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待的藝術 |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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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世紀末,申請到英國進修,出於魯莽草率,誤以為只要把申請書寄到學生宿舍,即可入住。 一抵達倫敦郊外機場,首次出國,草包入城,慌慌張張,一下飛機,便宜行事,搭了一部計程車,花了2600塊台幣,終於抵達宿舍,結果空忙一場,舍監拒絕讓我入住,腦筋急轉彎,立刻拖著行李,往市區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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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來晃去,循著落日餘暉,終於在倫敦大學附近找到一家印度YMCA青年旅館,拖著笨重的行李,到了櫃檯。一位慈眉善目的印度歐吉桑,跟我說:「你很幸運!剛好剩下最後一間房間,請進!」身為一位外來者,能夠找到一個接納你的地方,心情自然穩定下來,即使是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

接納、款待(hospitality ) 和醫院(hospital ) 、hostel、hotel ,自古以來,息息相關。假使有一天,我們護送親人急診,會希望千萬不要被醫院視為人球,踢球踢去。

某個週末,市府當局告知旗下波麗士大人,今晚執行臨檢。一位警察搭著一部巴士,在西區抓到三名流鶯,立即請她們上車。一進入車內,這三名辣妹異口同聲,且嬌滴滴說:「波麗士哥哥!請不要抓我們,關我們。」

這名現代捕快笑道:「妳們說不要抓我們,關我們,是什麼意思呢?」講完哈哈大笑,順便對她們眨眨眼,到了下個街口的超商,買了三杯咖啡,請她們。接著說:「寒流來襲啊,時間不早了,趕快回家休息吧。」看來執法人員也懂得「款待」的真諦,遊走情理法之間,拿捏得有人情味。

老家附近有家理髮廳,小姐技術好,價格也便宜,多年來都找他剪頭髮。一開始不熟也沒什麼話好講。

有一次聊開來了,她提到:「最近家裡事情一大堆處理不完,壓力大,開銷大,唉啊!」

我安慰她說:「有時候,心情放輕鬆一點,晚上好睡,也比較容易處理事情。中午不妨晚一點開門。」

準備講下一句,忽然唰地一聲,定睛一瞧,原來鬢角被她手上的刮鬍刀割傷了。

她立刻拿藥膏塗一塗,幸好是小傷,並無大礙。

她一再抱歉,我說:「沒關係啦,小事情,大家都這麼熟了,不需要大驚小怪,難道要到警察局報案說,妳故意割傷我嗎?」

她噗哧一笑說:「你真愛開玩笑!」

日後,兩人無話不聊。大概我的話語,發揮了作用,對她有點安慰。疫情期間,大家都戴口罩,每當理完髮之後,我通常會對她說:妳口罩脫下來,讓我看看妳最近的氣色如何?」有趣的是,一瞧見她臉龐的表情,笑吟吟的,挺興奮的。看來,我適合擔任「心理諮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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