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開發2】這堂課限制你，只能自由地寫！

開學，是最恐怖的返校實境，中學生在傳統的寫作訓練中更常被虐得不要不要的。這學期在展賦自學團的語文創作課程，就要帶大家從這種記憶中「鬆脫」，貼近寫作的真實。

寫作，是為了靠近內在，以及掌握世界上的各種資訊而存在。僵化的套式侷限想像，更背離真相、讓人失去探索的好奇心。

課堂開始，問學生兩個問題：

不管問哪群學生，直覺一定是「好煩」、「寫不出來」，不是撐頭趴桌子一臉憤恨，就是要把筆咬斷。自由的第一步，就是讓他們自由地抱怨表達真實想法啊！

驚喜的是，有個孩子說她以前在學校，都會寫「超出字數」，被說「你可以寫少一點嗎」，其實以初階寫作而言這方面不需要刻意限制，雖然「凝鍊」和「縮寫」是表達精確的重要技巧，但能拉長、營造細節是第一步，「過長」是開展寫作的必經之路。

也有學生問，為什麼一定要在課堂上寫？要去咖啡館、輕音樂（請見右圖），感覺對了，寫作才對了。另一位說，小時候寫「我的夢想」，他寫每天窩在家裡沙發，懶洋洋的，無所事事。可想而知拿到不忍卒睹的分數，但長大後的我們想一想，這個夢想不真實嗎？（至少我非常非常想要這個夢想實現啊！是畢生無法達成的遠大夢想呢！）

總之，學生被寫作傷害的經驗，其實不是討厭寫作本身，而是思想被限縮、不能說真話，否則真心換絕情，規定的字數、段落、題材，框架背後有一個標準答案、被評價的過程。因此我們的奇幻之旅，先重回寫作最原始、放鬆、自由的魔力。

歡迎你翹腳，或坐或臥或趴，在桌上，在地板，我們使用印壞的A4廢紙，或是滑滑的日曆紙背面，紙張可以擺直的、橫的、歪歪斜斜的，一切材料自由選擇。只需要準備一支筆，一顆奇怪的腦，就可以開始這一趟「重返初心」與寫作連結的過程。

Natalie Goldberg《心靈寫作》是這樣子定義寫作的目的：

所謂寫作者的初心，就是回到能夠實際寫出心靈感覺的狀態，沒有捷徑，沒有範式，每個人的腦都是獨一無二，並且，不管上次你寫的好或壞，一張新的稿紙就是一張全新的地圖等待探索，這種危險也是它的魅力。

每個人有自己最順暢的表達習慣，用寫的、打字、錄音，都可以！Natalie Goldberg大喊「你有寫出全世界最爛文章的自由」，人類在寫作時擁有無限大的思想空間。課程中所有分享回饋，也都朝向open-mind，當然如果內容很隱私、不希望公開，就不分享。換句話說，讀或寫的目的是重新找回我們對世界的安全感，我很喜歡柯裕棻〈蜷曲的旁觀者〉的詮釋：

「可是，現在沒靈感就是沒靈感啊，幹嘛硬寫。」學生說。我們可以想一個問題：固定一個課程，讓大家寫作的意義是什麼？

就像練跑一樣，世上沒有任何一門技藝不需要定時演練，就像「暖身」，長跑選手的第一步不是厲害技巧，而是養成「定時跑步」的習慣。寫作也是一種習慣的建立，靈感的前提，也是你習慣了用這樣的形式表達啊。

先是練習寫作，才有靈感來報到，這裡面可能帶來一些小驚喜。我喜歡用「小精靈」做比喻，當你習慣了寫作，靈感的小精靈習慣你經常呼喚它，才會來找你玩。「想不到寫什麼」是大家最常抱怨的，其實抱怨這件事的時候，往往把寫作想得太難，靜下心來，每天生活中我們都在累積養料，各種題材都能點石成金，請看連俞涵〈裁剪過後的夢〉（點擊連結試閱），她說自己從小「剪報」的經驗，一路到大，寫東西對她而言有著莫名吸引力。這不就是一位渾然天成、充滿藝術感的女演員嗎？

別把寫作想得太正經了！你會對同學說，「我今天沒靈感不曉得要跟你說什麼」嗎？寫和說同樣是表達，書面語確實比口語多出一些規則，但今天，我們不談規則！表達的第一步先是「願意說」，再來才是「怎麼說」。

預備充足，可以親身體驗「自由寫作」的魅力了！只需要7分鐘，根據Natalie Goldberg給的四個原則：

高中寫「我記得......」，國中用「我覺得　　，因為......」開始，允許用手機、電腦打字。開頭三個字一秀出來，孩子馬上本能地說「這真的很難不停下來欸」，但是計時器一按，他們的手根本沒停啊！7分鐘都過了還停不下來！（於是想繼續的人又再延長）寫完後，問他們感覺怎樣？

「我剛剛都沒想耶，因為不能停，好忙好忙。」

「寫得很痛快。」

作品示例：

談到寫作帶給心靈自由的時候，聽到學生說「可是真實世界的寫作就不是長那樣啊」，大人也會表示「書面語就是有書面語的規則（所以給我照規矩走......）」，沒錯，這些都沒錯。但如果一個人剛開始學跑，就被告誡姿勢不標準、怎樣跑才對，結果一定導致孩子很沒信心，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跑步天分！會走路就好了，幹嘛一定要跑嘛？最後孩子一定得到這個結論（否則如何安撫受創的小心靈）。

當我問，你第一次不是為了交作業，而是純粹為表達、為溝通而寫，在什麼時候？答案很多元，有的是給家人的和好信，有在上課和同學偷傳紙條，也有小時候網路訊息聊天......想起這些，表情都是放鬆愉悅的。在自由寫作中，回歸生活經驗，我喜歡他們寫的各種題材，有每個人的個性和關注，就是寫作要貼近的，各種生命的樣態。

如果表達是目的，寫作是通向它的工具，良好的寫作應該要是暢快淋漓，靠近自己，而不是把寫和人的距離，越推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