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的故事（5）：她的名字
（斷橋殘月派）
2023/05/12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一個虛構的故事）
1981年十月，香港。我的名字是張力，廿四歲。半工讀、就讀中五，
每周三天開計程車，四天拼命上夜校、上補習班及溫習，距離中學聯
考只有五個多月。（當時香港中學是五年學制，只有中一至中五）
車主告訴我有一位司機生病了，請求我幫忙在星期日晚上開車。他一
向對我不薄，我答應了他。
夜裡路面情況完全不同，氣溫怡人，好一個國際不夜城市。原來星期
天的夜，生意出奇地好。我一直忙到十二時多，本來早上七時才交車
，夜裡駕駛那些燈光很累人，反正這晚收入不錯，我打算提前駛回交
車地點。
路經夜店區域，來了一位搖搖晃晃的女士，我暗忖這是最後的一程。
她上車後我才發現滿身的酒氣。她告訴我地址之後，居然昏睡了，還
好，沒有嘔吐。
到達了目的地，我大聲想叫醒她，卻真的酒醉不醒，就一直昏睡在後
車廂的座位上。我熄掉了汽車引擎，還好，天氣怡人，搖下車窗，晚
風清爽，她穿的足夠，大慨不會著涼。我還想好了如果有警察路過，
要怎樣的應對。
其實在她上車的時候，我就知道是我所喜歡的類型，五官端正、純
純氣質、不施脂粉。我不會想追求太漂亮的女孩子，大概是由於太大
的自卑感吧。我實在沒有勇氣跟別人競爭。
整夜，我亦在駕駛座位上睡睡醒醒，醒的時候，我『貪婪』地望著『
她』標緻的五官。
時間出奇地過得很快，我甚至還希望時間可以停頓，我真的想一直一
直，就是這樣地『看著她』。連眨眼也不想。
五時多，遠處巨型的貨櫃車經過，發出很大的噪音，『她』終於醒過來。
『現在幾點』？
『五時五十三分』。
『吓！我睡了整夜』。
她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各種情況。
『請妳放心，我是謙謙君子，連半根汗毛也沒碰過妳』。
她顯然有點尶尬。隨即問車資多少。
『睡了一整夜，我也不知道是計程車停候費抑或是飯店宿費較貴，反
正無從計起，我請妳坐車算了』。
是不是女孩子都愛貪小便宜？她笑得好開心。
下車前我提醒她最好把我駕照資料抄下來，以便有甚麼需索償時有所
依據。並告訴她不是每一個司機都像我這樣君子，日後最好小心一點。
她對儀表板旁的駕駛員資料瞟了一眼。
『你叫張力，我相信你』。
她消失在大廈大堂的光線中。每次來到這裡附近，我總要看看曾停泊
過的這個位置，看看那幢大廈。我曾經和我心儀的那種類型女孩同處
了一個夜，我是如許地接近，一直望著她的臉，後來我仍是忘記了她
的容貌。但如果她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一定認得她。
那是我一生人最『浪漫』的夜，我和一位女孩整夜同處一車，只有我
和她，但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自古有一流派，不聞花好月圓，只見斷橋殘月。
畫中半截斷橋叫人腸斷，畫裡一勾殘月惹人心碎。
世事總不完美，但在遺憾缺失中，
酒醒之後再昂首前行。此流謂之斷橋殘月派。
余無意之中卻成為唯一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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