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火焰焚毀後的屋與偷偷的來

　　星海來到了廁所旁，將赤裸的身軀穿上一件一件的衣物。他躲在門邊，從門的隙縫看到了裡面的場景。俊熙突然轉過來把星海嚇了一跳，但他並沒有發現自己正在被偷窺。

　　星海看著俊熙盯著螢幕許久，最終用錄音的方式回覆了對方。「明天可以嗎？」星海聽見俊熙接近氣音的聲音，他沒看到訊息傳給了誰，但他有預感是那個名叫浩穰的男人。

　　星海閉上眼慎重地思考了一下，雖然自己對目前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滿，但心裡總會有種想要出去玩玩的心。大概就是別人說的七年之癢吧。他邊想邊躺回了床上。浴室離床好近，這點是他不論過了多久都無法習慣的事。

　　火災的房間就在隔壁，雖然已經租不出去了，但封鎖線早已撤下了。他還留有著鑰匙，就在那個沒開過的電視下方的抽屜。

　　「170，65。」對方報上了身高體重，官星海來不及閉上眼模擬真實的對話過程。浴室傳來嘩啦啦的聲音，再一次提醒星海這裡只是一個月月租五千的小地方。

　　嘩啦啦。他轉念一想，自己用想的不也是虛擬的嗎？當念頭浮現的瞬間，星海便知道自己變了。他不再被不是真實的念頭給束縛住，他從法庭上跟辦公室裡面解脫，從上百條條文中解脫。他追隨著自己的內心，站起腳步邊打字邊到電視機下方的櫃子拿出鑰匙。

　　嘩啦啦啦。

　　「現在？」他直接問，然後將鑰匙放在口袋。無意識的整理著自己的頭髮，即使他的頭髮還沒有吹乾，再怎麼整理都是徒勞。

　　「好。」對方問：「你在哪？」

　　「崇德路二段十六號，你在健身房門口等我。」星海飛快的打字。他從未如此快的打字過，從未如此渴望一段關係。雖然在遇到俊熙之前，他早就跟無數的男人纏綿過了。可是這次不一樣，現在的他是已婚之人，不是角色扮演，是真的到戶政事戶所登記配偶欄的人了。

　　他感覺到興奮，還有一種越界的快感。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不提起俊熙就不會知道了。然後他想起自己的案子，一個跟他一樣結婚的男人，背著妻子跟三個女生發生了關係。一個是他公司不同部門的主任，一個是他的下屬，另一個則是進公司不到一年，身材很好的實習生。

　　那個男人說過。「我知道會後悔，但當下是不可能想那麼多的。這種事情不能承認，就算被問也打死不能承認的。」

　　「嗯，我能理解。」當時回應他的話，如今也算是應證了。只是不知道算不算諷刺，那個案子根本不是偷情而是偷竊，而一審時他馬上就承認了。他偷了價值兩萬元的珠寶，星海分不出到底偷情不能承認，是因為承認的價值遠遠超過兩萬塊，還是遠遠低過兩萬塊。

　　嘩。門打開了，星海的配偶走了出來。

　　「公司臨時有事，我要出去一趟。」星海只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背後是快要隱藏不住的躍躍欲試。

　　「這麼晚了欸！」俊熙不敢置信的尖叫著，然後想到隔壁會抗議馬上摀住了自己的嘴。

　　「我們一個前輩的案子突然說要執行死刑了，我必須要到場去跟他們討論。」星海編了半個謊言，前輩的案子中有死刑犯是真的，俊熙跟事務所的人都不認識，就算隔天回來說死刑取消了他也會完全相信的。就這樣，星海出門了。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門了。」俊熙說：「我有一個高中朋友說要見面。」

　　「嗯，路上小心。」星海留下這句話後就走了。

　　他搭著電梯從二十三樓來到一樓，從健身房旁邊的通道來到了健身房的大門口。來的人名字是余正志，星海雖然不懂為什麼要用本名，但他此刻沒有心思在這上面了。

　　確認眼神的瞬間，星海想起了畢業一年後的自己。那時候的他，也跟現在一樣會約網友出來見面。不同的地方是身分，還有刺激程度。

　　然後兩人搭著電梯回到了二十三樓，星海用鑰匙打開了因為火災很久沒人進去的門。床不在，書桌也不在，那些陪伴了他大學四年的書籍都不在了。可是，浴缸還在。

　　浴缸完好無缺，他們就在裡面用冷水洗澡，用冷水覆蓋彼此的身體。水中的摩擦力更甚空氣中，就像是偷情的愉快更勝約會一樣。

　　正志瘦瘦高高的，與他在水中的激情就像是馴服一隻野馬一樣。過程有著體態上的挑戰，還有因為扭曲身體而帶來的歡愉。

　　星海用自己的衣服把正志擦乾，告訴正志歡迎他隨時來訪。他將正志送到了一樓，然後自己搭電梯又回到了二十三樓。進到分割成五戶的租屋處，將衣服隨手丟進洗衣機中洗。開門前星海拿錯了鑰匙，然後突然想看一下時間於是開了手機。他打開IG把對話紀錄刪掉，然後把正志放到了黑名單。

　　手機上的時間是四點，星海想睡的狀態催促著他開門。他沒辦法思考了，因為睡意跟快樂後的疲憊找上了他。星海回到了床上，靜悄悄的怕吵醒了俊熙。

　　「你回來了。」俊熙的聲音很清晰，一點都不像是被吵醒的。

　　「嗯。」星海有些慌亂，將手枕在腦下。

　　「你們討論的怎麼樣。」俊熙問。

　　「沒有結果。」星海說：「我覺得待下去也不太好，所以提早回來了。」

　　短時間內編出一個合理的謊言，又是另一種層面的有趣。

　　「嗯。」俊熙應了一聲後說：「快睡吧。」

　　官星海睡著了，等到他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俊熙搖著他，問他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下班？然後俊熙指著手機上的新聞問：「你昨天說的那個案子，真的執行了欸！是政府上任後第二個槍決的死刑犯！」

　　那天是四月一日，老天對星海開了一個玩笑。他的謊言成真了，那個在他心中糾結無數夜晚充滿爭議的犯人，那個對著媒體不斷比中指的死囚真的死了。星海看著手機上卡通圖案的槍，看著那把槍對他射出了子彈，射穿了他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