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再見,為了愛(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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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麼多年的時間,街道上的景色以或快或慢的速度持續變化著,店家的淘汰與更新就像被風吹過的一頁又一頁的平淡紀錄一樣,沒有人會特別去在意,除非那是與自己在情感上有所連結的場所。或許招牌經過更換、內部經過裝修,但是只要一踏進去,無論是在什麼時候,與這場所有關的一切記憶總是會在一瞬間閃過腦海;如果再加上熟悉的其他線索,甚至會讓人有時空錯亂的感覺。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李宗盛的歌聲迴盪在室內,和著燒烤的香氣繚繞四周。

大強在這些年的努力之下,事業版圖越做越大,但是如果要與親近的幾位老友相聚時,這間燒烤店仍然是唯一的選擇。才從日本度蜜月回來沒幾天,大強和懿涵就約了單黎和嘉偉出來聚聚。

        「日本好玩嗎?」單黎一邊說,一邊在每個人的杯子裡倒滿啤酒。

        「好玩啊。」大強說:「要不是還有一堆工作要處理,我都想直接住在那邊算了。」

        懿涵說:「真的是很棒的地方喔。我們去度蜜月,順便送我爸媽回去日本。」

        「真的恭喜你們。」單黎說:「愛情長跑七年,終於修成正果。尤其是辛苦強哥了,到處飛來飛去,都要環遊世界了,總算是通過了懿涵爸媽的考驗,抱得美人歸。」

        大強說:「搞不好真的有一天會環遊世界,他們兩個老人家已經在想下一個Long stay的地方了。」

        大家在歡樂的氣氛中舉杯慶祝。

        「你們咧?最近還好嗎?」懿涵擱下杯子,「工作方面是不是有點狀況?」

        單黎說:「很好啊,工作不就這樣子,一個任務接著一個任務解決囉。」

        「嘉偉好像不是喔。」懿涵說:「姿如姐跟我說你在活動場上昏倒了,還去住院,還好吧?」

        嘉偉有點不好意思,「這麼丟臉的事妳也知道了?紀經理還說了什麼嗎?」

        「傳LINE的時候稍微提到而已。」

        單黎插嘴:「昏倒、住院,被檢查出有過勞死的風險,然後被人事部強制去做心理諮商,而且不能加班,否則罰錢。」

        大強說:「你是怎麼搞的啊?弄成這樣子?」

        「沒有那麼誇張啦,我覺得都跟以前差不多啊。」

        「差多了!」單黎說:「溫水煮青蛙你們聽過吧,他就是這樣。以前我們大學一起打工的時候,他責任感就很強了。這幾年我在旁邊看著他,程度越來越嚴重,好像那種跑步上癮的人一樣,沒跑的時候很焦躁,一跑起來又是沒完沒了,體力透支都不知道要停。再怎麼強的人都會倒的吧。」

        大強說:「你當個組長就這樣了,那如果是像我這樣要顧那麼多家店的話怎麼辦?哪還有心情出國,現在這樣坐下來吃飯都不可能了吧。」

        「我沒有辦法。」嘉偉搖搖頭,「強哥太厲害了。」

        懿涵說:「你怎麼會把自己逼成這個樣子啊?」

        「我不知道,就是一直想要趕快把所有工作都做完,又不放心交給別人去做,怕有哪裡疏忽了。」

        「我真的覺得是因為婷宜的關係。」

        單黎一說完,大家頓時陷入數秒的沉默,這是他們幾個說好了一起擁有的秘密,一個總在時光的那頭不時朝向現在招手的秘密。

        單黎自己繼續說:「婷宜過世之後,沒多久我就去當兵了,快要退伍的時候換嘉偉去當兵,見面的機會其實不多。後來在公司變成了同事,我就覺得他和以前很不一樣。」

        「有嗎?我覺得差不多啊。」

        單黎說:「旁觀者清啊,尤其是一個和你相處這麼久的人的觀察。對工作有責任感、認真上進,這當然是好事,可是我覺得你的程度太超過了。身體都出狀況了。」

        懿涵問:「那這兩個禮拜有沒有好一點啊?」

        「應該有吧。」嘉偉說。

        單黎說:「公司後來又幫他安排了一些檢查,從報告數字上看起來是好一點了。心理方面我就不知道了。」

        大強說:「不是去做心理諮商了嗎?」

        「是去過兩次了啦。」嘉偉說:「可是我覺得沒什麼差別啊,還要佔掉一小時的上班時間。要不是因為公司規定,而且我又不想讓經理為難,我第二次就打算不去了。工作都做不完了還去聊天,根本是在浪費時間啊。」

        「是都在聊什麼?」大強說:「這麼不想去?」

        嘉偉說:「第一次就問一些我的基本資料啊,家裡的狀況啊,後來就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說真的我不太有辦法專心啦。」

懿涵說:「你真的是隨時記著工作耶。那我們現在在這裡聊天,你是不是心裡面其實也還在想工作的事情?」

        嘉偉頓時沉默不語。

        單黎冷笑一聲,「被妳說中了。」

        「最近有什麼事在忙嗎?」

        單黎說:「最近比較趕的是下個週末的活動,跟你們隼翔有合作。」

        「喔,那個啊。」大強說:「阿昇有傳LINE跟我報告了,聽說我們這邊準備得差不多了。」

        「可是強哥你也知道,不是每一家廠商都這麼上道,有些就不知道在拖什麼,做個決定搞得好像在思考人生未來一樣,害我們嘉偉組長也跟著懸在那裡。」

        嘉偉說:「說到阿昇,強哥,最近嘉君和嘉琪在你那邊打工還好嗎?」

        「好啊。」大強說:「好的不得了!嘉君根本是我們那邊的紅牌,超多人指定要找他當健身教練的。一樣都是體大的學生,他的同學就沒他這麼有人氣。嘉琪也不得了,以前還看不出來她頭腦原來這麼精明,還好有她來幫忙Dora做管理,不然你們想想Dora那個天真傻大姐的個性,如果不是我那個健身中心先出狀況,就是阿昇會先被氣死。」

        大家一邊吃著燒烤、一邊聊著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熟悉的歡樂感覺如同喇叭中傳出的音樂聲散佈在熟悉的場所中;但畢竟時光遞嬗,現在與過去終究是無法全然相同的。

        懿涵說:「你們看看,連阿昇和Dora這麼奇怪的組合都可以湊在一起了,你們兩個是怎麼了?李薇這樣用心良苦,你什麼時候要給她回應啊,嘉偉?」

        單黎說:「你看,不是只有我說喔,懿涵也這樣說。你再這樣下去,李薇真的要對你唱『用心良苦』了。」

        嘉偉手上拿著竹籤轉啊轉的,像是在整理關於李薇的一切思緒。

        懿涵說:「女人的青春很寶貴的。她花了那麼久的時間在你身上,全世界都知道她不只是想要維持朋友的關係而已。」

        單黎說:「而且你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吧,不然你就不會讓她賴著你這麼久了。」

        「那我實在搞不懂了。」大強也接話:「你跟她是在搞什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開口確認一下有那麼困難嗎?這不只是日久生情,根本是生米悶到要發霉了。」

        嘉偉眉頭微皺,「可是她也沒說過她喜歡我啊。」

        懿涵突然把玻璃杯大力往桌面一敲,「你是沒聽過『嘴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這句話嗎?一個人說什麼都是假的,心裡面到底在想什麼,看她做了什麼最準。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我也不覺得你是那種要占她便宜利用她好幾年,最後輕描淡寫一句掰掰就切斷關係的人。你們男人不管二十歲、三十歲,還是四十歲,都還可以把二十歲的妹,我們女人一過了二十五就不叫妹了,『熟』這個字就出來了,跟沒人要買的車一樣,價值一年比一年低。你現在是在耽誤她的青春你知道嗎?別再用她沒講清楚這種藉口來當擋箭牌了,你自己也在打迷糊仗,兩個人這樣下去到底是要怎樣?」

        大強趕忙把懿涵的杯子斟滿,拿到她面前,「親愛的,來,喝杯冰冰涼涼的啤酒消消氣喔。」

        嘉偉緊抿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嚥了下去。

        懿涵喝掉半杯啤酒,「Sorry,好像有點過頭了。我不是要對你生氣、指責你什麼的,只是覺得你和她都應該好好想清楚接下來要怎麼辦。」

        大強說:「好吧,我講一下我的看法。我跟你們相處算是最久的吧,跟李薇我是沒有那麼熟,不過婷宜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在座的人都無聲地點了點頭。

        「嘉偉啊……」大強的視線直接對著嘉偉,「你在擔心什麼嗎?」

        嘉偉像是被大強直接投射過來的眼神釘住一樣,霎那之間,大學時期打工的記憶全都湧了上來……和婷宜短暫相處卻很深刻的那幾個月、在醫院外吃的宵夜、她的父親在病床上的模樣、她在父親過世的時候撞進自己懷中的感觸、稀有的哭泣顫抖和冰涼淚水、在殯儀館安靜陪伴時的溫暖,最後……看見她的左手漂浮在滿溢溫水的浴缸裡,鮮紅的血液從手腕的切口漫延出來染紅整個浴缸……將她從浴室內抱出來的感觸、在救護車上焦急無助地看著急救人員做緊急處理、擔架床下了救護車在地面上快速移動然後一群人大喊著衝進急診室的聲音……不曉得自己究竟抱著頭靠在牆邊坐了多久,看著地板上滴落了一些淡紅色的水珠,才發覺原來那天的雨還沒停、手上身上沾滿的婷宜的血還沒乾……突然間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循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眼淚把視線模糊得看不清楚前方,只能確定那是單黎的聲音……

        肩上輕微但穩重的搖晃把嘉偉從記憶的漩渦裡拉了出來,單黎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手舉杯。

        嘉偉也舉杯輕碰。

「那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錯。」單黎說:「雖然說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會繼續說,說到你真的相信為止。不是因為你疏忽了她釋放的訊息才錯過挽留她的機會,重點是她早就決定要離開了,是因為你的出現,才讓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段路是美好的。」

        嘉偉只是搖搖頭,輕嘆了一聲。

        單黎看了看大強和懿涵,做出無奈的表情。

        單黎繼續說:「李薇也有她的過去,才會搞得也跟你一樣不進不退的。她跟我待過同一間育幼院,這你們都知道。不過她有一種育幼院長大的人常會出現的樣子,這我沒說過,她自己可能也沒發現。」

        「什麼樣子?」懿涵問。

        單黎說:「自從我和她在公司認識、無意間知道彼此竟然待過同一間育幼院之後,偶爾會聊起過去的事,每年一起回去育幼院看看的時候更是會聊。我是一出生就被丟掉的,然後一直在那邊待到成年離開;她不一樣,她是在一歲的時候才被送去,後來在三歲的時候被領養,但是在新家庭的成長過程不怎麼快樂。領養她的夫婦本來是因為生不出孩子所以領養她,誰知道才一領養就懷孕了,真不知道該說老天爺是想來個雙喜臨門還是故意開玩笑。總之,李薇從此就失去了被照顧的感受,如果故意搗亂吸引養父母的注意力,只會挨罵討打;如果表現得安分守己不吵鬧,也頂多就是在那個屋簷下有個她可以容身的小小空間。」

        「李薇竟然有這樣的過去?」懿涵的臉上有些驚訝。

        「嗯。」單黎說:「所以要她主動開口去要求什麼是有困難的,可能在平常工作上她可以是一個很強勢很有主見的主管,但那是因為那些只是工作,不太需要感情。一旦牽扯到感情,她就會變成那個小女孩,主動開口怕被懲罰,只敢默默地付出再付出,只希望在嘉偉的身邊有一個位置可以待著就好了。」

        大強說:「那不就還好她遇到的是嘉偉,如果遇到心腸壞一點的不就糟了。」

        「不然社會新聞那麼多是怎麼來的?」單黎說:「人都有過去,不管是在哪裡成長的,育幼院也好,一般家庭也罷,長大之後,在哪裡跌倒,可能就是以前在那裡跌倒過,然後一再重複。如果李薇愛上的不是嘉偉,可能就會變成很多人口中『怎麼那麼傻,一直講不聽』的女孩子了。」

        懿涵問嘉偉:「所以你要繼續這樣跟她僵持下去?」

        嘉偉說:「最近太忙了,我真的沒有辦法好好想這件事。」

        「好啦,放輕鬆點。」大強出來緩和氣氛,「反正都想那麼久了,不差這幾天啦。」

        「對了,單黎。」懿涵說:「聽說你又有新對象了?這次還是被告白的喔?不錯嘛。」

        單黎差點被食物噎到,「紀經理連這個也跟妳說?」

        「八卦這種事情都傳得特別快啊,更何況又是會計部的人。」

        「怎麼樣?」大強說:「這次打算撐多久然後把對方逼走?」

        單黎驚呼:「我把她逼走?我那麼無聊幹嘛?」

        「你這幾年不是一直在搞這招嗎?本來我也搞不懂,怎麼你這個人好手好腳的,每次講到談戀愛都說不順利?要不是你之前和我們健身中心裡面那個年輕的瑜珈老師曖昧了半天最後分開,她跑來找我和懿涵抱怨,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然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樣。」

        懿涵說:「單黎,你看別人都那麼清楚,嘉偉和李薇都被你分析得頭頭是道。那你怎麼看你自己?你一直在什麼地方跌倒嗎?」

        單黎露出苦笑,評論別人總是容易,要分析自己……其實也知道問題在哪裡,但是,就像是隔著河流望向對岸一樣,如果沒有橋,也只能停在原地。

曾經,出現過那個人,讓他以為河上的橋已經搭好了、可以走到對岸去了。但是就在他踏上前去行至中途的時候,橋卻突然間崩塌了。他毫無防備地摔進水中,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嗆著水爬上岸。從那之後,不管對面是誰在招手,他都選擇站在這邊遙望,不再搭橋,時間或長或短,對面的人終究會自己離開。

懿涵看著單黎出神的臉,嘆了口氣之後說:「十月要到了。」

        單黎也嘆了口氣:「我知道。」

        「這次要去嗎?」

「她不來,我就去。」

「這次同學會輪到我主辦,你們兩個是我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再怎麼樣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參加吧。」

        「我不想看到她。」

        「都七年了!」懿涵不覺間提高了音量,「大家都是大人了,有什麼過去的不愉快不能好好坐下來談一談?」

        大強伸出手輕輕安撫著懿涵。

        單黎舉起酒杯別過頭去,一飲而盡。

        「那件事……」嘉偉自言自語似地說:「真的太過分了。」

        懿涵手肘撐在桌上扶著額頭,「我知道、我都知道,謝師宴那天的事。那天我在台上也很傻眼,我就站在舒甄旁邊,她的表情、你的表情、她前夫的表情我都看到了!哪知道一轉眼你就不見了……嘉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重提那件事的。」

        「沒關係。」嘉偉扯了扯嘴角。

        單黎皺著眉頭緩慢地把眼神轉向懿涵,「妳剛說什麼?她前夫?」

        「對,她前夫。」懿涵說:「他們後來離婚了,她—」

        「停!」單黎伸出手制止懿涵說下去,「我不想聽。」

        「你不想聽,她也不想聽。」懿涵語露無奈,「你們兩個都不想好好面對這件事,結果身為你們好友的我,抱著一堆早該傳給你們的訊息,像個失職的郵差一樣進退兩難。」

        「懿涵,我只能跟妳說對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沒有聽到那些訊息,是你和她的損失,對我來說沒有差別。」

        「損失?」

        懿涵看著單黎,堅定地點了點頭,「你看,你還是會好奇吧。像你說的,李薇和嘉偉有他們的過去,造成他們現在處在這種不進不退的狀態。那你呢?一出生就被丟掉的你,對感情又是怎麼樣的?從我們大學認識到現在,我們都知道你跟人總會保持距離,即使是像我們這麼要好的朋友也是一樣,對我們來講這沒什麼,每個人本來就有自己的空間和隱私。那在談戀愛的時候呢?你有辦法深談嗎?還是你心裡面其實一直在擔心付出了太多,最後卻又被拋棄的感覺?就像當年舒甄對你的那樣。」

        大強說:「所以你就變成老是有意無意地推開對方,不要讓自己完全深陷。曖昧的時間一久,對方一定會感覺到的,然後受不了就結束來往。這就是我講的,你把人家逼走的意思,你好像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只是在等對方開口。」

        明明在聊著十月同學會和舒甄的事情,單黎的腦海裡卻是被即將到來的教師節和育幼院的景象所襲擊,被Angel老師離去的記憶所襲擊。他深深地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辦法和新的對象深入交往?巧辛是不是又會變成下一個和他提分開的人?多久之後,她會開始感受到他的距離感?

        大強說:「單黎啊,我勸你想清楚一點,到底有沒有要跟這個新對象來真的,不然兩個人當朋友當同事就好了,免得以後尷尬,還在同一間公司咧。」

        單黎說:「好啦,我知道了。懿涵,同學會我答應妳一定會去。」

        「舒甄如果也說要來的話呢?」

        「一樣。我答應妳就不會再改了。」

        懿涵舉杯,「好,夠乾脆。乾杯,一言為定。」

        「乾杯。」放下杯子後,單黎換了個話題,「強哥,我和嘉偉在擔心一件事。」

        「什麼事?」

        嘉偉說:「下星期活動的事。單黎和我都覺得很奇怪,這個活動的時間怎麼會這麼趕?跟一般的程序不太一樣。」

        「這我知道啊。」大強說:「紀經理也有跟懿涵提到。聽說是你們總經理半途殺出來,硬把這筆生意拿到手的。」

        「難怪……」嘉偉想了一下,「準備的時間這麼少,很多步驟都被省略了。」

        單黎說:「這樣搞,會出問題吧?擋人財路耶。」

        大強點頭,「有可能。活動那天我會叫阿昇多安排一些人在附近看著。」

        「也好,現場的保全不知道可不可靠,再麻煩他了。」

        懿涵說:「那你們這兩位在現場指揮坐鎮的組長,自己也多小心留意一點。」

        「Ok啦。」單黎笑著說:「這種話跟嘉偉說就好了。我戰哥耶!」

        懿涵翻了個白眼,「現在要我開口說我以前是黑道千金我都覺得羞恥,你也長大了,別講話還跟屁孩一樣好嗎?」

        「是是,懿涵姐說的是。」

        「無聊耶你。」

        還是和熟悉的好友聚在一起的時候最能放鬆,天南地北亂聊一些有的沒的。而那些深刻的、過去的、秘密的、不說出口卻知道藏在彼此心中的回憶……等待吧,即使不刻意去追尋與挑戰,也可能會在該出現的時間出現,無論願意不願意、準備好了沒有,總要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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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職是諮商心理師。 在這裡放一些以前寫的&正在(想)寫的東西。 現職: 朝陽科技大學兼任諮商心理師 哲石情感心理諮商所特約諮商心理師 台中張老師心理諮商中心特約諮商心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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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老師
2024-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