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不要叫我讀paper（上）

張維岳和姚彥卿吵架了。

起因是因為姚彥卿和張維岳一起修了同堂系上開的選修課，而兩人對於要報告的paper理解方式不同，報告的方向也不同，於是大吵了一架。

姚彥卿主張把每張重要的圖解說清楚，而張維岳主張把paper從頭到尾都要鉅細靡遺說一次。

姚彥卿丟下一句隨便你之後就丟下張維岳一個人獨自生氣，直到下次上課，有個和張維岳同年級的人用了和他預想類似的報告方式，卻被教授跟助教電翻，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錯了，但今天他已經氣得跟姚彥卿連位子都不坐在一起，只見對方遠遠就用一種「早就跟你說過了」的眼神看著張維岳，他想向姚彥卿道歉，想到網路上面著名的哏：道歉時要記得露出胸部。

於是張維岳決定自拍一張露出胸部的照片傳給對方，也正好他今天穿的毛衣還滿低領的，要拉下來拍照不成問題，就是不知道姚彥卿會不會喜歡。

張維岳趁著下課時間，跑進廁所裡，努力拉低毛衣領子、擠出彷彿不存在的乳溝，然後抬起手機自拍了一張，還用自拍App美肌完之後，放上可愛的貓耳朵和貓鬍鬚，把照片傳給姚彥卿。

姚彥卿很快就讀取了訊息，回應：「只有照片誠意不夠。」然後姚彥卿傳過來一大堆pdf檔案，這和他預期的回應完全不一樣。

張維岳一看檔名就知道那些全都是些paper的檔案，他根本一點都不想下載，可是也知道姚彥卿對於學業也是非常注重，他自然也不能拖了對方後腿。

「那彥卿學長我們什麼時候討論？」張維岳傳了個哭臉貼圖過去。

姚彥卿回傳一張加油貼圖，然後說：「就現在。我在讀書室門口等你。」

張維岳人在廁所裡，心情就跟馬桶裡的屎一樣。沒想到才剛上完課，就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還要立刻被抓去研讀paper，張維岳垮著一張臭臉，悻悻然地背起書包到達姚彥卿的指定地點。

姚彥卿拿出已經印好的paper遞給張維岳，表示有問題再問他，而他自己則是做起其他科的作業。

張維岳心不甘情不願，可也只能乖乖按照姚彥卿的指示和他曾經教過的學習方法去讀眼前那些煩人的paper。

張維岳讀完那些paper後，一時也不知道要幹嘛，就等姚彥卿忙完，再偷偷用胸口蹭對方手臂，企圖對他示好。

姚彥卿看了張維岳一眼，似乎對他主動求和的行為不為所動，而是把筆電拿出來，把兩人之前吵翻天的、才做到一半的投影片打開，「你看完paper了？那改投影片吧！做完投影片再來跟我預講一次。」

姚彥卿說完就繼續埋頭做他的作業，一點也不搭理張維岳和他企圖展現的美男計。

張維岳氣得簡直想把剛剛看過的paper都直接摔在姚彥卿臉上，可是也知道自己不能隨便無理取鬧，便乖乖地照著姚彥卿說的改起那個被對方說做得亂七八糟的投影片。

張維岳看過姚彥卿給的那些paper，終於釐清一些姚彥卿想表達的思路，再來看上次做的那些投影片，確實都是些垃圾沒錯，姚彥卿罵的也並非毫無道理，張維岳認認真真地改起投影片，不知不覺中忘了時間，等到自己做完自己滿意的投影片，正打算伸懶腰時，張維岳發現姚彥卿正盯著自己看，看起來也沒有在做作業了。

「彥卿學長什麼時候開始看我的？」張維岳忍不住問。

「我才沒有看你。」姚彥卿臉上出現可疑的紅暈，張維岳懷疑對方是拉不下臉承認他在偷看。

「彥卿學長不用害羞嘛！我也喜歡看你。」張維岳很直接地說，結果害姚彥卿臉更紅了。

平常都是張維岳在害羞，很少看到姚彥卿這麼害羞的模樣，讓他玩心大起，「彥卿──學長──」

姚彥卿咳了兩聲，勉強換了副正經面孔，道：「報告做完了，就先說給我聽聽。」

「呿。」張維岳悻悻然開始報告給對方聽，這次姚彥卿沒有像上次一樣要張維岳大改，只是小小指出投影片裡幾個沒有說清楚的地方，還稱讚張維岳做得不錯，真是孺子可教也。

「那彥卿學長有沒有什麼獎勵啊？」

「報告是每個學生應盡的本分還要什麼獎勵？」姚彥卿彈了彈他的額頭，「不過請你吃頓晚餐跟喝飲料還可以，走吧。」

「耶！」張維岳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姚彥卿選了距離學校有點距離，價位也偏中上的餐廳用餐，兩人恰好遇上餐廳正在舉辦抽獎活動，只要消費滿額就可以參加一番賞抽獎，頭獎A賞是高級溫泉旅館住宿券。

兩人的消費金額恰好達標，正好可以參加抽獎活動，張維岳滿心期待地從紙盒子裡抽取一張一番賞的抽獎券，握在手掌心裡吹吹氣，又祈禱般地對天拜了拜，最後慢慢撕開那張小紙條。

「噫！我中了！」張維岳開心地抱住身邊的姚彥卿，蹦蹦跳跳地繞著對方轉，把姚彥卿轉得頭都暈了。

姚彥卿阻止張維岳繼續在自己周遭蹦蹦跳跳，拿走他手裡那張寫著A賞的紙條，去跟店家換了溫泉旅館的住宿券。

「彥卿學長我們什麼時候去泡溫泉？」張維岳手裡拿著那張住宿券晃來晃去，喜不自勝。

「等期中考還有報告完之後再去吧！」姚彥卿的一句話把張維岳拉回了現實。

「好吧……」張維岳看著手裡的住宿券，可心卻飛得老遠，只想趕快考完期中考和報完報告。

張維岳想盡興跟姚彥卿約會，所以加倍認真念書和準備報告，期中考結束後，他感覺自己應該會考得還不錯，至少他準備的題目都有考到，而且都會寫，和彥卿學長一起準備的報告也十分順利，還得到了教授頻頻點頭和稱讚，要其他還沒有報告的同學們拿他和學長這組做參考。

「彥卿學長，那個教授那麼嚴格，還第一次稱讚我們。」張維岳忍不住找姚彥卿炫耀討賞。

「嗯哼。」姚彥卿不置可否。

「那彥卿學長是不是該給我一些獎勵啊？」

「那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些獎勵啊？」

被姚彥卿那麼一反問，張維岳倒是不敢說話了。

＊

轉眼間到了兩人約定好去使用溫泉旅館住宿券的那天。

溫泉旅館就跟兩人念的大學在同一個縣市，張維岳準備好簡單的換洗衣物就過去了，天氣乍暖還寒，泡溫泉也還可以，這是他第一次和姚彥卿一起出去外宿，他有些興奮。

張維岳為了給姚彥卿「獎勵」，還偷偷穿了後面開愛心型洞的內褲，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張維岳都覺得屁股好像涼颼颼的，姚彥卿看張維岳在發抖，還體貼地要他等等進去飯店就趕快泡溫泉祛寒。

「沒事，過一會就好了。」等一下姚彥卿看到他的內褲，他就不會有機會冷了吧。

「好吧！」姚彥卿不明所以，只好點點頭。

兩人到了溫泉旅館，但還沒有到可以入住的時間，櫃檯要兩人先去附近晃一晃，或者在大廳等待都可以。

張維岳為了準備期中考都沒睡飽，決定回到姚彥卿特地租的車上小睡一會，也為晚上的「獎勵活動」補充體力，這樣自己的屁股也不會因為在外面走動而感覺涼。

「彥卿學長，我想回車上睡一下，可以嗎？」他問。

「去吧，時間到了再叫你。」姚彥卿點點頭，「那我一個人去附近晃晃、拍拍照，有好看的再分享給你。」

姚彥卿說完還不忘親親張維岳的額頭，他其實很想彥卿學長陪，可是姚彥卿租的只是普通的自小客車，根本沒有那麼大的空間可以容納兩人，於是張維岳點點頭，自己一個人去車上補眠了。

張維岳在車上睡得也沒有很安穩，不過還是稍微補了一些體力，等到姚彥卿來叫的時候，張維岳眼前卻浮現了三個人影，一個是姚彥卿、一個是前男友程邦禮，一個是……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張維岳眨眨眼睛，以為自己睡迷糊了。

「我們來泡溫泉，恰好遇到。」程邦禮看起來有點尷尬。

「來打砲的。」一個張維岳不認識、站在程邦禮身邊、打扮中性的美人隨口一說。

張維岳看了看姚彥卿，只見姚彥卿聳聳肩，開口道：「我剛好回來要辦入住，就在旅館門口遇到你......呃、朋友。」

「喔。」張維岳瞇起眼睛，眨眨睡眼惺忪的眼睛，不大確定眼前這個打扮中性的美人是不是就是上程邦禮一直心儀很久，後來喝醉，半夜還打來要人外送套子，後來卻變成砲友的被使用者。

你用懷疑的眼光看了看程邦禮，他一臉尷尬地搔了搔頭。

「你男朋友好帥呀，我喜歡。」只見中性美人用欣賞的目光對姚彥卿說，興奮提議道：「還是我們要交換伴侶試試？」

「不行！」

「不行！」

「不行！」

另外三個人同時否定，中性美人呿了一聲，「那一起吃飯泡溫泉可以吧？」

張維岳和姚彥卿都來不及回答要不要，就看著程邦禮直接把那個美人拖走的背影。

「這下不用回答了。」張維岳鬆了口氣，雖然早就跟程邦禮一起吃過飯了，但是一起泡溫泉，還跟彼此的新對象袒裎相對這得多尷尬啊，又看向姚彥卿笑了。「還好我們自己房間裡就有湯屋，不用去大眾浴池跟別人擠，不然遇到他們也太尷尬了。」

「嗯。」姚彥卿點點頭，不過他應該很習慣被人搭訕了。

他們入住的是擁有雙人床和個人湯屋的豪華房間，姚彥卿看張維岳似乎還沒有休息夠的樣子，就讓他再睡一下，等到晚餐再叫人一起去樓下，使用飯店附贈的豪華自助餐。

睡在床上總比車上好睡許多，於是張維岳舒舒服服睡了個好眠，體力也恢復不少，肚子也餓了起來，和姚彥卿一走到餐廳門口就有股不祥的預感。

「好巧啊。」那個美人對著兩人打了招呼，「就說要一起吃飯了，你們還不信我。」他旁邊還跟著你前男友程邦禮，美人一臉神清氣爽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張維岳覺得他倆肯定剛才在房間裡來過一發了。

眼看四人都已經在餐廳門口狹路相逢了，再不一起吃飯也說不過去，再加上服務員說座位爆滿，只剩下四人座要併桌一起，於是四人只好硬著頭皮一起吃飯。

「彥卿學長......」張維岳趁著夾菜的時候朝著姚彥卿撒嬌，對方安撫似地拍拍他的頭。

「沒事，吃完飯就回房間了。」姚彥卿回應。

「嗯嗯。」張維岳點點頭，不然能怎麼辦呢，再說最尷尬的人也不是他，最尷尬的還是程邦禮。

兩人端著夾好菜的盤子回到座位上，程邦禮和美人也已經在位置上了，只見美人桌子前一堆生蠔，他還一直往程邦禮的嘴邊送，一邊要他多吃點。

只見程邦禮乖乖聽話一直吃著生蠔，張維岳一邊吃著嘴裡的美食，一邊看了姚彥卿一眼，而他心裡想的卻是剛才倆人確實來過一發了吧。

「怎麼？你也想餵我吃生蠔？」姚彥卿戲謔地看著他。

「不用了......」姚彥卿體力多可怕，張維岳還不知道嗎，「需要吃生蠔的應該是我，等下我自己夾就好。」

「咦？原來你才是一號嗎？我猜錯了呀？」美人似乎聽到他們倆人的對話，插話道。

只見程邦禮比他們這兩個被認錯號的人還尷尬的樣子，埋頭苦吃，推了推旁邊饒富興味的美人：「你還是餵我吃生蠔吧，別問了。」

美人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理會尷尬的程邦禮，也沒有理會姚彥卿和張維岳的反應，逕自站了起來對著程邦禮說：「我再去拿兩盤，等我唷！」

雖然語句看不出來，但張維岳總覺得美人的句末加了個鮮紅色的愛心，等到美人走遠，張維岳忍不住問看著一臉淒慘在吃生蠔的程邦禮，開口問：「你跟那位先生......還好嗎？現在還是砲友嗎？」

「嗯哼？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你沒跟我說？」姚彥卿適時地加入話題，讓局勢更加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