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夜緩緩地扶著樓梯牆壁走下來。
一個多月沒吃沒喝,讓她整個身形頓時薄弱了許多,臉蛋也顯得蒼白,但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卻透出了晶亮的靈光。
『你終於回來了。』衛菁尖叫,衝過去扶著白夜走下來。
『你還好嗎?餓不餓?虛不虛?想吃什麼?』屁媽寶寶激動得快掉下淚。
『你要死啦,幹麻要把自己的靈力送人?你以為修煉很容易嗎?靈力沒了,是會死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金錢氣得猛打白夜的手臂。
『啊~痛啊!』白夜痛得臉全皺在一起。
『你別打了,她才剛出定,肉身很虛弱。』無理連忙抓著金錢的手。
『咖啡,給我咖啡。』白夜對著小開虛弱的一笑。
『來了,』小開連忙送來一小杯咖啡。『白夜姐,我好想你喔。』
咖啡還沒到白夜手上就讓宋無理給奪走了:『你瘋了嗎?你現在等同於僻谷一個多月,對你來說連水都是毒,還咖啡勒。』
『聞聞嘛!』白夜虛弱討好的笑著。『我想聞聞這人間煙火味。』
無理冷眼看著白夜一臉的饞像,默默地又把咖啡遞了回去,特別叮囑:『只能聞喔。』
『嗯,』白夜捧著咖啡杯深深的吸著。『真香啊!』
『你說說你,現在靈力回復多少?』金錢問。
『一成。』白夜漫不經心地回著。
啊!眾人皆發出驚訝聲。
要想白夜自幼童時期就跟隨張家師修習術法,日以繼夜地練習符咒、陣法、手印、術法。要不斷地在腦中運作術法的能量模式,逐漸累積施術的精準度。
為了要能讓術法具有力量,每日還要訓練身體承接能量。
就像要讓小孩要能夠拉得動大車,她要時時都身負著比她能量場巨大數倍的能量在身上,有時,能量重到她根本負荷不了,只能任由身體皮開肉綻。
要如此反覆直到能量與意念結合,意念與術法結合,以達專注一念而意之所至,力無虛發的地步。
而後又得佛門大師親自傳授內修要訣,學習精氣神合一之道,將靈能匯聚於本源氣海中,形成靈氣而後精鍊成靈力。
能得當代內功術法深厚的兩位大師傳授,這不但需要特殊機緣,還得有白夜得天獨厚的天賦,才能得這一身的技藝與深厚修為。
如今竟只剩一成,誰都覺得惋惜。
『不礙事,菩薩說這一成就夠我活了,多的也就不需要了。』白夜灑脫著說。
『你的神通、術數現在都用不了了?』金錢忍不住再確認。
『嗯。』白夜點頭。『沒力量了。』
白夜隨意畫個手印,就像在比手語一樣,沒風、沒雨、沒震動的,四周悄然無息。
金錢當機。
她不能想像沒有靈力法術的日子,那就像是一個暴發戶一夜之間變成貧民,日子要怎麼過?要怎麼活啊?
『那你師父交給你的任務怎麼辦?』寶寶問。
『那些妖邪來的時候,你要怎麼保護自己?』衛菁問。
『這不是還有你們嗎?』白夜相當自在地說。
現場一片寂靜,眾人皆不知該如何接話。
過去大家都依賴著白夜帶領她們,而如今她只比凡人好一點,反而還需要她們保護,這個轉換著實令人不適應。
『你說你當時為什麼要把靈力給那個鯰魚精啦?』金錢都快哭了,她實在心疼白夜這些年修煉的那些靈力。
『當時我若用靈力威逼他,他當然會就範。可是他的怨、嗔恨、不甘心一樣會留在我的能量場裡,這樣的報應雖然不大,但是仍會影響我的修練。每每在我要入大定時,這個業果就會成為我的障礙,像一股拉力般讓我無法超脫。』白夜稍停了下來,說得多了,氣息有些喘。
『我待在這個神通境裡太久了,雖然我神通日益廣大,但我開始覺得膩了。我不想再以靈力威迫的方式對待牠們,我想給我們找條可以共生的道路。』
『你這代價太大了。』金錢感嘆。
『其實不會。』白夜寬慰一笑。『你看,牠後來心甘情願地幫了我們,省了我們很多麻煩。再者,我助牠脫離妖界,這功德也迴向給我,讓我脫離神通境,以及償還了我在神通境裡造下的所有業報,我並不虧。』
『所有業報?』衛菁驚訝。
『嗯,此次我將大半靈力送給鯰魚精,才發現這些年降妖伏魔的業力都黏在我的靈力上,只要我還使用靈力,這些業力便會如影隨形。因此菩薩索性讓我將所有靈力都脫掉,藉此重塑因果體。』
『不懂,重塑因果體是什麼?』衛菁問。
『我仍有因果,但我可不受因果捆綁。』白夜微笑。
『怎麼會?』金錢不可思議道。
『因果體於我,如同肉身配件,配戴而已,不能左右我的情感、思想、行動。』白夜說。
對大家來說,這個境界太陌生了,以致於困難理解。
『業力本來空!』宋無理聽懂了。雖然他還未能達到這個境界,但是他有聽聞師父說過,到達這個境界後,將能隨心所欲而不受世間業力所困。
『還不到空的地步,而是我理解了這個肉身跟感官都受因果體的影響,而因果體就像是AR配備,會讓我們以為前面是斷崖,因此心生恐懼、渾身無力,不敢前進。我能理解因果體帶來的幻境與迷境,並不受這個迷幻所影響,從而隨心所欲不逾矩。』白夜笑笑道。
『也就是你可以分辨實相與幻相的差異,哇,這很厲害耶!』衛菁忍不住讚嘆。
『此外,我還幫大家帶回一個功德庫,大家可以進入這個功德庫中提領你們的利息,而無須受限於因果。』白夜炫耀的小表情有點欠揍,但是這禮物讓人瞬間就原諒她了。
『是說,我們賺得功德可以生利息,還可以轉換功德成為世間物質,卻不須被因果障礙?!』宋無理驚訝。
『是。』
『功德可以生利息,每分功德可以實打實地換成錢?』金錢不可思議地問。
『對,因果不能在中間抽成,不錯吧!』白夜嘿嘿笑。
哇!無聲的讚嘆聲在咖啡館中迴盪。
這群人裡,除了小開不懂這個功德庫的價值,其他人的眼睛都發出了精光。
在這世間,業力是債主,凡世人賺取功德就須先償還給債主,剩餘的才能自用。
因此世間人賺一百點的功德數,這一百點要轉換成世間財富時,會因為個人的因果業力不同,所換得的財富也有所不同。
如今大家的功德數可以生利息,還不用分給債主,可以有多少用多少,這是件多爽的事啊!
『找一天大家都休假的日子,我帶你們走一趟這個功德庫。』白夜說。『不過小開你可能還去不了這個地方,所以我幫你要了另一個東西。』
『什麼?』小開沒想到自己也有禮物。
『你的天賦原本還需要二十年才能開啟,但有鑑於你這陣子為大家東奔西走,既有苦勞也有功勞,因此菩薩准許你提早開啟你的天賦。』白夜又停下來喘個氣。『你要嗎?』
『要!』小開喜出望外。自從遇到這群特異人士後,他特別想跟她們一樣,可以看到另一個世界,可以有一些了不起的能力,讓他老子看看,別老是把他當作是個沒出息的無業遊民。
『好,那你每天午時去曬太陽兩小時,連曬十天。』白夜說。
『就這樣?』小開覺得也太簡單了吧!
『嗯。就這樣。』白夜說。『連曬,不能中斷。雖然很容易,但是實行起來,會有很多阻礙,你自己要留心,不要被中斷!』
『喔!』小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對了,你說菩薩把你的靈力都脫掉了,那怎麼你還留一成?』寶寶問。
『不知,菩薩說剩這一成給我參悟用的。』
『還給你留功課啊!』金錢嘖了一聲,面露不屑。
金錢是地球原民族---介於人神之間的巫,天生俱有神力、能與神靈溝通得其庇護,那是一出生便是最尊貴的族群。
她不懂佛道中臣服、斷我執以更趨近佛的概念,對她來說,她與佛的差異只是這個肉身的差別,脫離肉身後的自己,便是神的存在,她自然沒有修煉的必要,更遑論完成什麼生命課題之類的事。
『白夜姐,我想聽聽你離體後去了哪裡?可以說嗎?』娜鎂怯生生地問著。
『啊,那是很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