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藍星戰記◆第一部◆鐵之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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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迦太威騰堡被攻陷之後,外觀雖然有些砲擊過的殘垣斷瓦,但因為當初蓋建的時候選用來自岐努爾火山口所生產的烏鋼石,所以非常堅固,尤其是經過這場戰役之後,更凸顯出它的強韌。
巴薩喀將軍佔領聖迦太威騰堡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希斯拉夫王囚禁起來,把所有大賢者拘禁,除了格拉道助夫,一方面,他是克勞蒂的父親,二來他正冰封在冬眠之卵,是生是死,誰都無法預料。
至於聖殿,他下令所有列特斯軍團不可以入侵,連一塊石頭都不能破壞,那裡面充滿他與克勞蒂甜蜜的回憶,在她沒回來前,裡面陳設都要保持跟從前的一模一樣。
這命令讓蕾貝佳極為不滿且困惑。想起那個不貞的母親克勞蒂,蕾貝佳就滿腹委屈。
她明明是希斯拉夫王的女兒,卻只有一半皇族的血緣。都是因為克勞蒂不肯親近父王,父王才會跟宮女私通,生下她跟亞莎貝雅。那個宮女還是個賤民,讓她無時無刻痛恨自己體內流竄骯髒的血。
隆曼的聖殿蓋在聖迦太威騰堡後山邊更高處的廣場,頂樓是金字塔的造型,金字塔底端則是仿造古代神殿建築,由巨大石柱構成矩形,石柱間隔裹以石牆,內部相當寬敞,足以當成廟堂與會議廳。聖殿僧侶的位階分為抄經員、見習僧、祝禱官、賢者、大賢者,只有大賢者才有資格翻閱咒語書籍。
而眾多的僧侶中,很多人是擅長書寫或翻譯古文,對其中的奧秘一點體會都沒有。這類人通常都由見習僧當起,慢慢資歷深了就被拔擢來任職祝禱官或賢者,魔法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寶貝。諸如此類沒有實力、沒有威脅的神官,平時都住在聖迦太威騰堡的後院,為貴族們服務。
聖迦太威騰堡是統治權的象徵,隆曼王國最重要的精神保壘是聖殿。
原則上,巴薩喀進駐城堡後,並不想破壞原有的體制,這裡曾是他年輕時生活的地方。所以除了把希斯拉夫王關進牢獄外,其餘貴族院大臣們、侍從人員、聖女學院的教師們都讓他們繼續在堡內各司其職。
皇城建造時,在地底下蓋了無數的監牢,其中大半都是閒置著,因為年代久遠,有些地道都積滿灰塵,蛛絲佈滿牆壁,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裡面迷路。
蕾貝佳走進陰暗潮濕的皇城地道,每個地道的轉角都有列特斯的士兵守衛著,她慢慢走向囚禁犯人的地牢,火光處,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被幾條黝黑的鐵鏈銬住,垂掛在牆角。
地牢出口處,四名列特斯的半獸人坐在方桌上玩紙牌,裡面的圖案都是根據古事典的龍與諸神繪製,依照能力來對戰,邊玩邊聊得不亦樂乎。爭戰了兩年,好不容易終止了北伐行動,大家都樂於休憩。
「昨天我經過聖女學院,裡面的女人都貌美如花。要不是將軍下令禁止,我還真想衝進去抓幾個來當老婆呢!」
另外一個缺門牙的半獸人哈哈大笑:「那樣的姿色,你就滿足?我聽說隆曼最美的女人是前代侍神女克勞蒂,連我們將軍都為了得到她,不惜發動戰爭呢!」
這話被蕾貝佳聽到,不禁惱火,破口斥責道:「叫你們看守囚犯,誰讓你們聊八卦?」
那四個半獸人一見到魔女,個個臉色蒼白,紙牌散落一地。蕾貝佳看見地上有一張牌畫著雪山的龍,張開羽翼翱翔,忍不住用鞋子將它踩爛,生氣地說:「龍?什麼龍?這世界早就沒有這種奇幻生物了!還在玩這種無聊的遊戲!」蕾貝佳一發作,旁邊的半獸人們嚇得直哆嗦。
她回頭瞪一眼其中一位負責督導的軍官伍德貝,說:「希斯拉夫王招出口供了嗎?」
「還沒有,蕾貝佳小姐。」
「帶我去見他!」
「遵命。」
伍德貝帶她走到盡頭的大鐵籠,拿出鑰匙開門,讓蕾貝佳跨進去。這時被囚禁的老人微微擡起頭來看著她,灰色的眼珠失去光澤,嘴唇因為缺水,乾裂脫皮。蕾貝佳吩附伍德貝說:「餵他幾口水。巴薩喀要你們看住他,不是要你們渴死他。」
伍德貝聽令,馬上跑到門口提了水壺,交給蕾貝佳。
她拿起水壺做勢要餵老人喝水,卻把壺口對準對方頭頂淋下去,希斯拉夫瞬間清醒,他嘆息道:「蕾貝佳……」
「什麼事?父王。」她把水壺交給伍德貝,命令他滾開。
「現在我才後悔,當年你出生時,沒有把你掐死……才讓你今天背祖喪德,引狼入室!」
她挑高眉毛說道:「引狼入室的是你。當初若不是你先背叛克勞蒂,也就不會生下我和亞莎貝雅;而且如果你不是從小就偏愛亞莎貝雅,我也不需要這樣大費周張地去聯合巴薩喀,奪回侍神女的地位。」
希斯拉夫王聽到她這番言詞,不禁搖頭苦笑。
「你還是這麼不懂事……蕾貝佳,你們姐妹倆都是我的親生骨肉,對你們的關心怎麼會有差別?大家之所以特別疼愛亞莎貝雅,只因為她從來不會像你那般刁蠻任性。你自幼年起,就流露暴躁易怒的脾氣,宮裡上下都懼怕你。」
「不懂的是你!父王!」蕾貝佳提高音量地說道:「我也曾經很努力地想要討好你,乞求你一點父愛!然而你總是有一大堆藉口不來後宮探望我。然後有人終於忍不住告訴我真相,說我不是正室的親生女兒,而是你跟別的野女人生的雜種!我一夕之間從高貴的公主降落成為低賤的下民,你可曾體會我的絕望與痛苦?」
蕾貝佳積壓許久的怨氣,一口氣全說給希斯拉夫王聽。
「自從我瞭解真相後,我開始憎恨我這一身流滿那賤人血液的軀體,我恨不得將我體內不純的雜質全都抽乾淨,換上隆曼王族的血液!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只有憎恨你!我所有的仇怨都是因你而起!」
希斯拉夫王痛苦地哀號,他那顆被至愛女人傷得體無完膚的心臟,再度流出黑色的血汁。
「是你的母親克勞蒂先背叛了我!她婚後還念念不忘那個男人!無論我對她付出多少,都比不上那個男人的一個勳章!」
「那個男人有名有姓!你說的的是巴薩喀!」
再度聽到那名字,希斯拉夫王臉上浮現深深的妒意:「一直到最後,我還是贏不了他……不過沒關係,」他強打起精神來:「亞莎貝雅會帶來羽院王國的軍隊幫我復仇,你等著瞧好了!我一定要撐到那天,親眼看那男人被亞莎貝雅的軍隊亂箭射死!」
「如果支撐你活到今天的勇氣只是這樣簡單的理由,那麼你可以死了這條心,因為亞莎貝雅已經被我殺了。」
「你胡說!亞莎貝雅的法力比你還強!她可是歷代聖女裡,最快產生法珠的人,她的阿瓦塔力不是你能抵擋!」
聽到父王這麼說,蕾貝佳忍不住狂笑了起來。「至今你還相信侍神女的神話?」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除了創世紀女神以外,歷代侍神女都沒有法力!所謂的咒語,其實根本是連繫天空那七顆衛星的電腦語言。與其說它們是月亮,不如說它們是七座魔法石!這就是天方咒笈裡的秘密!亞莎貝雅跟我學的是同一套咒語,所以我清楚得很!」
「你胡說!我不相信魔女的謊言!」
「也許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會採信,不過我早已習慣。亞莎貝雅跟我一樣,都不具備克勞蒂神聖的血液,我們都是私生女!你跟宮女梅安姆通姦的後代!她手杖環裡的晶片,僅是天方咒笈的一半。我相信我手中這個手杖環一定比她的咒語還多!」
蕾貝佳突然想起這件事,訕笑道:「我都忘了……那些大賢者長期處理聖殿書卷,一定知道失落的另一半晶片藏在那裡。得找個大賢者來逼供才對,僅關在佩提亞塔,太便宜他們了!」
希斯拉夫王奮力地抖動身上的鐵鍊,咆哮道:「蕾貝佳!你只是個卑劣的賊!你偷了邪惡魔女楚德‧墨林的瓷瓶……那裡面埋藏她的法杖環跟半本禁斷的咒術晶片!」
蕾貝佳有點驚訝希斯拉夫王會說出淨瓶的秘密,嘲諷道:「剛才不是嘴硬說不瞭解侍神女的魔法是假的,現在記性又好到說溜嘴,知道天方咒笈是科技魔法,偽魔法。」她語調轉為質疑,生氣道:「搞不好你一直都在裝傻,說吧!另外一片呢?」蕾貝佳憤怒地追問:「當初是誰主張這種愚蠢的計謀,為什麼要拆成兩片?另一片放在那裡?」
希斯拉夫王乾笑,又因為傷口疼痛而輕咳起來。「巴薩喀那混蛋!拐走我的女人,連我的女兒都不放過!」他邊咳邊咒罵:「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已經不是我的女兒!是邪惡巫女!」
「邪惡巫女?楚德‧墨林本來有機會成為侍神女,只不過愛上一個不是貴族院指定的男人,就罪該萬死?」
「侍神女本來就該守身如玉!除非貴族院會議命令她嫁給指定的男人,再由她經過欽定儀式與那男子結合,留下神聖的血緣。」希斯拉夫王失神地喃喃自語:「對!轉生術!……她還有轉生術!亞莎貝雅體內的法珠會尋找肉體寄生,然後回來除掉你們這幾個叛徒!」
蕾貝佳啞然失笑,面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滿腦子只想置她於死地,她既痛苦又憤憤不平。「父王,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不過你可能會失望。我已經將隆曼境內所有剛出生的女嬰全部屠殺,一個活口也不留。看她的法珠能如何找到宿主?」
可憐的老人家,聽到自己的女兒做出慘無人道的暴行,憤怒地想掙脫鐵鍊,親手掌摑她一巴掌,但鐵鍊禁錮之堅,奮力掙扎只是發出鏘鏘的撞擊聲,割傷他老邁的手腕。
「全都屠殺……?蕾貝佳,我真的不敢置信這是我的女兒做出來的行徑?妳不愧是列特斯的魔女!妳的心已經跟地獄的魔鬼不分軒輊!」
「這都是你的功勞,親愛的父王。我的手段那比得上你當年奪取隆曼政權的十分之一!」她已經懶得解釋為何變得如此殘酷,一切都是大家對她不夠公平。
希斯拉夫王跟蕾貝佳就這點,父女倆個性差不多,都習慣忽略自己的犯行。他說:「是誰告訴你這些鬼話?我可是明正言順地從前代國王手中拿到王冠,誰敢說我是奪權?」
蕾貝佳繞著希斯拉夫王的身軀漫步,語帶嘲諷地說:「父王,你記性變差了。是誰剛剛說過,表面上是侍神女欽定結婚對象,實際上是貴族院指定。」
「沒錯!這是隆曼王國的規矩,由每一代的國王主持貴族院議會,為侍神女挑選夫婿,侍神女的夫婿順理成章繼承隆曼的王位。」
鐵鍊因為希斯拉夫王激動地反駁而抖動著。
蕾貝佳更加咄咄逼人說:「先帝烏菲齊王賞賜給巴薩喀將軍聖劍『鷹之翼』時,不就是暗示未來王位將傳給巴薩喀將軍,假如你沒有耍什麼花樣,憑什麼克勞蒂會嫁給你?」
蕾貝佳說的是事實,巴薩喀戰功顯著,烏菲齊王非常賞識。
「那是……」希斯拉夫王被他的女兒說的啞口無言,但內心深處,他依舊不肯承認他的罪行。雖然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往事,只是從自己的女兒口中聽到這些指控,還是逼他懺悔。彷彿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克勞蒂那哀戚無助的臉,怨懟著他,冷戰著他。
那是一段多麼痛的苦戀。
沒有人能夠瞭解他對她的愛,是那麼絕望與純粹。
就連他的女兒也不能夠理解。如果這就是愛必須承受的苦,那麼他只有默默承受,無能辯駁。
「我勸你別自討苦吃了,趕緊告訴我,另外半片天方咒笈藏在那裡?」
希斯拉夫王淡淡地苦笑。
「你問錯人了,蕾貝佳。管理咒書的人是賢者們,不是我。我不會知道那種東西放在那裡。」
他說的沒錯,國境內所有珍貴的羊皮古籍或貝葉經書,都典藏在聖殿的圖書館,由學習僧負責修補,再由賢者們註解、抄寫副本,能夠被借閱的都是副本,正本只有大賢者知道藏匿的位置。
既然是副本,重要的秘語都不會出現。更別說是創世紀女神留下的科技法寶。
「看在我們父女的親情上,放我下來吧,蕾貝佳。」
連日來的監禁,希斯拉夫王顯得意志軟弱,神情疲憊。
「不是我不願放你下來,是巴薩喀的命令。我本來是建議他將你禁足在夏宮,至少能夠安心終老。但巴薩喀不肯。」
「他到底要怎樣才罷休?」
「王城陷落那天,他就已經問過你那個問題,你趕快告訴巴薩喀真正的答案吧!告訴他,克勞蒂被你關在那裡?只要一天沒找回克勞蒂,他不會讓你死在這裡。我會持續說服他放棄執念,勸他儘快處決你,這是我唯一可以略盡孝道之處。」
「呵呵……讓他繼續猜吧!我只能說,克勞蒂不在隆曼境內。」
「你乾脆告訴我,她的屍體在那裡算了!我恨她!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蕾貝佳說完這些話,忿忿不平地轉身想離開地牢,徒留希斯拉夫王一個人在身後不住地咒罵與哀嘆。
突然從地牢另一端,一個男人伸出手抓住蕾貝佳的衣袖,蕾貝佳停下腳步,看往那牢獄中的男子,疑問道:「你是誰?」
那男子蓄著短鬚,眼眶泛紅,看起來也是久未成眠的模樣,他猥瑣地笑道:「是我啊!蕾貝佳,告訴你身世秘密與……禁斷之書的人啊!你可別把我的名字忘記啊!」
蕾貝佳思所很久,才想起他的名字。
「凡查德……?」
「你總算有點良心,記得這名字。」
蕾貝佳鄙夷笑道:「說真的,如果沒在這裡遇上你,恐怕我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你。」
「怎麼這樣說呢?好歹我們也曾經要好過……」
蕾貝佳斥責道:「別胡說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凡查德驚嚇道:「對不起!我……不小心才說出口……我以後絕對不會洩露半句。蕾貝佳,你不要生氣,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放了我。」
「你是來討恩惠?」
凡查德卑微地乞求:「不……,只是……論罪狀,我沒有你父王狠毒,論階級,我也不過是聖殿的小小學習僧,況且,當年你被關在地牢時,是我將被格拉道助夫沒收的法杖環偷還給你,因此才被大賢者依本查獲,判刑被關。我絕對是你最忠心不貳的奴僕,我美麗的蕾貝佳公主。」
「是依本‧瓦立德查出你偷了法杖環?」蕾貝佳稍微平息怒火,嘴角微微牽動地說:「那麼我在地道出口燒死他,不算冤枉他了。」
「你燒了他?」凡查德聽到這消息有點驚嚇。
「他想幫助亞莎貝雅逃出王城,被我殺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蕾貝佳絲毫不覺得自己犯錯,還理直氣壯地說:「好吧!看在你曾經幫助我去聖殿偷那半片天方咒笈跟法杖環,我就留你在我身邊,供我驅策。」
「謝謝……謝謝蕾貝佳公主……不,現在應該改稱你為侍神女才是!」
蕾貝佳不禁得意地笑起來。
「待會兒,我會吩咐守衛將你釋放出來,你梳洗整齊後,先到紅珠宮的大廳去聽候我的指示。」
「是,偉大的侍神女。」
然後,蕾貝佳帶著滿足的笑意離開地牢,走到皇城的後院去。
聖迦太威騰堡的主體結構分成五座城堡,分別是左晴光,右紅珠,北天眼,南玉府,中間皇宮名為「天際宮」,剛好與侍神女的五個法珠煉成陣名稱一致。
整座城堡與聖殿只隔著一片桃花林,設計目的是為了讓皇室的政權與神權可以合而為一,歷代的隆曼皇族雖然都是侍神女遴選夫婿後的不同結果,但基本上都是源自帝藍星拓荒時期定居的第一批母星移民,他們自稱是貴族,而原本居住在帝藍星的原住民則成這批貴族的奴僕。
拓荒時期因為有第一代侍神女帶領著眾人開疆闢土,建立典章制度,所有後代也有人稱此時期為「創世紀女神時代」。
蕾貝佳走到昔日晴光宮的迴廊,兩旁巨型石柱刻劃著隆曼神話中諸神的各種姿態,她小時候最愛在這裡與亞莎貝雅玩捉迷藏,曾幾何時,這些記憶對蕾貝佳不再有趣,她和亞莎貝雅成了勢不兩立的仇敵。
她轉過百花爭放的庭園,走進曾經是前代侍神女克勞蒂的書房,如今已經變成巴薩喀將軍的私人寢宮。門前兩位守衛向她行禮,蕾貝佳問道:「將軍現在有空嗎?」
侍衛答道:「將軍剛睡著。」
「那好,我進去探視他一下,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知道了!」
經過激烈的攻城之戰,一直揮舞鷹之翼劃開石牆屋瓦,費盡體力,確實該好好睡個覺。
她輕輕走進寢宮,一大片陽光透過玻璃窗溢灑大理石地板,窗櫺外栽種著克勞蒂最喜愛的粉紅百合與鮮艷的蔓殊沙華。她拉上潔白的窗簾,看著一旁睡在象牙床的巴薩喀,濃密的黑髮與陽剛的唇角,高挺的鼻頭,雕像般的五官。壯碩寬闊的軀體裹在金色鋼鐵的盔甲,就跟她當年第一次在聖殿花園看到他一樣的裝束,從那天起,他就成為她夢裡最想要依靠的肩膀。
儘管她年紀很小,從花叢裡偷窺到巴薩喀與母后克勞蒂不尋常的關係,讓她內心油然昇起一種不潔的嫌惡感,但那種感覺不是針對侵犯侍神女的男人,而是針對克勞蒂。
後來每當想起克勞蒂,她都忍住想嘔吐的不適。
就在那時,她對巴薩喀的情愫紮了根,混合著魔性與陽剛的氣息,絲絲縷縷令她窒息。
那也是種下了一個遠因,當她盜取了聖殿那半片天方咒笈,被父王流放時,她早已歸心似箭地準備叛逃到列特斯的陣營,好讓她可以更接近巴薩喀。
如今巴薩喀就睡在她眼前,規律而平穩地呼吸。
她忍不住撫觸著他的黑髮與緊鎖的眉宇,巴薩喀似乎作著惡夢,他額頭泛著冷汗,口中喃喃自語。
「克勞蒂……」
巴薩喀的夢話,突然間讓蕾貝佳臉色發白。
腦海裡又浮現那個花叢裡偷情的畫面,一陣酸水湧入喉頭,她幾乎窒息地把手摀住雙唇,又羞又怒地轉過身。停了片刻,她似乎想到什麼似地匆促離開巴薩喀將軍的寢宮。
強烈的悲憤逐漸在體內擴散開來,她打算要不計一切代價地奪回應該屬於她的幸福。
「另外那半片天方咒笈在那裡?我一定得趕緊找出來!」連亞莎貝雅都學會了核之術,可見那失落的晶片一定還在聖殿內。』
她手中那半片天方咒笈,獨缺核之術,像亞莎貝雅把火燄繞彎那種法術她從沒見過。倒底核之術的內容是什麼?
它絕對不是化腐朽為神奇,點石成金那種無聊的煉金術。創世紀女神碧修不可能需要許多黃金。她把核之術從天方咒笈裡刪除,一定是因為它非常強大,強大到只要是侍神女,都會渴望擁有的法術。
或者是,不該擁有?
她抬頭望出窗外,夕陽晚霞的薄光中,依稀可見天際昇起的那第四顆月亮,細看就會看到輪廓的巨型魔法石。
說它是魔法石並不貼切,如果能近距離接近它,可以發現它是古文明純機械打造的人工智慧型物體。蕾貝佳當然不知道是誰在何時製造這七座巨型機械衛星,更不瞭解它們是靠什麼動力持續固定飄浮在天空。
根據她手中那半片天方咒笈裡的記載,這七個人工魔法石的功能可以透過空氣中的介質改變磁場,或改變分子結構,甚至直接發射光束或聲波。
她啟動「幻」的咒語,跳進紅珠宮的大廳。
凡查德穿著深黑色的長袍,佇立在玫瑰窗下的台階,因為身形瘦削,背著光看起來像隻烏鴉。
他看見蕾貝佳出現,喜出望外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
蕾貝佳冷笑道:「見到新的侍神女,你竟然沒有行跪拜禮?」
凡查德大吃一驚,連忙跪在她面前,膝蓋骨撞擊在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響。
「起來吧。」
「謝謝蕾……不!侍神女!」
「靠近一點,我聽不到。」
凡查德不疑有它,趨向前靠近蕾貝佳,這時蕾貝佳將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凡查德的心臟,鮮血汨汨從刀底端滲出。凡查德一臉恐懼地望著蕾貝佳,嘴角吐出血水。
「為什麼……」
他要跌倒之前,緊抓住蕾貝佳的衣袖,慢慢地躺臥在地板,血水也流滿他身體。
「剛才在地牢不殺你,是因為其他官兵都在,父王也在。我那能讓你再把當年的秘密說一遍,封住你的嘴巴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刀宰了你。懂嗎?」
「你……好狠!」
「別因為自己的愚昧,卻怪罪別人。」她甩一甩刀片,抱怨道:「你看,為了解決你這囉嗦的人物,還得弄髒我的袖子,嘖,真討厭。
她從掌中放了把火,將凡查德的屍體燒成灰。
冷冷清清的大廳,隨著屍灰燃燒殆盡後,再度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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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庫克便問了凱德薩羅的事,凱德回憶起往事…當年他也才10歲,只知道那時候所有大人都跪在懺悔室外求情,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麗莎母女被姦淫至死。 而薩羅…他眼裡的絕望,就像一潭死水一樣,你若是不小心對上他的雙眼,便會被他拖進那無窮的深淵,你不會再有爬起來的機會,那是活屍才有的眼神。 想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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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場景令克洛伊不寒而慄,此時的她位在一座牢房裡,裡頭充滿許多刑具,牆上布滿血跡。 利維坦從後方抱住克洛伊說:怎麼?嚇到了嗎? 克洛伊緩緩地開口:為何帶我來這? 利維坦說:不是想知道我母親的事嗎?這裡是我母親生前待的地方。 克洛伊說:她犯了什麼錯?為何被囚禁在這? 利維坦說:事情要從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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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伯爾特這時尾隨著羅密歐來到教堂外的城門口,他陰惻惻的躲在暗處,並掏出手裡的袖箭。 咻咻咻咻 羅密歐從小便接受貴族的精英教育,這點風吹草動哪裡逃過他的耳朵。他不儘快速閃過,並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堤伯爾特,對於這個“阿卡家”的親戚羅密歐還是挺眼熟的。想到不久後他便要迎娶茱莉葉…羅密歐難得拿出他這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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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亞與另一名皇家間諜萊恩領著洛特來到皇宮去見海拉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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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理財資訊的普及,越來越多台灣人不再將資產侷限於台股,而是將視野拓展到國際市場。特別是美國市場,其豐富的理財選擇,讓不少人開始思考將資金配置於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然而,要參與美國市場並不只是盲目跟隨標的這麼簡單,而是需要策略和方式,尤其對新手而言,除了選股以外還會遇到語言、開戶流程、Ap
「雪莉!雪莉!」 貴族規格打造的迴廊僅掛著幾幅合照,使得男子急促的聲音迴盪在空蕩的走廊,顯得更加迫切。 在黛藍的天空下,一名女子停下雙手,原本舞著的兩柄巨斧砸落地面,轟的砸入完美吻合的洞中,顯然它們並非第一次被這樣使用。 用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後,雪莉將米白色小洋裝上的灰塵撥落,不疾不徐地朝著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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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盧的前鋒和阿圖卡爾帕的軍衛會合,連星光都黯淡的黑夜,精銳已悄無聲息潛伏在城門周圍。戰士們在軍樞處的掩護下,化整為零藏入各處,待另一波男兒們與其會合。   一支叛軍猶如幽靈般地侵入要塞卡哈瑪卡,拿住王城的心臟。   黑幕般的天際無語,星辰見證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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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窖內充滿刺鼻的血腥味及腐肉氣息,牆上火把搖曳暖黃光源,似悲憫般,映照濺滿牆面的深褐色陳血,滿地狼籍的零碎肉屑與殘骨。   滴答,滴答。   濃稠的豔紅滴在被關押者的心頭上。   嗚咽仍不停溢出,慘嚎仍不停迴盪,刑房執掌者依舊忠實執行貝薩斯所下的命令。   落難的貴族,命,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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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赫王國皇宮內的高塔房間,這裡也是洛特的住處。他不停地在房間內來回踱步,顯得非常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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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佩姬進入到鐵衛堡的大廳,加佛雷爾示意基瓦拉帶著露兒前往地牢找伊莉莎白。   「我再三跟基瓦拉確認過,但他想救回露兒的決心沒有動搖。」加佛雷爾看著我,眼中充滿了無奈和擔憂。   我點了點頭,迅速往地牢跑去。映入眼簾的是哭泣中的琳與奄奄一息的尤里,地牢深處傳來激烈的對話聲。   「你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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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清澈的綠眸寫滿了擔憂,沙赫亞不記得過去有任何人用這樣的眼神望著自己……除了艾蜜拉公主。然而眼前的女孩不是艾蜜拉,沒有和王族爭執還能全身而退的底氣,他能做的不多,唯有如往常一樣將火引回自己身上,才不至於牽連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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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庫克便問了凱德薩羅的事,凱德回憶起往事…當年他也才10歲,只知道那時候所有大人都跪在懺悔室外求情,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麗莎母女被姦淫至死。 而薩羅…他眼裡的絕望,就像一潭死水一樣,你若是不小心對上他的雙眼,便會被他拖進那無窮的深淵,你不會再有爬起來的機會,那是活屍才有的眼神。 想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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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場景令克洛伊不寒而慄,此時的她位在一座牢房裡,裡頭充滿許多刑具,牆上布滿血跡。 利維坦從後方抱住克洛伊說:怎麼?嚇到了嗎? 克洛伊緩緩地開口:為何帶我來這? 利維坦說:不是想知道我母親的事嗎?這裡是我母親生前待的地方。 克洛伊說:她犯了什麼錯?為何被囚禁在這? 利維坦說:事情要從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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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伯爾特這時尾隨著羅密歐來到教堂外的城門口,他陰惻惻的躲在暗處,並掏出手裡的袖箭。 咻咻咻咻 羅密歐從小便接受貴族的精英教育,這點風吹草動哪裡逃過他的耳朵。他不儘快速閃過,並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堤伯爾特,對於這個“阿卡家”的親戚羅密歐還是挺眼熟的。想到不久後他便要迎娶茱莉葉…羅密歐難得拿出他這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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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亞與另一名皇家間諜萊恩領著洛特來到皇宮去見海拉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