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感覺很圓滿。」Burberry新任全球創意總監Daniel Lee分享他對品牌未來的展望

Daniel Lee

Daniel Lee身穿軍綠色毛衣、黑色運動褲與一雙Nike球鞋，在英國百年頂級飯店Claridge's的頂樓套房靜靜地坐著。十一月中的倫敦正下著毛毛雨，從他身後的落地窗可以看見遠處的大笨鐘。Lee昨晚在倫敦最潮的Chiltern Firehouse餐廳與當地的時尚記者，以及他以前的中央聖馬丁藝術學院（Central Saint Martins）教授用餐，所以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說：「在那樣的環境與狀態敘舊滿好的。你知道，要趁我還沒因為設計時裝系列而身心俱疲的時候。」

今年九月，就在Riccardo Tisci為Burberry辦完他任內最後一場秀的幾天後，這間英國頂級精品便宣布將由三十六歲的Lee接任全球創意總監。Lee終於回到家鄉，畢竟他在擔任Bottega Veneta創意總監期間，經常於米蘭及倫敦兩地奔波。他說：「我很開心，因為這樣感覺很圓滿。我自從於中央聖馬丁畢業便沒有長期住在這裡。我去了紐約（Donna Karan），接著去巴黎（Céline）然後是米蘭。我經常在這些地方往返奔波，偶爾回來倫敦尋找靈感。如今很開心能夠回來並好好地生活。」

Lee休假的時候——坦白說，他根本全年無休吧——他會跟另一半Roberto Bolle（美國芭蕾舞劇團的前首席舞者）共度美好時光。他們會去英國皇家歌劇院欣賞芭蕾——他大推編舞家Crystal Pite的《Light of Passage》——也會去聽音樂，像是最近去了O2體育館看Kendrick Lamar的演唱會。他目前也在整修屋子，他說：「是一座喬治時代風格的陽台，在倫敦很常見，我很喜愛這一點，因為感覺很像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書籍。我很喜歡住在一個有歷史的空間，而你也是它的一部份。它在你生前存在過，也會在你死後存在著。」

Lee將於2月20日推出他的第一場Burberry大秀，因此只能在短短幾個月內找到他對品牌未來的展望。他在2018年接任Bottega Veneta的職位時，擁有充裕的八個月可以慢慢構思第一場時裝秀。那是Lee首次擔任創意總監一職，因此他一開始太害羞了，不敢在後台回答問題，但這並不代表他缺乏堅定的觀點。他設計的Pouch與Cassette包款不僅瞬間爆紅，方頭型Intrecciato編織鞋也很意外地受歡迎，導致平價品牌不斷地模仿該鞋款；他的Puddle系列靴款也造成轟動（或許能從靴款出發，為Burberry打造出戶外生活的系列呢）。在Lee的帶領之下，Bottega Veneta招牌的亮綠色成為時尚圈最熱門的顏色。

他也因此於2019年在英國時尚大獎（The Fashion Awards）獲頒四座獎項，這是前所未見也至今未有設計師可以匹敵的殊榮。在疫情一開始，Bottega Veneta在聲勢高漲的時候選擇退出一般的時裝週排程，並決定打造更私密的時裝秀。後來在2021年十月，他於美國底特律舉辦Bottega Veneta時裝秀的幾天後——知名歌手Mary J. Blige與Lil’ Kim甚至坐在前排——Lee離開了。品牌的母公司Kering開雲集團僅表示：「這是雙方共同的決定。」這也引發圈內與圈外的諸多猜測，不斷討論Lee選擇離開的真正原因。一年後當記者問及此事，Lee並未正面回應，反而只說：「我想大家未來會看到該團隊如何持續合作。Burberry的團隊中有許多我在職涯的不同時期曾經共事過的人。」他也不會老是感到遺憾：「當我走在街上，看到四周許多受到Bottega啟發的事物時，依舊感到十分榮幸。」

自從Lee接任Burberry創意總監，大家紛紛提及他的英國背景，尤其在英國國內。Lee說他可以理解：「從小到大，Burberry是一個全國上下都知道的品牌。它確實是英國的象徵。」不過，他與品牌之間的關係卻比一般的英國人還要深。Lee分享道：「我來自約克郡布拉德福德市，靠近卡斯爾福德鎮，也就是經典風衣的製造地；也很靠近基斯利鎮——製造品牌獨家Gabardine布料的地方——，因此離我的家鄉很近。我母親的一些家人也曾為供應Burberry的工廠工作過。我媽其實有一件她阿姨退休時所收到的經典款風衣。這滿感人的。」Lee是三個孩子中的老大，他的弟弟是一名水電工、妹妹是一名專治療酒精依賴患者的護士，他們兩人至今仍住在約克郡，並且都離父母不遠。他說：「我們一直在研究這個產業目前在英國的情況。很可惜，它沒有像法國或義大利一樣受到保護與重視，不過依然留下一些元素。光是想像未來能夠合作的夥伴便令人十分期待，以及我們能如何提供當地的工作機會。」

安頓下來後，Lee的首要任務便是認識他的團隊。他也開始頻繁出差——去佛羅倫斯瞭解公司製作皮件與鞋履的工廠、去卡斯爾福德鎮瞭解風衣製程、也去了品牌的蒐藏室（倫敦以及英國北部的布萊斯鎮）。「我在研究品牌的三大經典元素：格紋、騎士以及Gabardine布料，並去思考未來能夠如何將它們應用在設計當中。」

該品牌由年輕的Thomas Burberry於166年前創立，當時他開始設計能夠抵禦英國天氣的服裝。他在1879年發明了Gabardine布料——經緊密編織的防水斜紋布料。Lee特別注重的概念便是其實用性：「重點是要做出有意義的設計，並有目的性地去創新，而不是為了打造新的輪廓、新的剪裁或新的技巧而去創新。Thomas Burberry的初衷是為了進行戶外活動的人製作衣服。那才是我想進入的心流狀態。」

當我們聊到時尚單品時，Lee更進一步說道：「試想一下品牌的經典風衣——它已存在好幾十年了。有哪一個包款能跟風衣一樣歷久彌新？又或是哪一個鞋款？哪一款外衣能跟風衣一樣禁得起時間的考驗？我們在思考的是戶外的感受。」他繼續說道：「那不一定要是一件外套，而是讓人聯想到溫暖、觸感與窩心的感覺。而且要能夠移動自如、不受拘束。我滿期待第一場秀便是秋冬系列，因為我認為這非常適合Burberry的個性。」

Lee本身也喜愛戶外動。在卸任Bottega Veneta與接任Burberry之間的那一年，他曾到波札那與辛巴威旅行。「尤其是波札那，特別讓人流連忘返，因為那是世上人口最少的國家之一。經常在動物身邊會讓你感到更踏實。」他也曾登上馬丘比丘並去過古巴——兩次。

我們無須等到時裝秀才能看到Lee心目中的品牌方向。他在上個月與倫敦攝影師Tyrone Lebon拍了第一個Burberry廣告，二人也在Bottega Veneta合作過。透過Lee的視角，我們看到許多Burberry的經典單品，並預計於二月初上市。（相較於他在Bottega Veneta採取的策略，這算是比較傳統的媒體方案，畢竟人人都知道他將前者的Instagram內容全都刪掉後，甚至停用了該帳戶，改為經營其「數位日記」。）

「我非常喜愛與Tyrone及他的團隊合作，因為我們所有人都有貢獻，我們都各有想法。我們花了很久的時間建立與經營真正的合作關係，且我們都能誠實對待彼此。」Lee對這次的卡司也感到很興奮：「焦點將放在倫敦與英國，以及在各種不同領域的佼佼者——那些有內涵的人物。」他暫時不想透露任何名字，不過表示他們擁有舞蹈、足球、音樂、戲劇的背景。「Burberry象徵著英國人、英國與文化。因此我們必須運用品牌的平台，因為我們有責任傳遞這些訊息。我不曉得能不能這麼說，不過與其帶給大家驚喜，我更想讓大家看到新的品牌方向後能夠感到踏實。希望大家能夠心想：『噢對，這很合理。這就是Burberry該有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與Burberry的執行長Jonathan Akeroyd——他於今年四月從Versace卸任並加入品牌——擁有相同的看法。Lee表示：「我們非常期待打造品牌的每一個部門。」他凡事都親力親為，甚至說他的第一場時裝秀並不打算與造型師合作，不過他經常會參考並諮詢身邊女性的想法與意見。「我們的團隊會採取內部作業。我在Bottega的前幾場時裝秀曾與造型師合作，後來就停止了。因為這是整個過程的一部分。」

從中央聖馬丁藝術學院畢業後，Lee出席的第一場時裝秀便是Christopher Bailey的2012年Burberry秋冬系列——他回想道：「就是有人造雨的那一場。」在那之前，他擁有的第一件Burberry單品便是Bailey設計的毛衣。他說：「Christopher在任期間所設計的針織衣都棒極了。」於2001年至2018年擔任Burberry創意總監的Bailey也同樣來自約克郡，這不僅加深了二人的緣分，他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Lee的導師。「我覺得Christopher在Burberry建立了一種大家庭的氛圍，他是一位非常溫暖又開放的人。他也在品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Lee也會跟他一樣待這麼久嗎？他看待這件事的態度，就像在處理他的喬治時代風格陽台一樣：「我不想預測太遠的未來。不過，我的計畫是要為它譜出一個傳奇又經典的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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