愛地笑靨。
「好了!該準備早餐了……」
一天又要開始了。
***
喬安在廚房煎了最拿手的荷包蛋,邊緣還煎到有些恰恰,再烤上兩片土司,中間又夾了生菜、火腿和起司,擺在白色大圓盤內,最後煮上一杯美式咖啡,就是她最愛的早餐。
當她臉上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坐在客廳的餐桌上品嘗親手做的美食,可惜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當其中一間客房的門打開,走出一名堪稱極品的裸男,英俊出色的五官、高大健壯的體格、結實的大腿和屁股,八塊肌、人魚線,還有胯間那令男人嫉妒、女人愛慕的雄偉部位,絕對算得上是人間極品,不過喬安卻覺得頭很痛。
「麻煩穿好衣服再出來,我不想一大早就看到不想看到的東西。」當初挑房客時,應該多加一條規矩,那就是禁止有任何裸露行為。
白耀─也就是裸男,只是發出「切!」的一聲,就乖乖地折回房內,畢竟房東小姐最大,再出來時已經套了一件灰色棉褲。
「我想吃雞。」看她一臉享受,害得自己跟著嘴饞。
她雖然是房東,可沒有提供三餐的服務,只是偶爾心血來潮,會煮些東西給房客吃。「冰箱有雞排,可以拿出來烤。」
「那是死的。」白耀嫌惡地說。
喬安聳了聳肩,「那你自己想辦法。」
「其實外面可以養幾隻雞,想吃就有。」他把主意動到庭院上面。
一聽,她沒好氣地回道,「我不想聽到雞隻臨死之前的尖叫……」
「沒有問題,我會在牠們尖叫之前就一口吃掉。」白耀露出森森白牙,笑得既好看又危險。
她涼涼地開口。「建議駁回!」
「切!」他忿忿地咋舌。「限制一堆,真是不好玩。」
「人類的世界本來就不好混,都來了這麼久,還是快點習慣。」喬安很好心地勸道。
白耀氣呼呼地穿上衣服,又換了條牛仔褲,然後就出門去了,吃不到想吃的東西的那股怨念,喬安也不是不能體會,但還是恕難配合。
吃完早餐,趁著天氣好,她開始洗衣服、曬棉被,拖完地板,準備午餐的食材,一個人在廚房切切洗洗。
還差十五分就十一點,門鈴響了。
喬安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打開有點年代的紅色木門,看著站在外面的年輕女人,之前見過幾次,是某大出版社的小編輯。
「喬小姐妳好……」
看出對方很緊張,她很親切地糾正,「叫我喬安就好。」
「呃……喬安……那個……請問老師在嗎?」小編輯扶了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結結巴巴地問。
「他出去覓食了。」至於吃些什麼,喬安絕對不想知道。
一聽,鏡片後的秀眸開始噴淚。「老師……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今天要是拿不到稿子……我……我會被主編殺掉……」
「沒那麼嚴重……」她側過身子,「進來再說。」
小編輯跨進木門,順手拿下黑框眼鏡,淚眼矇矓地泣訴,「是真的……主編說老師再這樣拖稿下去……會影響到後頭所有的進度……還有最重要的宣傳活動……到時要我以死謝罪……」
「不會的!」喬安將她按坐在藤椅上。「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妳就坐在這裡等,我去幫妳煮杯咖啡。」誰又想得到白耀居然是個恐怖小說作家,而且還有不小的名氣。
她抽氣地回道。「謝、謝謝。」
在廚房煮好了咖啡,喬安端出來給她,「……沒想到他的書會這麼賣。」記得曾經翻過一次,結果整整一個禮拜不敢吃肉,其實那本的書名應該改叫「虐殺的一千種方法」。
「老師的文筆並不是特別好,故事也有些老梗,可是好像有種說不出來的魔力,只要看了,就會不由自主的陷進去,去年我們跟美國的一家小出版社合作,把其中一本做成英文版,想不到擠進紐約時報暢銷書榜小說類前十名,真的很厲害,現在連日本和韓國都有出版社主動接洽,說想要代理老師的書……」
小編輯不再結巴,滿臉崇拜,不過才一會兒功夫又垂頭喪氣起來。「但是這次的稿子真的拖太久了,老師到底有沒有認真在寫?已經寫到第幾章了?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說要去取材,然後就消失一個月……嗚嗚……怎麼辦?」
喬安抽了一張面紙給她,「辛苦了!」
「我……我可不可以進去……看看稿子……」她哭到聲音都在抖。「主編還在等我的電話……」
「最好不要!」這是為了對方的性命著想。
小編輯吸了吸氣,「只是偷看一眼,老師不會知道的……」
「有外人踏進他的巢穴,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喬安口中咕噥。
她不斷的鞠躬。「喬小姐,拜託妳……」
「要是被他吃掉,我可不管。」她也很想幫。
一聽,小編輯的臉蛋整個通紅。「吃、吃掉?」
「為什麼會臉紅?」不是應該害怕嗎?
顯然兩個女人對「吃掉」的解讀不一樣。
「老師喜歡的是那種……腰束、奶膨的大美女……不像我這樣……平凡……沒有特色……」小編輯有些自慚形穢地說。「而且老師總是喜歡……捉弄我……欺負我……看我急得快哭出來就哈哈大笑……」
喬安眨了好幾下眼皮,「他有這麼惡劣?」白耀其實並不喜歡人類,所以才會選擇寫作這個行業,不用跟外界有太多接觸,會故意去整一個女人,好像有些不太尋常。
「其實沒關係,老師平常壓力太大……我能幫上一點忙就很高興……」她抽抽噎噎地說。
「很好!」喬安拍了拍她的肩,「妳就繼續保持這種想法。」
***
過不到十分鐘,白耀臭著臉回來了,大概是「慾求不滿」,不過這個慾應該是食慾的慾,喬安希望他不要拿可憐的小編輯出氣,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終於等到人回來,小編輯從籐椅上跳起來,唯唯諾諾地跟著走進房間,可是不到五分鐘,又哭著跑出來,臨走之前,還很有禮貌地跟她說聲再見,讓喬安看不下去,用力往白耀的房門搥了幾下。
「不要遷怒到她身上,她可沒有欠你。」再有下一次,保證把他扔出去。
房門倏地打開,白耀先是兇狠地瞪她一眼,接著又把門甩上。
喬安當然明白那個殺氣騰騰地眼神代表什麼意思,要不是人類的入侵和破壞,以及地球的暖化、汙染,這些「非我族類」也不會落到無家可歸,必須屈就在人類的世界裡頭,甚至瀕臨絕種的命運,所以白耀才會討厭人類。
身為罪魁禍首之一,喬安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收容,救一個算一個,其他的也只能順應天命,真的無能為力。
下午,白耀的房內靜悄悄一片,另一個房客出門工作,要過幾天才會回來,喬安決定去超市採買生活用品。
雖然家裡有輛二手腳踏車,不過她還是喜歡用步行的方式,走在這條從小生活到大的老街上,依稀還能嗅到一些古老氣息。
當喬安經過這家百年歷史的打鐵舖,店主已經很老了,第二代和第三代都不想接手,聽說已經決定退休了。
她看著坐在磚窯上的白鬍子老頭,身穿唐衫,手上拿著一根長長的煙斗,緩緩地吞雲吐霧。
「有空到我家來喝茶。」喬安主動打聲招呼。
白鬍子老頭感受到善意,朝她點了下頭。
「……我就猜是喬小姐來了。」店主的老婆從走了過來,就見喬安蹲在磚窯前,一臉珍惜地撫摸著每塊紅磚上頭的歲月痕跡,不禁笑瞇了老眼,「對了!我先生說打算年底把這家店關了,如果妳真的這麼喜歡,說要把它送給妳。」
喬安一臉驚喜,「真的嗎?其實你們可以賣給我,看要多少錢……」
「真的不用,我先生說與其打掉,不如送給喜愛它的人。」這位喬小姐三不五時就會來看看這座磚窯,還會跟它說話,他們夫妻倆都很感動,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她一再道謝。「謝謝你們!」
「看喬小姐什麼時候有空過來載,我們等妳來。」能夠保留住陪伴他們夫妻數十年的寶物,比金錢更值得。
於是,雙方很快地約好時間。
當喬安走出打鐵舖,心情整個飛揚起來,原本還擔心磚窯不保,不管用多少錢都要買下來,不忍心看它被毀了,現在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
就因為心情太好,在超市裡失手買了太多東西,早知道就拉著菜籃車出來,只好提著一串衛生紙,以及兩大袋的食材,慢慢地走回家。
走到半路,一輛顯得相當突兀的黑頭車放慢車速,往她身邊靠近,直到喬安注意到它的存在,才停下來。
喬安認出這輛車子的主人是誰,所有的好心情都跑了。
後車窗的玻璃往下降,一張俊美到近乎冷酷地男性臉龐偏過來看著她,那是喬安最不想看到的男人。
「……姊夫。」
沒錯!
他是她的……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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