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於曾經住過的一些屋子毫不眷戀,有一間似是毛胚屋,地板是水泥,牆壁沒有油漆,四周堆滿了各種成品、半成品的紙張,2台飄出濃濃油墨味的印刷機和裁刀機,其他地方也許是東拼西湊的傢俱組合起來的,也因為無法分辨的室內燈光顏色,所以看起來就像個倉庫。
另一間是傳統市場內的屋子,許多擺攤器具放在門口,賣魚貨的大鐵盤旁要除鱗片、去內臟,潮濕的地面擠滿一簍一簍的青菜,要剝要秤要綁好,往裡面一點是休息的地方,再往裡面是可以睡覺的地方,左鄰右舍的感情很好,只要每天清晨父母還未從『喊市』趕回來,喚醒我的,往往是一鍋鍋烹煮食物的濃烈雜味,或是突來一陣陣催促的熱烈人情味。
經濟壓力似乎是每一代人所煩心的,但以前的台灣社會普遍貧窮,大家只是被一直推著向前走,所以多數人會感到焦慮,但不會特別憂鬱,因為憂鬱是要長時間的內捲,恐懼身陷其中,卻無力自拔。
其實,通常到這種時候也沒有力氣做什麼回顧了,最後一眼瞥見這些屋子貼著法院查封的公文時,我也沒有任何惋惜的感覺,或者說,經歷變得一無所有的過程中,連被污辱的惋惜感覺都沒有了。
結婚前,我的月薪約4萬元,我自己買了一間房子,仲介刊登這間房子售價500萬,不久我就約看了實際地點,確認可以貸款9成,每個月要付的房貸比現在的房租多了5千元,而我一天要抽1包菸,假日要抽2包菸,只要改變一下生活方式,要再擠出這些錢並不難。
這是一間幾十年的老透天,屋齡跟我的年紀差不多,老沒關係,但不要破舊,而且大大小小的環境都很適合我,有一些裝潢,門前可以停車,出了巷子是交通方便的大馬路,還有後門,走捷徑出去到一間大學的側門只要10幾分鐘。
我非常喜歡大學的校園氣氛,我是可以一直抽菸好幾個小時的人,也可以是穿上排汗衫享受散步好幾個小時的人。
/都市的核心與邊陲
/壟擠又剝削
/人群的貿易與貧富
/掠奪來的又神秘失蹤
/似下水道的雨水
/匯流過狹隘閘門
/終點只是
/重重煎熬糜爛的油鹽醬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