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了,他將我困在那何嘗不是也把自己困守住,但他離不開黃沙,而我卻能在中原重生,中原將會是我們的九幽。」
皇城下國師府中
一人身著暗灰色道袍、長相雖端正但卻帶著微奸邪的眉眼、手拿羽扇站在院中仰頭觀測著星象,羽扇一扇一扇有節奏的動著。
侍衛經過廊下來到他跟前,向他行禮後,恭敬的將手中的書信呈到他面前,國師接下那人手中的書信後羽扇揮動了一下,侍衛隨即退開。
國師查閱了信中內容,臉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轉身向屋內走去。
進了書房,房內是各式觀星的物品及書籍,國師繞過那片繡刻著十分壯觀的全星象屏風圖來到它身後。
屏風圖後是一整面書牆,國師伸手在隱密處觸動了一下,整面書牆前後左右的移動展開,讓出了一條縫,他微側身進入那條道中,隨即書牆又有生命似的恢復了原狀。
國師進入了暗道,不一會前方出現了微弱的火光,隨著光向前走著來到了一個祭壇。
牆上兩排鮫人捧燈的燈座,因為間隔較遠所以四周是幽幽暗暗、忽明忽暗,人影在那搖曳的燈火中顯得有些詭異。
壇中是三個人形雕刻石像,石像刻的十分逼真,臉部那痛苦猙獰的表情刻得栩栩如生,三人的雙手被反綁而抬高捧著一個燈盤,燈盤中的火焰看似微弱卻透著幽冥之色。
國師朝向那燈盤火焰恭敬的行了大禮。
「主上。」
那幽冥色的火焰突的加大燃燒了起來,四周傳來十分空靈的女聲。
「如何?夜族滅了嗎?」
「是屬下無能,未能滅了夜族,但他們在今日滅了燈,想必內部也是十分慘重。」
「梁鼎那個廢物!」
幽冥火焰朝上噴了老高,久久沒有消減,跪於地的國師也懼怕的俯趴在地不敢抬起頭。
幽靈的女聲說著。「都把開啟虛無之眼的方法告訴了他,還滅不了夜族!這成不了大事的蠢材!你也是!」
突從燈檯處發出一陣強的妖力,直接將國師震飛撞上後方牆面。
國師狠撞在牆上落地,自我感受到五臟六腑都快被震裂,只是個虛靈竟然就有如此大的妖力,那待重生時將會多強大。
他帶著既害怕又喜悅的心情,從牆角爬回燈台前,趴在地恭敬的說著。
「主上息怒,這次雖然滅不了夜族,但也讓夜族元氣大傷,以現今的狀況還是對我們有利的。」
「那該死的結印讓我不得不自我毀滅以求生機,花了百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聚合這些,待我重聚魂靈我定血洗中原、血洗黃沙,好洩心頭之恨!」
這個時機她的確等待了許久,這百年來她一直沉浮在混沌不明的空間中,不知道該往哪去,因為魂魄四散讓她無法凝聚妖力也無法重新修練,一直到幾十年前,她在那渾渾噩噩的空間中聽到有人在召喚她,才讓她逐漸清醒。
她教國師擺設祭陣讓她能開始找回自己離散的魂魄及四散的妖力,但因真身被困壓在結印內,所以只能用虛影的方式存在著。
國師見好一會無聲響,有些緊張的抬起頭瞄了燈盤,燈火不再怒火四射,已然恢復正常,才敢抬起頭說著。
「主上,雖然這次沒有全滅夜族,但有件可喜之事,羽氏及端木氏只剩幾個幼子,失去了端木氏這麼強大的氏族,夜族也算是斷了條胳臂,這對主上的計劃可是十分好的消息。」
妖媚又幽靈的笑聲迴盪在祭壇四周,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所珍惜珍愛的人又再次因我而死,不曉得他知道後會有什麼感觸。百年了,他將我困在那何嘗不是也把自己困守住,但他離不開黃沙,而我卻能在中原重生,中原將會是我們的九幽。」
空靈又滲人的笑聲此起彼落著。
「主上,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盡快找到我宗門人的後人,我們要趁此機會在江湖上立足。」
尋找宗門後人這事令國師十分為難,他用盡了許多方式才找回少許人,要重回以往聲勢,以這種速度找尋起來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
「主上,但我宗人在百年前化整為零,潛伏在中原後大多失去了聯繫,宗人又極其小心,實在有些有心無力。」
「怎不說是你自己無能!」女聲又提高了聲調。
一陣妖力又從四面八方來到,這次與上次不同,這次的折磨是貫穿腦門的疼痛。
國師抱住自己的頭,痛苦難耐的在地上打滾著,那頭就像被千斤石重壓著、又像一陣一陣的大力的敲打自己的腦門,他感到自己的頭都快要炸了。
只能在地上掙扎求饒著。「主上,是屬下無能!是屬下愚笨!請主上息怒,請主上指點一條明路。」
「如事事都要我來指路那要你何用!」
那疼痛越來越劇烈,這時那壓迫的重量讓自己感受到心臟都快要被壓出口中,國師抓著自己的喉頭呼吸困難的哀求著。
「主上,饒命啊!饒命啊!」
聽到自己的部屬慘叫著,妖女竟喪心病狂的笑了起來,而那極大壓迫性的妖力也收了部份。
「那我就再大發慈悲給你一條明路,找到滄瀾珠,那珠有催化妖力的能力,你得到它後就會知道它的好處。」
國師的痛苦得到釋放,大口的喘著氣,又趴跪回燈台前,雖然心臟回到了原位,但那經歷真讓他久久無法忘懷。
原本急喘的呼吸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也有思緒的將自己主上的話消化了一下,並恭敬的回應及磕頭。
「那個人呢?」
被這一問,國師稍楞了一下,但機靈的他立即明白他主子的問話。
「自從那場叛亂結束後就失去連絡了,原本計劃中他應該去接應千丈崖的,但他沒去,沒有他的支援讓我們失去了兩個得力的門人。」
女聲嘲笑了一聲。「還是捨不掉自族的感情。無所謂,反正我手上有他想要的東西,他自己會再來找我們。」
「是。」
國師回應完後,燈台突然沒了聲響、火光也恢復成一般的火苗平穩燃燒著,正當國師想鬆了口氣,以為結束準備要起身時,火焰又加大了起來,讓他又驚恐的連忙跪了回去。
「我兒找到了嗎?」
聽自己主子的問話,國師心頭又是一涼。
「屬下無用,到目前為止還未有小公子的消息。」
「你到底能辦什麼事!」女聲大聲叱喝著。
趴在地上的國師緊閉雙眼,額頭、手心及腳底都開始冒出一陣陣的冷汗,連汗毛都害怕的豎了起來,不知道接下來又是怎樣的酷刑。
「找!」火光又熊熊燃燒了起來,妖艷女聲聽似有些急躁。
這次竟然全身沒有一點疼痛,趴跪在地的國師微睜開眼看著由流光石鋪成的地面,雙眼不由自主的轉動著。
「將中原整個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他是我費盡半生魔氣孕育出來的魔胎,好不容易將他誕生在這中原,必須一定要將他找到!」
「是!」
這次竟沒受到一點處罰這讓國師原本緊繃的全身稍稍放鬆了一點。
但這件事對國師來說也是件苦差事,因為完全沒有一點線索可以找尋,只憑自己主上的記憶,知道那魔胎是隨著冰川魔龍來到了中原,但當年魔胎落在哪無人可知,而魔胎到底是生是死也無人知曉。
但自己尊敬的主上說感受到那魔胎還活著,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找,誰叫自己命在她手上。
「我兒是喚起魔龍、讓我脫離結印的關鍵,所以一定要找到我兒下落。」
「主上,屬下有一事稟告。」
國師突然想起,這次前往夜族發現的一件怪事。
「此次前去夜族,竟發現冰系術法的痕跡。」
女聲高揚的「嗯」的一聲。
國師接續說著。「是在與端木傑交手後,於地面上發現了冰系術法的痕跡。」
「與端木傑一起?」
「是。那時除了端木兩兄弟,還有一男一女年約七至九歲。」
火光搖了一會,女聲才又出聲。「盯緊這一男一女,如是我的孩兒,那他天生應含有魔龍的冰靈及我的魔氣。」
「是,屬下定會盯緊夜族上下。」
「我所交待之事萬不可有失,不然你知道後果。」
剛兩次的折騰讓國師連忙更趴近地面的說。「是!屬下定竭盡全力完成,定不會讓主上再失望。」
祭壇恢復一片寂靜,原火亮的密室也呈現一開始的幽暗,國師維持趴勢了一會,才緩緩抬起頭看著那燈盤裡的火,火苗已呈現一開始的狀態。
見四周似乎一如往常,自己的主上已離去,才鬆了口氣起身,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全身是汗,他抹了抹自己的臉上的汗水、再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讓自己整齊體面後才邁步離開密室中。
書牆開啟又關閉後,密室祭壇又是一如既往的死寂,只有那三個人形祭燈依舊猙獰的跪抬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