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發現身處在伊菲格妮亞的客房中,懷特也在,可是他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不發一言,我看見他的擔憂和害怕,就知道我的同伴們並沒有救出布萊克。然後聽希爾薇和娉琪說,原來我們放的火波及到其他民居,引起了一場大火災,而且還有市民目擊到縱火犯,也就是說我們害很多人失去家園,還不知道有沒有人受傷甚至死亡。伊菲格妮亞說得很對,我們果然就不應該用火攻這一招,我們根本控制不了火勢,也沒好好想過會引來怎樣的後果。」
「不過話分兩頭,雖然我們的確犯了錯,但當伊菲格妮亞對著我們說教時,我只是覺得有點厭惡。那種厭惡,和我從那個叫妮蜜西斯的女生身上感到的,大概是同一種感覺,我總覺得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女孩都有著甚麼不可告人的企圖。或者更準確來說,這種負面情緒不叫厭惡,而是害怕。」
「說到害怕的話……黑色暴風到底是甚麼呢?那陣悲痛的慘叫是在黑色暴風之中傳來的吧,但只有我一個人聽到,還讓我突然昏過去。我仍然未知自己到底是誰,可是我卻對尋找自己身世這件事,開始感到有點害怕。迪朗爸爸會知道一切吧,不過我還應該去找他嗎?」
君哲讀到這兒就停了下來,把視線從筆記簿挪開並往上移。其實紫嵐的紀錄他已讀過好幾次,不過他仍未決定要如何回應,因為他還沒能全心全意去計劃之後的遊戲內容,有另一個必須先解決的問題仍在困擾著他。君哲環視了自己狹小的房間,書桌和睡床之間,已被他正坐著的這張椅子塞滿,旁邊連多站一個人的位置也沒有,他一抬頭便能看清楚另一側牆上掛著的月曆,距離上次跑團已過了快一個月,可是下次聚會的時間,卻還沒有定下來。
君哲對於要如何解決那問題仍是毫無頭緒,才又把視線移回筆記簿之上。
「懷特和布萊克又是誰呢?維塞倫他們推斷雙子才是熾燄真正的主人,也就是說可能是希爾薇同母異父的弟弟,但不知為何,我總感覺他們的身世應該也和我有關。可是當懷特正要說出一切時就被打斷了,等他好好解釋清楚,我應該也能從中找到一些關於自己的線索,希望是這樣吧。」
紫嵐的感受性總是這麼強呢。君哲嘆了口氣,才慢慢把淡藍色的紫陽花筆記簿合上。君哲也不用從椅子上站起,一倒便能躺到旁邊的睡床之上,看著那個空白的天花板,君哲忽然想到要把自己的睡,換成高架床。
一直讓君哲困擾的,正是遊戲場所這個問題。快餐店太吵,旁人也多,雖然可以無限制地長時間遊玩,但實在不利於玩家全心全意投入角色扮演,萬一有些比較奇怪的對白,要說出口也會感到尷尬,相反要是玩家們太過投入,發出的聲浪也會影響到別人。
至於佔用大學空置的活動室,也就是所謂的爆房,這的確正好彌補了所有在快餐店遊玩產生的不便,可是使用時間則成了一大問題。而且君哲並不是任何社團的負責人,遊戲組內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是在校生,他們根本沒有資格作出正式的使用申請。要不是上次巡查的娟姨剛好認得唐璜,他們應該在遊戲中途便已經被轟出去了。
要是有一個私人地方,能讓他們隨便在任何時間也可以使用,那就最理想不過了。所以君哲才會忽發奇想要改裝自己的房間,可是這麼一來也實在是件大工程,父母親也不一定會同意,最大問題還是假如玩家們經常過來遊玩,薄薄的牆壁也不一定能阻隔所有聲響,勢必會打擾到雙親。
君哲只好搖搖頭,猛地把這個荒誕的想法從腦海之中甩出去。
到底還有甚麼地方適合呢?戶外公園?政府場地?君哲躺在床上滑著手機,可惜谷歌大神也沒為他的問題提出甚麼理想答案。
「好消息。有你想要找的適合埸地,就是……」
手機屏幕突然彈出訊息,那是高友祥發過來的。雖然提示並沒顯示出所有內容,但君哲一看到開頭這一句,已興奮得立即從床上坐起來。他點開了通訊應用程式,仔細把高友祥發過來的完整訊息默念一遍,但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頭把那幾十個字讀了又讀,以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天啊,這不是絕佳的解決方法嗎?」君哲的情緒高昂。
「不過……」可是手機又彈出另一條訊息:「就可能只有這一次的機會。怎樣,你要接受嗎?」
「當然了。」君哲飛快地敲著手機:「一次就是一次,總比一直沒有地方好。」
「明白。我準備一下。」
「謝謝,拜託你了。」
君哲和高友祥是從小就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不過二人多以互相搶白這種方式進行溝通,像這樣明明白白說出口的道謝,可真是非常罕有。所以換來的回覆是一張貼圖,那故意畫得扭曲般的卡通臉在作出嘲笑的表情。剛好就在君哲正搜尋該用那一張更醜的圖回覆高友祥的時候,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個美妙的想法。
「慢著,你剛才不是說晚上才可以開始嗎?」君哲不再發圖,轉為打字:「這樣的話,我有個提議。」
也不等高友祥作出任何回覆,君哲已經詳詳細細地把自己的想法,還有該如何實行,一字一句地發送給他。
「這樣的話,理論上是可以。」高友祥也是不消一會就發了回覆過來,而且後面還加上了豎起姆指的顏文字。
「要是能實行的話,應該是個驚喜呢。」君哲繼續回覆:「我想他們應該會很高興吧。」
「不單他們,我看最高興的人,是你才對。」
君哲看著高友祥這個回覆最後那張笑臉,或許他現在拿一塊鏡子的話,就可以看到和這顏文字一樣的燦爛笑容。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了,他得盡快準備下次遊戲的內容,還有給各個玩家的回應和新線索。
問題似乎暫時獲得解決,君哲的思緒就像淤塞的河道再次暢通起來那樣澎湃洶湧。他從床上跳起來並回到書桌旁,提起筆,打開了本來擱在那兒的紫陽花記事簿便馬上開始奮筆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