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長老」在鏡子裡應該是看得見這尷尬場面的,他卻只掃了一眼,便將目光對準格爾沁,那審視目光如同銳利的刀子,直直剖析格爾沁這個人。
「你是格爾沁?」
「你知道殺我師父的兇手?」
「想要知道兇手,拿你的祕密來換。」
「我怎麼能確定你一定遵守承諾?」
「你們其他人退下!」大長老突然把視線放在、垂手立於角落的言、貝二人身上。看起來,這面全身鏡兩邊的視角廣度不同,這邊只能看見一張椅子的範圍,那一邊卻能見著整個房間。
言、貝二人唯唯諾諾的離開了房間,關上門之後,大長老突然起身,向前一跨,就從鏡子裡出來了。
看著他從鏡子裡出來,格爾沁有那麼一瞬間楞神:這人的法力之高,當在我之上啊!隨即他整了整思緒,依然冷峻面對站在房間裡的大長老。
揮手布起結界之後,大長老才開口說道:「所有人都以為、那只是一面可以跟遠地通話的鏡子,本座破例在你面前展示了它另一項功能___靈力通道。」
「這麼說來,我應該感到榮幸囉?」
「如果不是你的秘密,本座也不會出現在此。」
「說吧,你師父當年用了什麼方法打通你的靈根?」
「我還是那句話:我如何能信任你?」
「你除了聽從本座的,別無選擇。」
「不如你先告訴我,殺我師父的兇手,我再跟你說你想知道的。」格爾沁雙手抱在胸前,悠哉說道:「你應該猜得到,我的『秘密』有點兒複雜,只要不是我心甘情願自己說出來,中間漏了哪個環節、或是哪裡出點兒小錯,倒楣的還是你們。不如先讓我感覺安心,如何?」
不能不說,這格爾沁還是通透的,他看清了對方有求於他,而且這件事應該非常重要、不能等閒處之。
「好吧,反正這消息對我們而言,也是可有可無,無關緊要;如果能讓它發揮用處,還是應該交給對的人。」大長老沉思一會兒,似乎想通了,就爽快的答應。
「一切原由,還是細說從頭,才能得你信任。我想,就在這裡一併說清楚吧!」大長老坐了下來,活脫要說古道今的架式。
「也好,我洗耳恭聽。」格爾沁也不客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大長老正對面。
原來,打從格爾沁贏得了大道法師擂台初賽之後,他的名聲就開始在草原上流傳。
羅師父眼見自己得意門生有這麼好表現,自然忍不住吹噓一番,周圍的人都知道了,格爾沁的道術高超,在於靈力深厚,而他的靈力之所以深厚,又是因為羅師父當年為他損耗自己的修為、打通靈根所致。
這些陳年往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輾轉傳到了一些江湖門派的耳朵裡。
隨著格爾沁在大都之戰、頭角崢嶸之後,相信這段陳年往事的人也多了起來。
於是,開始有人不遠千里、尋到承德城郊的貧民窟裡,找羅師父要他傳授「打通靈根」的方法。
鼠人是其中一撥,留下傳聲紙鶴,希望羅師父哪天轉念了,可以再讓紙鶴找來。
碧落門是另一撥,雖然被羅師父拒絕了,但是並不死心,所以派了人一直在那帳幕附近守著。
也因為碧落門派人監視了羅師父,才無意間發現誤殺了羅師父的兇手。
「誤殺?」格爾沁失聲脫口而出,師父過世的傷痛還在他心間攪動著,他怎麼也不相信,竟然是誤殺?
「是的,誤殺。對方為了逼問羅師父,一時情急,用了決絕手段。就想藉著讓羅師父體驗窒息的恐怖,進而達到目的。」大長老慢慢說著,一邊偷眼看看格爾沁的表情。
「結果,弄假成真,就殺了我師父。」格爾沁點點頭,問道:「兇手是誰?」
「那兇手是個專門販賣情報的掮客,渾名『小栗子』的李、伯、融」。大長老一字一句說著,眼見格爾沁雙眼開始泛紅,雙手搭在厚實的楠木椅扶手上、緊緊攢住扶手,竟將那光潤堅實的木頭捏成了碎渣渣!
「幸好我克制住門下那群不懂事的,否則,對羅師父逼供的、可能就是我們的人了。」大長老在心裏想著,暗暗捏一把冷汗,真要得罪了這一位,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要去哪裡找這個『小栗子』?」格爾沁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像是要把這名字咬碎了吞下去。
「這是另一個問題了。格爾沁先生,你是不是也該兌現一下你的承諾?」
「也對。」格爾沁深吸一口氣,平復下自己激動的情緒,思索了片刻,說:「我不光告訴你方法,還能實際做給你看。只要你能告訴我,怎麼找到那個人。」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聽了他的話,大長老眼睛亮了起來,說道:「你需要什麼樣的人?我給你準備。」
「嗯…當年我七歲。你找個十歲以下的小孩兒好了。若想看到效果,最好找諭示只是個普通人的。」格爾沁繼續說道:「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這裡讓人不舒心。」
聽了這話,大長老笑了。他說:「那就請你到總壇來。現在,我們還是要做個樣子。」
接著,大長老在跨過鏡子前,收回結界,又對著門外吆喝了一聲:「貝長老,進來吧!」
當言、貝二人跌跌撞撞進得門來時,眼前看見的一幕,便是格爾沁與鏡子裡的大長老相對而坐。
這小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坐著跟大長老說話?言碧仲投以詫異的眼神,心裡揣測著,自己是不是怠慢了這位貴客;貝暢則因為大長老點了他的名,慌忙弓著身子,側身塞進格爾沁的坐椅和鏡子之間___幾乎要貼上了那面鏡子。
大長老放低聲音對貝暢說了兩句,貝長老立即轉過身,叫言碧仲先領著格爾沁去用膳,才又轉回來繼續畢恭畢敬的聆聽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