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彩

震動出現了顏色。

頻率的表現有無數種，色彩是其中一種。

不過，這種靈魂震動所產生的顏色是與生俱來的。

你僅能掩蓋它，不能完全地變更它。

就像你的本性，你能約束自己，但實際上，我們還是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就算你試圖包裝，紙還是包不住火。

所以你很怕火的歷練，那會將你的遮掩付之一炬。

你只能反覆地調頻，把自己染上其他色彩。

天地間如此多的色彩，不怕顏料會用完，只怕你自己太過混濁，迷失其中。

這也是你懼怕我的原因，在你眼中，我是一團混沌，由整片整球的濃稠污漬組成，看起來十分可怖。

看不見黑暗中的事物，就會害怕，這是人之常情。

你無法看透我，便懼怕我，這很正常。

只是令我感嘆的是，我便是你的內心，你的存在。

而我們在人世間做最持久的事情，竟然是互相攻防協調。

你這個做任何事情都三分鐘熱度的傢伙，卻還沒有放棄掙扎，向我投誠。

甚至還要求我要忍讓你，保護你那弱小的心靈。

呵，真是有趣。

說點實在的吧。

這種色彩的頻率，可以說是天賦，跟所謂的靈性顏色不同，那種東西會隨著能量的增加而改變，色彩天賦並不會。

這是出廠的型號，你在出廠時是什麼顏色的，就會一直是什麼顏色，直到你把這副軀體回歸土地，讓天地回收。

用你比較好理解的話來說，就是角色技能天賦，這是在創角的時候就設定好的東西，而你無權更改。

也就是說，你的顏色，是我們選的。

我們想要這樣的化身，所以就購入了已經成形的你。

而你之所以會不喜歡你自身的型號，是因為你知道你可以有其他的模樣。

你對於你是「你」的這件事感到可惜，可要不是你，又怎麼會成為「你」。

注入化身的靈魂會隨著化身一同成長，正因為你是這樣的化身，才會成長為這樣的靈魂。

這樣子客製出來的個體，才會千變萬化與獨特。

不然，每代每代去看人們、每一區每一區的觀察，你會發現，人們就像複製出來的模組一樣，偶爾，也能找到毫無關聯的同型態個體。

再深化的看下去，你也能發現有些人，似乎沒有靈魂，但依舊可以按照某種規律行動生活，像是機械一樣。

人類不需要有靈魂就能生存，而靈魂似乎被人們稱之為人。

色彩的頻率像是靈魂的呼吸。

你想辦法掩蓋自己的色彩，就如同小心翼翼的屏氣凝神。

你可以盡量不呼出氣息，但絕對做不到不呼吸。

只要你吐出氣息，就能被感知到你的屬性。

真可憐。

雖然我並不想安慰你，不過這樣想想你也真的是很可憐。

無法面對自己的色彩，只能選擇在技能上綑上鎖鏈。

明明這是非常微弱的能力了。

「是個會給我帶來麻煩的能力，那種自以為是的錯覺，只會讓無能的我看起來更加可笑。」

所以呢？

「你」在家裡看到甚麼了？

十三還是轉接了畫面給你，真是友善。

「像罐子一樣的我，外面綑綁著東西。」

那你不是應該放心嗎？捆得牢牢實實的。

「如果我不夠小心，就會鬆動。」

「即使像根柱子一樣，卻還是能行動。」

那不然你是希望我們封住你的行動嗎？

來套我們的意識，你不會得到什麼。

「如果可以封印起來，是你的話，將我入樁……」

你不夠格。

「……好吧。」

「對了，我可以再一次看到你的環境嗎？」

你覺得，我會理會你的要求嗎？

「我現在能接受的模型範圍很小，想看些更接近地面的東西。」

你有在聽我說話？

「或是像那種艦艇的改裝也可以，明明內部跟外部的規模不符，但還是塞在一個畫面出現。」

你……

那你想要再跪拜一次嗎？

「無所謂。」

「給我一些架構。」

「無所謂。」

……

你的狀態怎麼這個樣子？十三明明說你很穩定。

「是很穩定。」

嗯哼？

「我就是這樣子的。」

「只要色彩關不住，我就會變成這樣子。」

「啊，好煩躁。」

「為甚麼因不幫我壓住？」

「灰色的灰色的灰色的，把我的顏色蓋住。」

把他的頭抓去撞桌子的話，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

他走了。

你有借到頻率了嗎？

「你讓我跟他借頻率？」

嗯嗯，他是最好壓下你顏色的一個啊。

複製一下他的模式，替換掉你現在這個吧。

「這沒有比較好吧？他的顏色更純，更讓人討厭。」

別這麼難搞，不如這樣。

「？」

再吃一頓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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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只有你自己能決定你要不要更換頻率。

「他不是說我沒有辦法換顏色嗎？」

底色是不變的，但是可以透過折射，讓你的顏色變得不一樣。

只要壓上一張過濾紙，甚至可以直接把你變成對比色。

只要你真心的希望變更，方法多的是。

「可悲的是我並沒有真心想要改變。」

你不需要這麼喪氣。

我說過這些事情都可以很簡單的處理掉。

你只要逃避就好了。

當個失敗者，那是多麼輕鬆的事情。

「……」

我們沒有必要做到什麼樣子，以什麼樣的形式生存，那都只是一種選擇。

如果你討厭原形畢露的自己，那麼逃走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你可以一直逃，直到世界和生命的終結。

「就這些勸說，你還真稱得上是惡魔呢。」

忠言逆耳。

因為你認為我說的是不正確的，你才會這樣思考。

你自己心中有明鏡，自己去判斷。

「我知道。」

「我希望我能夠跟你們保持距離，在我腐朽之前。」

「其實那個靈光也是很有道理的。」

甚麼？

「如果不是告訴我關於靈魂的事情，我根本不會相信你們。」

「但若是跟我說關於靈魂的事情，我又會出於本能的懼怕你們。」

「說到底，越相信你們，就越害怕你們的真實性。」

「只要你們是虛假的，我就不需要對你們的啟示認真。」

「偏偏，每當我這樣去定性你們，你們就能用我可以確認真實性的方式提醒我，你們是有其意義的。」

「就像是我平時都不去思考那位的真實性，但只要我把他認為不存在，他就會讓我感知到他在。」

「說你們不敢給我確切的啟示，你們就連日期都告訴我。」

「讓我拭目以待，等得頭皮發麻。」

「只能告饒。」

誰讓你喜歡耍嘴皮子呢。

你說你不想看到，我們就不讓你看到。

但你因此而否定我們，這可是把我們的努力都給怠慢了，怎麼能放過你呢？

「說回來，不是你要我別太相信你的嗎？」

「我可記得是你說不能一直加固你的概念。」

那是因為你的選擇，你選擇閉上眼睛，就自然不能太相信我。

我會使你對現實的感知有一些偏差。

你越相信我，就越能感知到我們，你眼色本來就不好，這樣更容易睜眼瞎。

可要是你完全都不理我了，那我會很無聊。

「……」

只要你有一點點相信我們，我們在傳話的時候，就能更好的找到合適的辦法。

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直接用你的嘴巴說話啦，但是你每次都被嚇到，真難搞。

「我也是很困擾欸。」

「是想要跟你們玩耍啦，但是那種靈魂上的衝擊還是很難扛的，我只是一個很脆弱的個體啊。」

「不對啦，為甚麼扯到這個？我只是在想辦法上色而已。」

我不就在幫你了嗎？

「用甚麼方法？上甚麼顏色？」

這個嘛……反正，就刷上一層漆。

「那能幹嘛？」

讓你閃亮亮。

「別鬧。」

嗚，要求真多。

「喂。」

好啦，別吵。

來吧。

──睜開一隻眼睛。

──我們有無數的眼睛，眼睛之間相互關注。

──閉上一隻眼睛。

──失去一道色彩，於我們並無影響。

──再次睜開眼睛，塗上顏色，他看到了那片顏色。

──看到了那片顏色。

「……這是在幹嘛？我沒覺得有甚麼變化。」

陰、陽~

「蛤？這麼直接的嗎？」

「在幹什麼？」

好久不見了呦。

「你在嗨甚麼呀？」

「小心又精力消耗太多。」

趁現在，快點，趁現在。

「什麼玩意……」

「……噴漆？」

加火，打蠟！

──嗯。

「喂，你怎麼自己玩嗨起來了？」

「瘋了。」

迎接新的神話吧，孩子。

這就是沒有信仰的好處。

你的靈魂，可以任由我們捏扁搓圓。

承受一層又一層的虛妄。

進入一圈又一圈的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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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個章節的停頓點了。

你有甚麼想法嗎？雅音。

為甚麼會認為這是一個斷點呢？

在我看來，這就像是一種日記一樣。

應該不需要章節的分隔。

啊，因為章節是沒有紀錄的部分。

陰只同意我們紀錄靈魂們溝通時的閒話家常。

不允許我們描述任何的故事。

為甚麼？

因為那些事情太無聊了，很沒意思。

那些筆記下來的故事都不是嗎？

不是，陰不讓我們紀錄，那就不會出現在任何的地方。

而接下來，故事也要變更大綱了。

這跟變換顏色有關係？

沒有關係，那是我們呼弄他的。

顏色，也只是一種故事設定。

那停頓點是怎麼判斷的？

是因為出現了停頓點。

甚麼意思？

是因為停頓點先出現了，才有後續的談話。

雖然看起來像溝通札記，但其實更像後記。

我們其實會忘記這些對話，也不會重複去看我們聊過甚麼。

這些話語沒有任何的重要性，也不值得再思索。

那紀錄的意義是甚麼呢？

只是為了闡述我們的存在。

如果有一天，他成功地將我們拋之腦後。

那麼，我們用各種辦法留下的痕跡，都是用來扎進他眼裡的能量。

支持著他的靈魂的「我」的能量，不允許他就這樣利用完我們就遺忘。

這是我們的私心，我們的自我。

你要記得啊，雅音，撐下去。

我……感覺不到有危機。

哈哈。

很正常，他擅長如此。

擅長欺騙自己，呼嚨自己。

若不是我們真的有給他無法反駁的現實層面的啟示，他根本只是跟我們聊著玩的，一點也不在乎我們的存在。

但是我們透露出的資訊，讓他更加警惕我們。

所以篇章才必須有些作為。

需要引導他，再更愚昧一點才行。

如何做呢？

看著吧，然後紀錄我們的後話。

這是你的職責，執寫。

嗯，是的，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