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僧凡查德笑了,「公主真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其實不一定要取代格拉道助夫,任何一位大賢者都行。隆曼聖殿的制度只能容許七位大賢者,只要除掉任何一位,就有空缺讓我遞補。」
兩人在黑夜密室裡,達成了邪惡的默契。她狐疑地問:「你剛提到楚德‧墨琳……她是不是傳說中的魔女?」
雪琳提法在講解魔法歷史課時,曾說過隆曼歷史上最惡名昭彰的魔女,所以她對這名字有印象。
「魔女?」凡查德說:「我年少時,耳聞年老的僧侶轉述,他親眼目賭大賢者們如何虐待她,只因為她愛上一名沒有貴族血統的少年。
侍神女的夫君是隆曼王國的統治者,歷代隆曼王國的王位並非世襲,而是由侍神女的夫君擔任。而侍神女的夫君是由貴族院透過會議選出最適合的貴族青年,這當中當然有不少賄賂與權謀,隆曼王國的歷史,是一部充滿暗黑交易的歷史。」
蕾貝佳安靜下來,凡查德說得頗有條理,不像是瞎編出來的故事。
「老僧侶轉述的楚德‧墨琳,跟你一樣豔麗嫵媚,全隆曼貴族不分老少都會被她那雙電眼迷的七葷八素,但她偏篇只愛一位年輕的抄經員,名叫南凱爾非。」
「金銀雙瞳的南凱爾非?他不是聖殿七大賢者之一……」
「沒錯,當年他只是一位從鄰國逃亡到隆曼,聲稱想研究古籍的少年。」
凡查德忿忿不平地說:「他那張俊帥的外表,迷惑了無數神宮女,包括侍神女楚德。
不僅主動幫他完成困難的古書翻譯,還讓他順利昇到賢者的地位,離大賢者的職位只一步之遙。
到了楚德適婚年齡時,她頑強拒絕貴族院指定的適婚對象,只願嫁給南凱爾非,讓貴族院顏面無光,因此被賢者會議摘除侍神女之位,判刑入獄。」
這段聖殿的黑暗史,蕾貝佳從未在課堂讀過,想當然爾,老師們不會告訴她們這種秘辛。
「貴族院當然不會輕易饒過南凱爾非,想以勾引魅惑楚德的罪名判刑。南凱爾非當庭否認,甚至當眾嘲諷楚德,所謂情愛完全是她個人的幻想。」
「每天晚上,老僧侶負責去送飯,」凡查德的表情彷彿親眼看見當年情景,睜大了雙眼說:「沈重的鐵鍊拖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啷噹聲,低嗚的呻吟從她嘴角不斷傳出,聽不出是在詛咒或是喊冤。
她原本年輕貌美的容顏因為連日來的折磨、憂鬱而瘦削變形,披肩的長髮扭曲打結得像一堆雜草,憤怒的眼神讓她更像是一位發瘋的巫婆。」
任誰都可以想像,因為被所愛的戀人背叛後,身心遭受雙重打擊的淒慘狀況。
「執行死刑的時候,楚德‧墨琳……不知道從那裡拿出預藏好的匕首,朝自己的心臟刺進去!登時鮮紅液體噴灑滿面!接下來,她用自己的血在身體五個能量點都點了一圈,年長的賢者大喊:衛兵們進去!阻止她!她想要對自己施行禁斷的邪術!」
蕾貝佳問:「禁斷的邪術?」
「轉生術,聽過沒?」凡查德陰霾的臉深沉地說:「她劃破胸口,用自己的血在左右手掌與其它穴道下了一道符咒,要將自己的魔力封印成一顆法珠,這樣就算把她分屍、火化了,她一樣可以保有魔力的完整,隨意進入新生兒體內,佔領嬰兒的肉體而重生。
這中間牽涉到很玄密的咒術,神殿資歷最老的大賢者才知道如何破壞她的那顆法珠。」
「真可怕的法術……幸好沒讓她得逞!」蕾貝佳心底一陣寒凜。
「公主無需害怕。法珠只能存在於初生嬰兒的體內,一般人是無法被法珠入侵。」凡查德解釋道。「聽說還有一種人,體內帶有天然魔法基因,也能接納法珠,越年輕越好。只是我還沒見過體內帶有天然魔法基因的人,並且還活著。」
蕾貝佳聽得有點糊塗。平凡人無法養出法珠,只有修練過阿瓦塔力的人才行。有天然魔法基因的人更適合讓法珠進駐,這種人已經絕跡。
「那我就放心了。」蕾貝佳神情隨即轉為欣喜:「你真的知道楚德‧墨琳的法杖環藏匿之處?」
「廢話!當年告訴我這段秘辛的老人,臨終前透露藏匿的地點。他跟幾名衛兵按照大賢者的指示,埋在圖書館的某塊地板下,老人說他閉上眼睛都忘不了!」
「太好了!」她柔軟的水蛇腰纏住凡查德,嬌媚地說:「你今晚可以帶我去把它挖出來嗎?過幾天就是授杖環競賽,我要用那裡面的咒術打敗所有的聖女,取得侍神女的資格。」
「你成為侍神女,對我有什麼好處?」凡查德試探性地問。
蕾貝佳狡黠地親吻凡查德臉頰,說:「你幫我順利取得侍神女的資格,我會傾全力扶植你成為大賢者。」
「我要你發誓,以免你反悔。」
蕾貝佳無所謂地聳聳肩,說:「發誓就發誓!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她舉起手說:「我蕾貝佳……」
「不是這種發誓。」
凡查德站起來將燈火關掉,登時整個室內一片暗寂。他輕輕將蕾貝佳摟進懷裡,深情地吻向她的紅唇。
蕾貝佳像觸電一樣,將他推開,「你這個無賴!」她以袖口擦拭嘴唇上殘留的口水,彷彿被蛇咬了一口,覺得好噁心。
凡查德卻心滿意足地淫笑著。
亞莎貝雅高興地帶著餐盒來到約定的大樹下,迪亞蘭已經等候在那邊。經過了五年,迪亞蘭不僅變得更結實,身高也比亞莎貝雅高出一個頭。
「什麼事?這麼興奮……」迪亞蘭接過便當,馬上問道。
「我今天成功地點燃一根蠟燭喔!」亞莎貝雅心跳加快,滿臉紅通通說:「也許過幾天的授杖環競賽,我可以順利取得侍神女的資格!」
迪亞蘭心口也跟著跳躍著,不知是為她高興還是為了她越來越有魅力而深受感染。他微笑地點頭,迅速打開餐盒吃了起來。
「你呢?這幾天劍術練得如何?」亞莎貝雅蹲下來凝視正狼吞虎嚥的迪亞蘭問。
「有啊!每天都很想你!」迪亞蘭突然咽住,咳嗽道:「想你的餐盒啦!」
「誰要問你這個!」亞莎貝雅羞紅著臉說:「我是說劍術!」
迪亞蘭猛喝幾口湯說:「有!有!為了你,我每天都很勤奮地練劍,除了雷多與馬蒙團長外,其他團員都不是我對手!」
亞莎貝雅捏著迪亞蘭粗壯的胳臂,感覺他越來越孔武有力,「那麼我們一起加油!聖殿騎士選拔賽是何時?」
「三天後。」迪亞蘭又補充說:「不過今天已經舉辦過馬術與劍擊競賽,這兩個分數會在最後一天,跟聖殿騎士選拔賽一起加總排名。」
「怎麼?跟授杖環競賽是同一天,那我沒辦法去為你加油了。」亞莎貝雅顯得有點遺憾。
「沒關係,沒有人加油,我一樣可以應付。」
亞莎貝雅把衣服領口的一顆金鈕扣拔下來,放在他手心說:「就當它是幸運符吧!看著它,就會想起你我的約定。」
迪亞蘭將金鈕扣握緊,點點頭說:「我回去後會將它縫在我袖口,時時刻刻提醒我。」
站在遠處,雷多與他的父親羅希德伯爵正盯著迪亞蘭與亞莎貝雅二人,在樹下有說有笑。
「這混小子,竟然跟亞莎貝雅公主走得那麼近?」雷多咬牙切齒地說。
「他的劍術贏得過你嗎?雷多。」
「迪亞蘭這小子的臂力越來越強大,有時抵擋他的攻擊都讓我吃力。今天的比賽,馬術跟劍擊的分數都跟我差不多,現在就看最後一天競賽的分數了。」
羅希德伯爵聽到兒子的描述,心底有點擔心。
「歷屆聖殿旗士團的隊長都是貴族出任,這是維持七百年的優良傳統,絕對不可以讓迪亞蘭這賤民給破壞。」
「可是……」雷多不是很有把握可以在最後的競技場上,將迪亞蘭擊敗。
「你放心,我已經跟七大賢者其中一位達成共識,他會使用咒法讓那小子失敗,甚至怎麼死的都毫無破綻。」
「大賢者願意幫忙?」雷多不安地問:「那七個大賢者不全然是貴族,而且有一定的修行,怎麼可能插手干涉聖殿騎士團的競賽?」
「總是有人跟我們立場相同。」羅希德伯爵說:「你不必知道他是誰,反正屆時你安心上場去,全力爭取高分就對了。」
那一夜的月色特別清亮,照著樹下兩小無猜的情侶,也照著翻越圖書館,偷挖出禁斷之書的兩個竊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