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Brains Sleep

做夢是全人類共有的體驗。不管我們記不記得，基本上我們每天都會作夢。所謂夢裡什麼都有，夢的內容千奇百怪，有的人夢到考試考一百分、交到女朋友、選上總統、住在豪宅，也有人夢到被教授追殺論文進度、尿溼褲子、從高樓跳下去、出車禍。這些劇情、人物、情緒，明明都是我們自己的大腦創造的，我們卻可以自己糊弄自己、騙過自己、嚇到自己，實在是很不可思議。對這樣神秘的主題進行科學研究，其過程與成果當然也很不可思議。這本書是由兩位科學家合寫的，行文流暢，用字淺白，讀起來沒有什麼門檻，但不知為何很多東西都講一下就嘎然而止，不少地方甚至連蜻蜓點水都談不上，加上讀這本書期間我的時間比較零碎，所以回顧收穫起來相當不完整。但我還是試圖記錄我的收穫，也許哪天我重讀第二次，會有更深刻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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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談夢境，一個好的起點是從整晚睡眠的結構出發。人類大概每90分鐘進入一波快速眼動期(REM)，就是眼睛高速轉來轉去的時候（所以如果電影裡的演員在演睡覺的戲時不小心動了眼睛，他沒有露餡啊）。隨著時間推移，每一波的快速眼動期會持續越來越久。在快速眼動期之間的時間，則穿插著N1、N2與N3三種睡眠狀態。N3是數百萬神經元規律和諧放電的結果；REM的特別之處，則在於它的腦電圖(EEG)看起來就跟醒著的時候一樣（當初發現快速眼動期的Aserinsky甚至以為他的兒子醒著），所以還需要加入肌電圖(EMG)與眼電圖(EOG)綜合判斷——在REM時，腦波有劇烈反應，但肌肉張力降至零，肢體就跟屍體一樣一動也不動。

那人在哪一種時候做夢呢？REM、N1、N2、N3都會嗎？還是只有特定一兩個階段呢？在此兩位作者對「夢」採取非常寬鬆的定義：只要睡眠期間的任何心理經驗，管它是想法、感覺、影像，通通都算。準此而論，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以上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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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夢有什麼功能，科學界已提出許多見解（調節情緒、鞏固記憶、解決問題，或者毫無功能都有人提過）。本書提出的理論叫做Network Exploration to Understand Possibilities，簡稱NEXTUP。根據這套理論，做夢是一種發生於睡眠中的記憶處理過程，大腦會在你睡覺的時候，從既有的記憶中萃取新知識，而方法是透過發現且強化以前未曾探索過的薄弱聯想關係(association)，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的夢回想起來多半莫名其妙，甚至光怪陸離（佛洛伊德主張那是因為大腦要掩飾壓抑的暗慾，有的科學家則主張那是橋腦網狀系統的任意放電所致，沒什麼需要解釋的）。在這段期間，大腦進行了發散式思考（由一則記憶擴散出各種可能性），而非收斂思考（從諸多固有記憶匯聚至一終點）；它會從一個事件出發，把它跟若干我們清醒時覺得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品、事件連結在一起，看看這樣有沒有什麼用處，有沒有什麼意義。

那人類到底都夢到些什麼呢？研究顯示，女性夢境裡的男性角色與與女性角色出現比率大致相同，但男性夢境裡的男性角色出現比率是女性角色的兩倍，原因不明。此外，動物出現在百分之四十的兒童夢境裡，卻只出現在百分之五的成人夢境。若是工業化之前或游牧採集的民族，數字則升為五倍，原因可想而知是其與動物的接觸頻率不同。百分之七十的成人表示一生中至少有過一次重複出現的夢境，且這些重播的夢往往是負面的。針對負面的夢，作者們做出區別：夢魘(nightmare)好發於睡眠後半段的REM期，醒來時那些可怕的場景歷歷在目，情節詳細；夜驚(night terror)則出現在睡眠前半段的深度N3期，特徵是劇烈的心跳、淒厲的尖叫，與一臉困惑茫然，而且當事人可能完全記不得夢境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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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做的夢的體驗與認定，受大眾流行文化影響頗深。在一份一九四二年的研究裡，40%的受試者表示他們的夢向來都是黑白的，但在一份二○一七年的線上調查裡，受試者卻表示他們50%的時間都是做彩色夢，這是怎麼回事呢？事實上，彩色夢的紀錄在古希臘時代就有了，因此可能的解釋是一九四○至一九五○年代出現的黑白電視、黑白電影、黑白照片的普及，讓人們「以為」他們憶起的畫面是黑白的。

更有趣的則是睡醒後，REM期還沒結束，肌肉還處於睡眠癱瘓的詭異階段，此時你的眼睛已張開，卻還看到夢裡的幻覺，也就是俗稱的「鬼壓床」。數百年來，各文化對睡眠癱瘓有各自的理解，有些認為是魔鬼要害你，有些則認為是天使、巫婆、邪靈、未受洗的嬰兒所致。這樣看來，今日許多美國人相信他們是被外星人綁架了也就不足為奇了，畢竟好萊塢電影裡的外星人總是出現在美國。當電視上有人出來宣稱他被外星人綁架了，電影又有這類題材，人們自然而然得出「我肯定也是被納美克星人擄走了」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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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關於預知夢、心電感應、怎麼增加清醒夢(lucid dream)的頻率……等等的主題，我覺得看看就好，畢竟作者們也說這些很多是建立在軼事報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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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dman，讓我今晚夢到樂透號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