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劇隨筆】“禿”然黑化的白兔---《怎麼辦家康》第26集

「我的臉上在笑，心裡恨在飆。」

距離築山殿事件已經過去兩年，當年的白兔家康歷經鮮血與淚水的洗禮，體認到世道的殘酷與炎涼。他終於決定義無反顧的邁向黑化之路：利用純良溫善的外皮藏起底下蠢蠢欲動的利爪，用最恭順服從的態度壓下眼中時而顯露的凶光。

昔日懦弱愛哭的膽小鬼家康，為了一報殺妻弒子的血海深仇，終於準備蓋樓房、捕魚蝦、磨刀霍霍向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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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此，家康不惜豪撒金銀，以溫泉、歌舞、富士山熱情款待班師回安土的信長一行人。宴會中，家康極盡諂媚之能事，甚至做小伏低，親自下場為信長表演三河傳統藝能「撈蝦舞」。而他在聽到光秀公然嘲諷伊賀忍者（如服部半藏）之流都是認錢不認人的叛徒，要家康也儘速「清理」處置時，面上更是波瀾不驚、謙恭有禮，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與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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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長看破不說破

家康的轉變，閱人無數的信長當然注意到了。但比起現在百依百順的溫吞家臣，他反而莫名懷念起當年在金崎會因為理念不合而公然嗆聲、或是擔心他的安危而大罵他「大蠢蛋」的白兔弟弟。

現在的家康，心門深鎖，滴水不漏，連他也開始看不透了。

我喝的不是藥，是想念

入夜，家康獨自一人在房內碾藥煮茶，手法熟練、一氣呵成。然而藥茶滋味未改，當年手把手教他煎藥的瀨名卻已不復見。此時，對主公奴顏媚骨感到不滿的家臣們一同來見家康，希望能得知家康性情大變的真實意圖。

向家康討要說法的家臣們

豆大的燭火昏黃搖曳，照得房內黑暗更顯幽深，空氣中瀰漫著不解、困惑、慍怒與憤恨。家康淡淡掃視眾人，吁出一口長氣，任由漆黑的影如鬼魅般緩緩攀附上身，最終化為眼角一絲冷厲的兇狠。

他仰頭嚥下碗中最後一絲苦澀，靜靜說道：

信長你等著，下一個烤的就是你！

「我要殺了信長，取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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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吧！古澤今年竟然採用了本能寺之變起因之一的「家康黑幕說」，讓家康從前期與信長相愛相殺的「狼兔CP」，變成皮笑肉不笑背後捅刀的腹黑小弟。

「黑化」，向來是權謀鬥爭與歷史題材的描寫重點。觀眾隨著劇情發展，看著角色一步步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做出選擇，進而向上登頂位極人臣，抑或是向下沉淪，墜落無盡淵藪。

然而，角色黑化的魅力便在於過程中展露的堅定意志與苦難遭遇。

悲慘使人同情，強大則讓人崇敬。

無論是為了復仇或是名利，角色一旦邁向黑化之路，便會捨棄原本捆綁於身的道德，獻祭身而為人的良善，懷著一口「哪怕剝皮抽筋，也要奮戰到底」的硬氣，身染鮮血、披髮逆風，如同孤狼般踽踽獨行於黑暗中。

對於目標的堅定與不擇手段的瘋狂，便是「黑化」的魔性魅力所在。他們掙脫了世俗的桎梏，以一己之心極致且痛快的活著。險惡、陰狠、背叛、醜陋、嫉妒、瘋狂，人性的掙扎與欲望飽滿而鮮明，仇恨與覺悟則更添扭曲與立體，使角色卑鄙卻又真實可親、無惡不作卻讓人心生憐惜。

殘念的是，今年「怎麼辦家康」在處理主角的黑化歷程僅用了一集不到，讓家康在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瞬間便化身兔皮狼心的陰險狸貓。使他為了後續劇情發展，在缺少了主角黑化必備的動機、歷程、代價、犧牲等前情鋪陳之下，被編劇在短時間內硬生生強行扭轉人物性格，踏上腹黑的不歸路。

然而，把小白兔泡進黑染缸，並沒有辦法讓他一夕之間變成狡猾的老狸貓。

因為你是編劇，不是劉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