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杜特爾特就是爲了禁毒不要命的總統。
從他的身上,你可以看到各國領導人的影子,他不是縫合怪,卻是各種統治風格的集大成者。
接下來,請讓我榮幸地爲大家介紹:
美國「懂王」的靈魂伴侶,岡比亞賈梅的治國同好,烏干達阿明的內政繼承者,赤道幾內亞馬西埃的執法同志,智利皮諾切特的海外知己,梵蒂岡教皇的侮辱者,海地杜瓦利埃的復仇人——菲律賓總統:羅德戈爾·杜特爾特。
1945年,杜特爾特出生在菲律賓南達沃省的一個政治世家,作爲菲律賓衆多門閥之一,杜特爾特的父親官至南達沃省的省長。
作爲門閥後代,杜特爾特身上看不到任何儒雅隨和的影子,他的一生都和兩個字緊密地聯合在一起——殺人。
杜特爾特有一個充實的青春歲月,他的整個學生時期,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他是整個達沃省所有惡仗的主打人,堪稱南洋範德彪。
16歲那年,杜特爾特終於功德圓滿,在一次鬥毆中將一個青年用刀捅死,而且原因僅僅是對方多看了他一眼。
拿下了首殺的杜特爾特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學校裏有同學嘲笑他鄉巴佬,他抬手就是一槍。
由於其與同學們直爽的溝通方式,學校上下聯名抗議要求開除杜特爾特的學籍,後來有大佬作保才繼續留校。
十六歲殺人,槍擊同學,這種總統的黑料,我是怎麼知道的呢?
是杜特爾特自己說的。
作爲一個拉丁亞洲國家,菲律賓是個高度自由的國家,自由到殺人這種事情不僅不是黑歷史,反而是可以拿出來吹噓的資本。
杜特爾特競選總統期間,一個重要的內容就是講述自己過去的殺人歷史,以及當上總統後準備怎麼殺人,他講的殺人故事繪聲繪色,這玩意比恐怖片刺激多了。
看到這裏你可能會好奇,菲律賓沒有法律嗎?爲什麼殺人這件事可以公開說,卻沒有法律制裁呢?
菲律賓的法律類似於方便麪包裝上的牛肉大蝦,你不能說他沒有,但它主要只存在於紙面上。
菲律賓的執法系統魔幻到什麼程度呢?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2014年,在線報和輿論壓力下,菲律賓警察組織了一批荷槍實彈的特警,突襲了馬尼拉最大的比利比德監獄。
警察之所以突襲監獄,是因爲警方確信,這個監獄事實上是被關押的犯人們掌控的。
儘管已經有充足的思想準備,但警察和記者在進入監獄後,還是傻眼了。
在比利比德監獄裏,20多間牢房被改造成別墅,裏面擁有按摩浴缸,中央空調,家庭影院,50寸液晶電視,整個地板和牆壁全部由大理石鑲嵌。
被關押在這裏的犯人可以毫無顧忌地使用手機、電腦和吸毒,警察還發現了大量的勞力士、百達翡麗和卡地亞手錶,還有成捆的美元現金。
在物質建設之外,犯人們的精神文明也沒有落下,他們在監獄裏建設了一個配有閃光燈的脫衣舞室,每週由獄警將脫衣舞娘帶進監獄。
除了三俗表演,有些犯人也頗有藝術追求。
警察在監獄裏發現了一個相當專業的錄音室和一個小型的搖滾樂舞臺,因爲一個叫科朗克的犯人是個文藝青年,他在監獄裏擁有名貴的吉他、架子鼓和錄音設備。
科朗克在錄音棚裏錄了十首情歌,並且將監獄演唱會的視頻上傳到網上,專輯銷量超過一萬五千張,被媒體票選爲菲律賓最佳新人男歌手。
這位監獄發歌的大佬,本職工作是銀行劫匪,他進監獄的時候,帶着自己的廚師、祕書、保鏢和服務員,連傢俱都要自帶,自購了真皮沙發和大會議桌,還在監獄裏擁有自己的軍械庫。
有事沒事,他還能離開監獄辦點業務,手下的殺手也在接單的時候出獄殺人,真正做到了工作坐牢兩不耽誤。
看到這裏,你是不是覺得在菲律賓蹲監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實際上,比利比得監獄是世界上最擁擠的監獄之一。
額定只能容納8900人的監獄裏關押了23000人,除了有錢的大毒梟,官二代和黑幫大佬外,普通囚犯人均只擁有0.28平米的空間。
由於極度擁擠,囚犯們只能在沒有通風系統的牢房裏站着睡覺,監獄完全被高級犯人們控制,獄警很少進入,死亡如同喫飯喝水般平常。
看到這裏,大家大概可以想象菲律賓司法系統的威懾力了。
作爲一個司法系統完全失靈的國家,菲律賓的犯罪問題只有能不能,不存在敢不敢。
所以,杜特爾特吹噓自己的殺人戰績,在菲律賓人聽起來,實在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在中學打出威名後,杜特爾特順利地升入了大學。
他在萊西姆大學見到了一位政治課老師——西松。
西松雖然只是個老師,但他並不平常。
他是菲律賓著名的共產主義革命家,菲律賓語的毛選就是他翻譯的,1967年他還曾經親赴北京接受培訓,回國後就重組了菲律賓共產黨。
杜特爾特作爲他的學生,自然受到了大量馬列主義的教育,同時他也對毛選頗有心得,至少學到了毛選中最精華的部分——人民戰爭。
作爲菲律賓兩百多家門閥之一,杜特爾特家族的世襲領地是達沃市。
1986年,杜特爾特在家族的安排下接任了達沃市市長。
達沃市位於菲律賓南部,是菲律賓第三大城市,面積爲2400平方公里,相當於通遼的二十五分之一。但人口達到一百六十萬人,相當於一個天通苑和一個回龍觀。
達沃市規模雖然不算很大,但不同於菲律賓其他城市,它地處於棉蘭老島的伊斯蘭文化區,與菲律賓的天主教文化迥然不同,教派衝突嚴重。
而且由於地處交通要津,南來北往的犯罪團伙都在此彙集,搞個爆炸槍擊,連頭條都上不了。
到杜特爾特接任市長的時候,達沃市的治安已經讓夜之城見之心傷,哥譚市聞而落淚了。
杜特爾特接任後,面對達沃市複雜的民情和糟糕的治安狀況,提綱挈領了一條主要治理思想——殺。
杜特爾特的治理理念基本就是微博法官的現實版——判決犯人死刑起跳。反正人是一切問題的根源,把人殺了,問題肯定就不存在了。
面對菲律賓廢柴的司法系統和嚴峻的治安狀況,杜特爾特認爲,與其費時費力地走無用的法律程序,不如一槍崩了一了百了。
他成立了著名的「達沃敢死隊」,對達沃市的罪犯和混混們進行瘋狂屠戮,手段包括但不限於把人喂鱷魚,扔進採石場掩埋,以及把人從直升機上往下扔。
他還發明瞭一種「雙倍絞刑」的政策,人絞死了以後還要再把屍體再絞一遍。
在杜特爾特掌管達沃市的三十年裏,如果犯人落到他的手裏,能落得個槍斃,真是一個大團圓結局。
杜特爾特極其鄙視朝九晚五的工作作息,他每天都要睡到中午,下午工作,然後在傍晚開着哈雷摩托,揹着M16步槍巡街,造型相當朋克。
他在達沃市推行了嚴厲的深夜宵禁,禁酒和戒菸制度。
每天晚上他帶着隨從揹着槍巡街時,那種感覺類似於「讓我看看今天又是哪個幸運的犯罪分子被我槍斃」。
杜特爾特曾經看見一個人在禁菸區抽菸,他拿出手槍頂住這個人的腦門,逼得他把自己的菸頭喫下去才罷休,這點跟阿明逼人喫皮鞋差不多。
後來根據杜特爾特的手下爆料,他掌管達沃市期間,光未經審判的私刑處決,就有一千四百多人。
在老杜的鐵腕統治下,菲律賓各大犯罪團伙噤若寒蟬,毒梟們寧可花高價讓毒品走水路,也要繞開這個瘟神。
作爲一個貧窮且民情複雜的城市,達沃市的治安愣是讓老杜殺成了世界第七,比日本還安全。
不過,不要以爲杜特爾特是一個只懂暴力的殺人狂,事實上他對社會建設也很有心得。
在他統治期間,達沃市成了菲律賓對外資最友好的城市,大量的外資來到達沃市投資,讓達沃市的經濟有了很大發展,這也成了他日後競選總統的資本之一。
不過,在達沃市欣欣向榮的同時,菲律賓的情況則每況愈下。
統治菲律賓長達20年的馬科斯倒臺後,歷任總統都沒有解決全國範圍的腐敗和治安問題。
尤其到了杜特爾特的前任阿基諾三世手裏,國內的治安和腐敗問題已經極其嚴重。
2010年,阿基諾三世當選了菲律賓總統,諷刺的是,阿基諾三世並無才能,他能當選除了因爲他的門閥家之外,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他媽死了。
阿基諾夫人在大選前幾個月去世,讓菲律賓上下都很同情阿基諾三世,這對他當選有很大的幫助。
誰能想到,有一天「你媽死了」這句話居然能成爲一種優勢呢?
阿基諾三世上任後,菲律賓的腐敗和犯罪問題日趨嚴重,犯罪率節節攀升,菲律賓2014年的犯罪率比2013年高18%,2015年比2014年高46%,犯罪率的折線圖漲得比茅臺更狠。
我們前文說的豪華監獄,就是發生在阿基諾三世時期,甚至在2015年,菲律賓居然還出現了44名特警被毒梟伏擊殺害的事情。
這證明菲律賓司法機構的威信和能力已經弱到令人無法接受的程度了。
看到這種情況,杜特爾特拍案而起:夠了!跟這羣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治理好國家呢?!
2015年11月,杜特爾特宣佈,將參加總統大選。
此事立刻在菲律賓引起軒然大波,杜特爾特離開了統治三十年的達沃市,將市長的位置傳給了他女兒薩拉·杜特爾特。
杜特爾特競選總統,主要的宣傳點就是針對菲律賓嚴重惡化的治安狀況和腐敗問題,對於這些罪犯,杜特爾特只有一句話:
真想現在就狠狠地把你給辦了!
杜特爾特參選時,他的口號是:「我要在六個月內根除菲律賓的犯罪活動,展開前所未有的行動殺死所有的罪犯,把他們的屍體扔進馬尼拉灣餵魚,讓魚都喫肥。」
「前所未有的」這個詞,非常有川寶的風格。
實際上,杜特爾特一直被稱爲東南亞小懂王,他的講話風格讓川普都顯得如此沉穩。
杜特爾特對選民說:
「忘了人權法吧,如果我入主總統府,我會像我當市長時那麼做。毒販、搶劫犯和遊手好閒的人,他們最好滾蛋,否則我把你們統統幹掉!」
話是好話,可是爲什麼要把毒販搶劫犯和遊手好閒並列?
他還說:「我今晚就站在這裏,想殺我就趕快來吧,因爲只要我當選,一定會殺光你們!」
這種「毒販和我只能活一個」的態度,讓菲律賓百姓極爲支持,所以2016年5月大選開票,杜特爾特以絕對優勢當選了新一屆的菲律賓總統,此時的他只有區區71歲,未來可期。
成功當選後的杜特爾特,用一句話抒發了自己的感想——菲律賓問題實在太多了,讓人忍不住想上吊自殺。
菲律賓是亞洲的拉美國家,無論是語言還是文化都與拉美很接近,而且菲律賓的位置是亞洲的橋頭堡,來自墨西哥和哥倫比亞的毒品,第一站就落在菲律賓。
該國交通便利,溝通方便,與貨源地聯繫緊密,可以實現毒品的江海聯運,還有豐富的勞動力資源,是典型的「前店後廠」模式,具有明顯的區位優勢。
因此,菲律賓的毒品問題一直極爲嚴重,按照杜特爾特的說法,菲律賓一億人口中,至少有三百萬人吸毒。
杜特爾特認爲,禁毒工作的開展要基於兩個判斷:
1.人民的問題要通過人民運動解決。
2.有買賣就有殺害。
所以,杜特爾特一上臺,就立刻頒佈了兩條政策:
1.警察可以隨時隨地處決疑似販毒者,不需要任何法律程序。殺死一名毒梟,賞金75萬人民幣,外加獎牌和升官。
2.任何人都可以隨時擊斃毒販和吸毒者,不用負法律責任,而且可以拿賞金。
不得不說,這個「毒販清除計劃」是個相當極端的政策,菲律賓幾乎在一夜之間進入了大逃殺模式。
馬尼拉街頭上槍聲亂響,毒販的屍體橫陳街道。
在杜特爾特繼任的頭半年,全國殺掉了六千人。上任一年後,全國幹掉了近兩萬。
在這種極端政策之下,菲律賓出現了大規模的賞金獵人團體,專門捕殺毒販。
打擊販毒讓各地的殯儀館生意興隆,也算是發展服務業來補充零售業了。
在老杜的大逃殺模式下,菲律賓的毒販們聞風喪膽,紛紛自首。
老杜上任五個月,菲律賓全國有68萬人向警方自首,監獄裏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一樣,個個滿房,但即使這樣,也有人源源不斷地前來投案,畢竟菲律賓的監獄再擠,也比在大街上被人一槍崩了強。
但杜特爾特很清楚,這些主動投案的犯人,只是無力自保的小魚小蝦。
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大毒梟,各自都在門閥的蔭庇下活得安穩自在,之前歷屆政府的緝毒,都只能針對底層馬仔,對大毒梟我唯唯諾諾,對小混混我盡顯武德。
菲律賓的門閥制度,讓各地的地方官儼然等同於節度使,在地方樹大根深,很難連根拔起。
因此菲律賓歷屆政府在地方層面的行動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對於這種地方割據的局面,杜特爾特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既然門閥樹大根深,那我殺了你全家不就行了嗎?
杜特爾特列了一個跟毒販勾結的門閥名單,要求這些諸侯們自己自首,其中重點點名奧三棉市市長雷納爾多。
這個雷納爾多家族是門閥➕軍閥的合體版,早年靠私人武裝起家,後來當了市長公開販毒。
杜特爾特要求雷納爾多自首,雷納爾多當然拒絕,並且抵賴稱自己多年來一直都是打擊販毒,拒絕削藩。
於是2017年的一天,警察以搜查的名義闖進了市長的府邸,同市長的家人和保鏢們進行了激烈的槍戰,槍戰結果就是市長本人以及他的老婆孩子,弟弟妹妹共十一人全部被擊斃,基本被滅門。
警察奉總統的命令把市長滅門,這事乾得很拉美,作爲拉丁亞洲國家,發生在菲律賓自然也不奇怪。
杜特爾特如此大規模的緝毒行動,自然引起了菲律賓各方實力的強烈反彈,他和他的心腹們都被開出了很高的賞金,想要暗殺他們的人絡繹不絕。
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杜特爾特做了一個違反祖宗的決定。
他沒有像歷代總統一樣居住在總統府的馬拉坎南宮,他說那裏太瘮人根本睡不着覺。他當了總統後,仍然把達沃市當作自己的大本營,經常坐飛機來往。
杜特爾特執政初期的禁毒政策,受到了菲律賓百姓的廣泛歡迎,支持率一度高達91%。
但菲律賓跟中國不一樣,作爲一個小國,國際社會對杜特爾特的做法是怎麼看的呢?
對於菲律賓來說,最具有影響力的國家肯定是前宗主美國。
雖然杜特爾特的行爲是基於菲律賓現實狀況所做出的判斷,但奧巴馬錶示:美國承認菲律賓毒品犯罪是個大問題,但應該採用正確的方法。話裏話外是譴責杜特爾特侵犯人權。
杜特爾特回應奧巴馬說:你真是個婊子養的。
這不是我誇張,這是原話。
東盟會議之前,杜特爾特在講話中對奧巴馬隔空喊話:
「菲律賓不是任何國家的附屬國,我們早就不是美國的殖民地。除了菲律賓人民外,我沒有別的主人……別劈頭蓋臉給我一紙聲明,你個sonofbitch,否則我要在會談上罵你,到時候咱倆都顏面掃地。」
杜特爾特的驚世言論一出,美國就取消了原定與杜特爾特的會談。
媒體問奧巴馬如何看待杜特爾特的講話,奧巴馬的回應是:
看看人家,要不說人家當總統呢。高情商說:「絢爛多彩的人」,低情商直接問候全家。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杜特爾特說他要公開羞辱奧巴馬,不是說氣話,他還真敢幹。
在2016年9月的東亞峯會上,杜特爾特發表了一場「狂怒演講」。
他拿着一張美軍士兵殺戮菲律賓原住民的照片說:「我們的祖先都被他們殺了,他們卻來跟我們談人權?!」
杜特爾特的演講完畢,全場鴉雀無聲,奧巴馬當時就坐在臺下,臉都被氣黑了。
杜特爾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他看穿了美國人的白嫖本質,美國慫恿菲律賓在南海充當馬前卒,但這對菲律賓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杜特爾特上臺後,菲律賓外交180度逆轉,從極度親美到問候奧巴馬母親,轉而與中國全面合作。
整個奧巴馬時代,菲律賓和美國的關係都很差。
除了問候奧巴馬母親,杜特爾特還罵美國大使是個僞娘,罵美國人是海盜,關係處得非常僵。
反倒是川普上臺後,美菲關係稍微有所緩解。
因爲川普稱讚菲律賓緝毒做得好,杜特爾特則認爲川普和自己一樣,性格直率。他應該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認爲自己和川普相似的領導人。
連美國總統都敢罵,天底下也就沒有老杜不敢懟的人了。
聯合國祕書長潘基文譴責杜特爾特濫殺無辜,杜特爾特回應說:「你是又一個大傻子,聯合國什麼事也幹不成……你要是能說出我做的一件壞事,我能說出你做的十件!」
除了對人間的代表,神界的代表老杜也照懟不誤。
方濟各教皇造訪菲律賓,杜特爾特嫌棄方濟各粉絲太多阻塞交通,因此也將「sonofbitch」這一雅稱轉贈教皇,讓他滾回梵蒂岡,別再訪問了。
杜特爾特是唯一一個敢對教皇開炮的天主教國家領導人,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爲杜瓦利埃報仇了,果然一筆寫不出兩個杜字。
不過相比於杜特爾特在國內的言論,杜特爾特在外交上的言論簡直堪稱剋制。
前總統阿基諾把他和希特勒相提並論,杜特爾特欣然地接受了這個比喻,他說「德國有希特勒,菲律賓有我」。
菲律賓火山爆發,他在災區說自己要把火山灰喫掉,再一泡尿把火山呲滅。
新冠疫情期間,他說要開槍打死所有不服從管控的人,把違反宵禁的人關進狗籠子。
至於什麼豎中指說髒話之類的,在杜特爾特的演講中出場頻率跟郭德綱相聲裏的于謙他爹差不多,他應該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把總統演講變成18禁的總統。
總之,如果杜特爾特是美國總統的話,他上的熱搜一定比川普多得多。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卻能在菲律賓獲得很高的支持率,因此國外一些評論家把這種現象稱爲「杜特爾特悖論」。
杜特爾特的一系列政策,侵犯了人權嗎?確實。
對於任何一個現代國家來說,法外行刑都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因爲這會造成大量的冤假錯案。
菲律賓也是一樣,在杜特爾特的極端政策下,栽贓一個人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杜特爾特的緝毒行動中,大量不是毒販的無辜者被人打死,這也是各國對他表示譴責的主要原因。
杜特爾特的政策能解決菲律賓的問題嗎?不能。
經過杜特爾特的運動式治理,菲律賓的毒品問題的確有很大的改善,曾經猖獗的街頭毒品交易被迫轉入地下,整體犯罪率也有所降低。
但這樣的運動式治理無法從根本上解決菲律賓的高失業率和貧富差距問題,治標不治本,甚至連標都很難治好。
那麼爲什麼菲律賓百姓還願意支持他呢?
杜特爾特毫無疑問是一個民粹主義領導人,他的做法跟風格都跟委內瑞拉查韋斯極爲相像。
但百姓並不是因爲杜特爾特滿嘴跑火車而支持他,對於他的所說和所做,菲律賓人是可以看見的。
身處於亞洲最腐敗的國家之一的門閥家族,杜特爾特在達沃市的家,只在一個普通的二層樓裏。
他還曾經眼饞過鄰居的大電視,問鄰居如果電視壞了能不能送給自己。
他做市長時,曾經假扮成出租車司機,詢問市民對政府的看法,也經常會一個人出去在夜市裏喝啤酒。
菲律賓百姓也許搞不清杜特爾特是什麼人,但他們至少可以確定,他和躲在總統府裏聚斂上百億資產的馬科斯肯定不是一類人。
杜特爾特如同一塊石頭,將死水一攤的菲律賓政治砸出了一層漣漪。
他不能解決菲律賓所有的問題,但他至少讓菲律賓百姓看到了除了高高在上的老爺外的另一種可能性。
他的政治抱負未來可能由薩拉·杜特爾特來實現,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但無論是誰,如果將來菲律賓有一天能夠真正的改革成功,杜特爾特就將被記載爲第一個喫螃蟹的人。
杜特爾特年齡很大了,身體也不太好,經常有傳言說他患上了食道癌。
人的肉體必然會湮滅,但精神卻會永遠存在。
也許在杜特爾特的故事結束的時候,他會對自己評價一句——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裏扯斷玉鎖。馬尼拉灣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