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用躺平---中篇小說
本圖轉載自天下雜誌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困難。每個時代的人，也都只能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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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半，志廷終於在工地，跟包商討論好施工細節。
他隨即騎上機車，趕著回家幫老婆的忙。他忙得沒吃午飯，餓得手腳發軟，半路上，他看到一家麵店，停車進去點了一碗麵，匆匆吃完又付了錢，就又趕緊騎上機車，往家裡奔馳。
回到家時，家裡客廳一團亂，兩歲的女兒正在哭鬧。老婆玟玲一邊整理貨，一邊哄著哭鬧的女兒。志廷一進門，順手將女兒一把抱起，哄著她說:
「妹妹，為什麼哭哭啊?」
女兒一見是他，雙手緊抱他的脖子，頭貼在他的肩膀上撒嬌，這才停止了哭泣。
「喔!還好你回來，我快被她煩死了。」，老婆說著張開雙手，伸了一下懶腰。
「妳吃飯了沒?」，志廷邊逗著女兒，邊問老婆說。
「沒有，哪有時間吃?」，老婆伸完懶腰，就又繼續忙著整理工作檯上的貨。
「我去幫妳買晚餐，妳想吃什麼?」
「牛肉麵好了，比較快。」，玟玲邊說，邊趕著整理貨。
「好!」，志廷聽了，立刻抱著女兒出門下樓。
本圖轉載自媽媽寶寶
在等牛肉麵的時候，女兒一邊用小手摸著志廷的臉，一邊好奇地東張西望。志廷忍不住愛憐，一直親她的臉，親得她不斷咯咯發笑，臉貼著他撒嬌。
玟玲坐在沙發上吃牛肉麵，一邊應付不斷來搶食的女兒。
志廷坐在工作檯邊，幫她繼續整理還沒分好的貨。
「今天怎麼那麼晚?」，玟玲邊吃麵邊問老公。
「客人的設計一直改，今天跟包商喬了一下午，才總算定案。」
志廷在冷氣公司當工程師，負責冷氣設計跟監工。玟玲原來在賣材料的公司當業務，因為志廷常常去買材料，兩個人才認識。
在相戀結婚，又生了女兒以後，玟玲為了照顧女兒辭去工作，在家自建網站，做起網購生意。
玟玲吃完麵，又餵女兒喝完牛奶，就又坐上工作檯邊，跟志廷一起理貨。
剛會走路的女兒，搖搖晃晃走到志廷身邊，吵著要他抱抱。志廷一把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腳上，雙手不停地忙著工作。
「昨天，我看到隔壁二樓的公寓要賣。」，玟玲從一旁的紙箱裡，拿出一堆廠商寄來的貨，放上工作檯。
「哦…，要不要去看看?」，志廷邊理貨邊問。
「不用了，我問過仲介了。」
「開多少錢?」
「一千六百萬。」，玟玲說著，把貨攤在桌上。
「這麼貴?」，志廷聽了，停下工作望著玟玲。
「附近的行情，差不多就是這樣。仲介說，一千五可以成交。」
「一千五，所以頭期款要四百五。」
「差不多。」
「我們現在只有兩百?」，志廷又開始手上的工作。
「一百八。」，玟玲糾正他。又接著說:
「如果每個月不用給你爸兩萬塊。也許，就可以存得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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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廷聽了沒有作聲。繼續做著手上的工作。女兒頑皮地把他桌上的貨品抹亂，志廷低下頭看著她，口氣嚴厲地嗯了一聲，女兒見了，趕緊收手。
志廷的家，在社子河邊的一幢老舊公寓。他爸爸是小貨車司機，家裡有一個弱智的哥哥，需要媽媽隨時看顧，所以媽媽沒辦法工作。靠著爸爸微薄的收入，家裡原來還可以收支平衡。志廷靠著自己打工跟助學貸款，完成大學學業。
兩年前，就在志廷跟玟玲結婚後的隔月，警察局通知志廷爸爸，說有一個路倒的老人，是他失蹤多年的父親。
陌生的祖父貧病潦倒，生活無法自理。
志廷的爸爸，只好把祖父送去安養中心。扣除政府的補助，每個月還要繳一兩萬塊。這對志廷爸爸來說，是一筆沉重的負擔。爸爸本來想要賣掉房子，已經結婚的志廷，認為這樣不好，這會讓爸媽跟哥哥，流離失所。
於是，便由他擔負起這筆費用，對於剛成家的小兩口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支出。玟玲雖然沒有表示反對，但是每逢家裡錢不夠用，她也難免抱怨。
眼看著女兒已經兩歲，他們很想再添一個寶寶。但是礙於經濟壓力，他們一直不敢付諸實行。小倆口只能持續地努力工作，希望可以盡快改善經濟。
包裝完明早要寄出的商品時，已經快要十一點，夫妻倆輪流洗澡。一家三口躺上床時，女兒安心躺在爸媽中間，很快就睡著了。
「你最近上班還好吧?你好像每天都很忙。」，玟玲關心地問他。
「還好，最近生意比較好……。」
過了一會兒，玟玲又說；
「這個禮拜天，我想去陽明山走走。」
丈夫遲遲沒有回答，她挺起身子察看，才發現忙了一整天的丈夫，已經累得睡著了。
本圖轉載自香港01
下午四點，在趕著截稿的公信報辦公室裡，一片喧嘩嘈雜。另一邊的網路開發部，員工也都沒閒著。隨著網路發達，平面報紙的訂閱量逐年減少，客戶刊登廣告的費用，也跟著下降。報社在多次裁員後，收入幾乎只夠維持營運。
負責手機APP開發的PM佩珊，正忙著依照經理午後開會的指示，跟工程師協調APP需要修改的地方:
「右上方連結友社的圖塊，要再縮小一點。」，佩珊邊看著手機螢幕，邊對著話筒說。
「縮小多少?」，工程師問。
「10%好了。」
「你要確定喔!前天才叫我放大，現在又要縮小。」，工程師不耐煩地說。
「業務覺得放大以後，把下面的廣告擠得太小，拜託啦!」
「好啦好啦，你等一下。」
佩珊趁著等待的時候，滑動手機頁面，檢查前面所做的修改。
「好了，這樣可不可以?」，過了幾分鐘，工程師問。佩珊看了一下說:
「好像還是大了一點，再縮5%可不可以?」
「喔!剛才還叫你確定，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要縮多少?」
「不好意思啦!他們開會時只說太大，沒說實際要縮的比例。」
「下次開會，叫他們給個確定的數字吧!...，你再等一下。」
「好啦!謝謝囉。」，佩珊語氣討好地說。
本圖轉載自聯合報
雖然是因應新潮流的網路開發部，但是這裡的主管，都是由原來平面媒體的資深員工轉來。主管都有點年紀，對於網路並不熟悉，對於如何建置網站網頁，完全沒有概念。總是上司業務一說哪裡不好，他們就跟著被動修改。
因為隨時都在改，所以搞得居中協調的PM跟工程師，經常在做反覆的事，工程師經常抱怨很沒效率。幸虧，佩珊常常會買咖啡點心，去孝敬工程師打好關係，才不至於落得像其他的PM同事，經常在跟工程師，大小聲爭吵。
「好了!你看看這樣可以嗎?」
「嗯…」，佩珊又仔細檢視了一下修改的頁面，才說:
「ok了，謝謝你。」
「不客氣。」，工程師說完，立刻掛斷電話。
五點鐘。佩珊看到經理朝著她看，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
「佩珊，你過來一下。」，佩珊依言站起來，走到經理的身邊。
「業務說這個小標題字形，用標楷體不好，你叫他們改回來。還有網內搜尋功能，常常不能搜到輸入的很多頁面，請他們檢查看看，有什麼問題?」。
經理邊說邊滑動網頁，似乎還想找出更多問題。滑了一會兒，才說;
「你先把剛才說的改好。」
「經理，今天要改好嗎?」，佩珊憂心地問。
「當然，」，她故做神秘小聲地說:「協理剛才打來指示的。」
「好!」，佩珊無奈的答應，心裡其實很懷疑。大家都知道，頁面修改多半都是業務反應，根本不急。她卻總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壓迫他們加班完成，好讓她邀功。
「這要今天完成嗎?」，工程師提出跟她一樣的問題。
「是啊!說是協理交代的。」，佩珊小聲地如實轉述。
「又來了，這些大老闆，怎麼都這麼閒?靠!今天又要加班了。」
「我也是。」
本圖轉載自518人力銀行
佩珊跟工程師講完後，假裝拿著茶杯走到茶水間去，偷偷打電話給男朋友:
「永信，我今天又要加班，你不用來接我了。」
「又要加班，你們經理，又被雷打到了嗎?」，永信在電話那頭，不滿地說。
六點整。經理站起來，披上外套拿起皮包，對佩珊跟另一位加班的同事說:
「我要帶小孩去看牙齒，你們辛苦了。」，說完，她就一溜煙似地，快步走出辦公室。
「經理，我也牙齒疼…。」，對面的同事，戲謔地對著佩珊說。
「她家小孩好像牙齒不太好，常常要看醫生。」，佩珊也挖苦地回應道。
佩珊家在中部，大學畢業後留在台北工作。跟老家同樣在中部的男朋友交往後，兩人決定在台北奮鬥幾年。等存夠了錢，要回中部買房結婚。
網路開發部裡，許多人都在加班。到了十點，佩珊跟同事，終於完成了經理交代的急件。同事邀她一起吃消夜，佩珊因為永信要來接她，只好婉拒。
走出報社時，永信已經坐在機車上等她。倆個人互相擁抱了一下，便分別戴起安全帽，坐上機車，在人車稀少的夜色中，離開她工作了一整天的報社。
他們在鍋貼店吃完消夜後，回到租屋的公寓。
永信趁著佩珊洗澡時，拿起考證照要讀的書，坐在書桌前專心閱讀。讀了一會兒，他察覺屋裡沒有聲音。回頭一看，才看到佩珊趴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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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廷早上把發包單填完，呈給課長簽核時，課長看了半天，才說:
「你這個發包比例，不能再調低一點嗎?這樣公司利潤不多吶!」
「課長，上次跟你報告過，客人改了很多次，吳老闆也跑了很多次，一直不想接這個工程。這個發包比例，也在規定的範圍裡…」
「我知道…」，課長不耐煩地打斷他:「總是能多賺一塊是一塊，要不然，你的薪水從哪裡來?跑很多次?要做人家生意，本來就要勤快!不想做就換人嘛!」
志廷的主管劉課長，是公司出了名的無能官僚。他在公司做了很多年，績效跟人緣都不好，在各單位被調來調去。去年，才又被調來他們工程部。
志廷聽完，沒有說話。課長看了看簽呈，又說:
「拿回去再減5%」
「啊…」，志廷聽了面有難色。
「我算過了，他還是有錢賺啦!」。課長說完，把簽呈退回給志廷。志廷無奈地收下，拿回座位，依照課長的指示修改，課長才總算簽核。
不出志廷所料，發包單才剛傳真給廠商回簽，吳老闆立刻就打電話來:
「小翁啊!不是說好75萬嗎?怎麼少了5萬?」
「不好意思啦!」，志廷心虛地說。
「又是你們劉課長扣的喔?」，吳老闆心裡有底，志廷不敢作聲。
「他再發這種工資，我不能再接你們的工程了，根本沒錢賺!」
吳老闆氣憤地說。說完以後，似乎體諒志廷的處境，於是又說:
「這一件我既然答應你了，我就幫你搞定。」
「謝謝你!」，志廷聽了滿心感激，對方隨即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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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廷講完電話後，鬆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課長坐在他的位子上，一直在盯著他講電話。他見志廷講完電話，一臉得意地對著他說:
「你看!我就說可以吧?」
志廷嘴角微揚，隨意應付了他。
沒多久，課長桌上的電話響起。只見課長接了電話以後，突然態度謹慎語氣恭敬，誠惶誠恐地對著話筒說:
「是，是…，可能是小翁弄錯了，我再檢查一下。」
志廷聽他提到自己，不自覺地轉頭看著課長。只見他掛上電話以後，臉色不悅地沉吟了一下。然後，才口氣不悅地對志廷說:
「小翁，把剛才的發包單拿來。」
志廷依言拿著發包單，走到他的身邊。只聽到他小聲地說:
「把發包比例改回來，再傳過去。」
「是!」，志廷配合他小聲地回答。離開時，聽到課長細聲地罵:
「媽的!找協理來壓我。」
志廷發完傳真上廁所時，隔壁的同事尾隨他進去，忍不住滿臉興奮地說:
「活該!踢到鐵板了喔。」
「我不知道吳老闆，會直接打電話給協理。」，志廷回答說。
「這樣最好啊!要不然，都快沒人要接我們的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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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倒打一把的劉課長，一整天都神情沉重，滿面怒容。之後，所有需要他簽核的文件，他都再三詢問，百般刁難，把部屬當成出氣的對象。
志廷工作認真，表現傑出。但是在劉課長的領導下，他覺得自己每天工作，就像在推一顆大石頭一樣。一整天工作下來，常常覺得心力俱疲，充滿挫折。
因為他表現傑出，深得上級長官的賞識。高層認識的VIP客戶工程，由他負責完工後，客戶總是對他讚譽有加，連總經理都當眾嘉許過他。
這樣的表現，觸發了課長的危機感，於是針對他，把他當成假想敵，經常藉故刁難。
這天中午，工程師Eason邀佩珊一起吃午飯。
兩人在餐廳坐下後，佩珊率先表達歉意:
「經常要你程式改來改去，不好意思吶。」
「既然不好意思，這頓午餐就讓你請囉!」，比較年長的Eason，機巧地說。
「那有什麼問題!」，佩珊爽快的答應。
「開玩笑的啦!」，Eason拿起茶壺，幫佩珊倒茶:
「我其實是想跟你溝通一下，我們配合的方式。我待過三家公司，今年才來這家報社。我沒有看過一家公司，在開發專案時，像這裡這麼亂。」
「我也這樣覺得。」，佩珊同意地說。
「程式需要修改，本來就是我們工程師的天職。但是一般的公司，都是先訂好架構，照著樹狀圖一路往前推。要修改的，都是因為跑出樹狀圖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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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說到一半，服務生送來餐點。餐點放好後，他繼續對著佩珊說:
「但是我們報社，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架構。好像在沙灘疊上沙堡一樣，邊疊邊改。到最後發現錯了，又全部推倒重來。」
「是這樣沒錯。」，佩珊一邊吃飯，一邊附和地說。
「我實在搞不懂，怎麼會這樣?」
「你來半年了，還不知道嗎?」
「唔!不知道什麼?」，Eason一臉疑惑地問。
「我們開發部的主管，都不是懂電腦網路的主管。他們都是以前印報紙的，平面媒體資深員工。」，佩珊扼要的解釋。
「蛤?」，Eason聽了不敢置信，他楞了一會兒才說:「你是說，你們的主管，都沒有做過網路行銷?都不懂網路生態?」
「也不是都不懂啦!像我們協理，就是老闆高薪挖來的高手，以前在基摩跟固哥都待過。」。佩珊補充道。
「那其他主管呢?」，Eason好奇地追問。
「其他的，就是報社縮編後的資深員工了。」
「這樣你們協理，怎麼領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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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佩珊聽了，用餐紙摀著嘴說:「你去我們辦公室，可以注意一下我們協理。他每天不是忙著開會溝通，就是皺著眉頭坐在他的辦公室。他喊往東我們主管就往東，他喊往西我們就往西，還常常跑錯方向，往東北西南去。」
「天吶!」，Eason說著，摸了摸自己額頭:「當這種主管，也太累了吧?」
「所以我從他來之後一個月，就沒看他笑過。」
「老闆怎麼會派這些人給他?」
「因為公司念舊，這些人沒被資遣，又沒地方擺。」
「這樣搞下去，我們在網路上，根本不會有競爭力。」，Eason吃完擦擦嘴巴。
「老闆家大業大，可能他不在乎吧!」
「聽你這樣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們總是一團亂了。」。
「所以，要請你多多包涵了。」，佩珊拿起自己的飲料喝。
「我想，我得開始找工作了。」，Eason喃喃地道。他想了想又問:「這樣的工作，你還做得下去?你沒考慮換工作嗎?」
「怎麼沒有，每次你聽到我請假，幾乎都是去面試…。」
「都沒有合適的?」
「有的看起來還不錯，但是薪水比這裡低很多。我也換過三家公司，都是在做PM。每一家，感覺都很亂，只是這裡比較離譜，主管都是外行。」
「網路行銷一直在變，而且變得很快。如果老闆主管懂，才能夠擬定一個明確的方向，不會像這樣亂槍打鳥，每天都在救火。」
「哼哼，你講得真好，我覺得自己，每天就像在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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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再找找看，至少主管要懂這一行。我也順便幫你留意。說實在話，你是一個不錯的PM，不該埋沒在這裡。」
「那就先謝謝你囉。」
「對了，你有沒有男朋友?」，他這時，才脫下冰冷的面具，臉上現出了光采。
「幹嘛?要幫我介紹嗎?」，佩珊逗趣地問他。
「沒有啦!隨口問問。」，他原本光采的臉，又轉成害羞。
「對不起!小姐我名花有主了。」
「喔!」，他的臉上閃過一陣失望，又恢復了工程師的理智表情。
佩珊付完帳，他堅持付給她自己的一份:
「大家都是同事，沒有必要請來請去。」，他說。
中午，志廷跟課裡的三位同事，一起在公司附近的餐廳午餐:
「早上老劉被經理叫去罰站，罵了很久，看了真爽。」
「活該，這種豬頭，應該照三餐罵才對。」
「這樣一天到晚修理他，會不會，其實是要把他逼退?」
「有可能喔!」
「那他之前被調來調去，會不會又被調走?」
「恐怕不會了。我聽人事的小呂說，上面打算一直把他放在這裡，直到他辭職，或者退休。」
「啊!那我們不是要一直被他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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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沒差，你不是已經找到工作了嗎?」
「還沒啦!還要第二次面試。」
「怎麼樣?機會大不大?」
「好像可以，前天是他們課長跟我談，他說還要給經理看看。」
「那就沒問題了啦!」
「恭喜囉!可以脫離苦海了。」
「薪水好不好?」
「比這裡多三千。」
「哇!真羨慕你。」
「有什麼好羨慕的?再多一萬，也一樣買不起房子。」
說完，大家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才有人開口。
「我後天也要去一個面試，先離開這裡再說。」
「我下禮拜也有一個。」
「沒有吶!每天從早忙到晚，根本沒有時間上網看。」，志廷無奈地說。
「我真佩服你，下了班，還要幫老婆搞副業。」
「不這麼拚，要到哪一年，才買得起房子?」，有人替他說。
「唉!就算這麼拚，也還是買不起。前天我老婆看了一間公寓，算一算，頭期款連一半都付不起…，」，志廷邊說邊搖頭。
「志廷不用換工作啦!他是經理跟協理的愛將，前途無量。」
「就算是愛將，被老劉這種豬頭壓在下面，能有什麼搞頭。」
「就像剛才阿輝說的，在這裡再怎麼努力，要買房子，也很難…。」，志廷苦笑著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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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結完帳走回公司時，志廷的手機響起。
「志廷喔!你有在忙嗎?」
「沒有，永信，什麼事?」
「我們住的地方一直漏水，想說請你幫個忙，去看看。」
「漏水怎麼不叫房東找人處理?」
「房東是個老阿嬤，她叫佩珊自己找人修理，看多少錢再跟她說。我們又不懂工程，所以，想說請你幫忙看看。」
「可以是可以啦!可是要禮拜六才有空。」
「我知道，那就拜託你來看看，順便帶玟玲跟女兒來，我們好久沒聚了，我請你們吃飯。」
「好，我問玟玲看看。」
志廷跟永信是大學同學。兩人在學校沒事的時候，都喜歡窩在圖書館看書，常常一起討論各自所看的書。彼此的興趣跟個性，都很相近。
志廷家境不好，永信家也只是小康，所以兩個人都很努力，希望改善經濟。出社會以後，兩個人依然經常碰面，互相鼓勵，結成了無話不說的難兄難弟。
禮拜六早上，志廷帶著玟玲跟女兒，一起去永信他們的住處。
佩珊準備了點心水果，還幫小女生買了棉花糖，小丫頭吃得笑逐顏開。志廷跟永信，忙著在屋頂上上下下，檢視漏水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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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沒打算結婚?」，玟玲邊吃水果，邊問佩珊。
「沒有，想說再等兩年，存夠頭期款再說。」，佩珊忙著逗弄小女生。
「可以像我們一樣，先結婚，再一起存啊。」
「我比較膽小，想說先買了房子，比較有安全感。」
「也對!而且你們要回中部，那裡的房子比較便宜。」
「才沒有呢!」，佩珊說著，把小女孩抱在膝上:「我們放假回去看了幾間，都要一千多萬。」
「啊!中部也要那麼貴?」，玟玲聽了，訝異地說。
「我們回去還是要工作，工作都在市區，所以只能看市區的房子。這幾年投資客在北部炒不動，都跑去炒中南部，那裡很多的新大樓，買家都是台北人。」
「唉!這些有錢人，真的是逼人太甚。」
「有錢的人，也想要賺更多啊!炒房地產，賺的錢比較多。」
「我前幾天，也去看了一間公寓，要一千六百萬。」
「哇!公寓也賣這麼貴?」，佩珊聽了，轉頭看著玟玲。
「沒辦法，這裡是台北。」
「嗯!我也只敢看公寓，大樓哪裡碰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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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兩個男生看完漏水的地方，似乎有了結論。他們走回沙發坐下，佩珊遞了一杯果汁給志廷，又把水果盤推到他面前:
「辛苦了!來，吃水果。」
「好，謝謝。」
兩人坐下以後，永信對佩珊說:
「志廷剛剛看過，屋頂的女兒牆有一道裂縫，他判斷水是從那裡滲下來的。」
「那怎麼辦?我們可以自己修嗎?」，佩珊對著志廷問。
「漏水很麻煩，所以人家說:”土水怕掠漏”。我想，還是叫防水廠商來看一看，比較保險。」，志廷嚼著蘋果說。
「反正房東說她會出錢。」，永信在一旁附和。
「好!那你有認識防水廠商嗎?」，佩珊又問志廷。
「沒有，可是我們下包應該有人認識，我再請他們介紹。」
「那就拜託你囉!」
「大家老朋友了，幹嘛那麼客氣?」
永信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說:
「十一點多了，我們去吃飯吧!」，
「你訂幾點?」，佩珊問他。
「十一點半。」
「喔!那該走了，我換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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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餐廳時，服務生帶他們到預定的座位，又給了小女生一個嬰兒餐椅。四人看了菜單後，分別點了餐。
「志廷，你工作做得怎麼樣?聽永信說，你的主管很欣賞你。」，
在等餐的時候，佩珊關心地問志廷。
「主管欣賞有什麼用，他上面的課長，是個變態。」，玟玲搶先替他回答。
「不是當主管的，都應該變態嗎?」，佩珊打趣地說，其他三人都笑了起來。
「唉!我很想努力做事，但是碰到這種主管，做得很挫折。」
「我也是。」，佩珊接著志廷說:「我上面的主管，全都搞不清楚狀況，每天把工作弄得一團亂。前幾天，剛來沒多久的工程師，找我吃飯溝通。等我告訴他公司的狀況，他聽了很驚訝，現在忙著在找工作。」
「那你有沒有打算換工作?」，玟玲好奇地問。
「沒有，懶得找了。換了三家公司，都差不多亂。反正也亂習慣了，再找也是一樣，先把頭期款存夠，再說。」，佩珊無奈地說。
「永信，你呢?」，玟玲轉頭問永信。
「我們是老公司，步調很慢，上下班也都正常。唯一要注意的，是公司裡很多皇親國戚，不可以得罪他們。」
「這樣聽起來，還蠻輕鬆的嘛。」，玟玲聽了，羨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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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鬆是輕鬆，但是公司裡的氣氛，很恐怖。上個禮拜，有一位沒有背景的課長，為了提出的促銷案被經理否決，低聲下氣地跟經理爭取了很久。隔天，就被人資叫去發資遣費，把他開除了。」
「蛤!這樣就被開除?」，志廷驚訝地問。
「你不知道喔?面對那些皇親國戚，都要很恭敬。」
「現在的公司，怎麼都這樣?」，離開職場的玟玲，不解地問。
「現在台灣，只要有電子業撐著就行了。」，志廷感慨的說。
「聽說電子業雖然薪水高，但是很血汗。」，佩珊回應志廷說。
「我有一個高中同學進了電子廠，四年我都沒看過他。每次同學聚餐邀他，他不是說沒空，就是說要補眠。」，永信接著提出實例。
「聽起來好慘!」，玟玲皺著眉頭說。
談話間，服務生來上菜。上完菜，四個人邊吃邊聊。
志廷帶著包商介紹的防水廠商江老闆，去看了永信住處漏水的情況。在了解如何施工以後，志廷跟著江老闆，回公司拿報價單，好讓佩珊向房東請款。
「請坐。」，老闆請志廷在他辦公桌前坐下，拿出報價單開始填寫。店裡電話跟老闆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唯一接電話的女員工，忙得沒空看他們一眼:
「…，對不起，我們已經排到兩個月後，如果您需要的話，可能要等到九月……，好的，不好意思。」
「…，我們師傅前面一個工作耽誤了一下，請您再等一下…，不好意思。」
「喂!....，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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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的手機，也響個不停。他專注地寫著報價單，似乎沒空接電話。
「你們的生意，這麼好…?」，志廷好奇地問。
「說實在話…，」，江老闆低著頭，邊寫報價單邊說:「如果不是老林介紹，我根本沒辦法接你這個case。你自己看，每天都在被客人追。」
「喔!真不好意思，這麼忙，還要麻煩你。」，志廷歉然的說。
「算了啦!誰叫我交到老林這個壞朋友。」。話說完，他把寫好的報價單撕下，遞給志廷。志廷接過後，說了聲謝謝。
江老闆的手機，仍然一直在響。
原來想說他這麼忙，不好意思再耽誤他。志廷正想告辭離開，沒想到老闆又問:
「是!」
「那你對做工程，應該很內行囉?」
「沒有沒有，稍微懂一點而已。」。
老闆從桌下，拿了一瓶罐裝咖啡給他。
「謝謝!」，志廷接過後，老闆自己也拿了一瓶，拉開來喝。喝了一口又對他說:「喝呀!不要客氣。」
志廷聽了，依言拉開咖啡拉環，喝了一口。
「你有沒有興趣做這一行?」，老闆說著，拿出一根香菸遞給他。他伸手婉拒，老闆便將香菸，放進自己嘴裡，拿起打火機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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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來你這邊上班?」，志廷問。
「不是，我這間小廟，哪裡容得下你這個大和尚。我是說，你有沒有興趣，自己創業當老闆?」，老闆吐了一口菸，看著他。
他的手機，依然不斷在響。
「…，可是，我完全不懂這一行…。」，志廷毫無頭緒的說。
「不懂我可以教你啊!這個比你們裝冷氣，簡單的多。你只要認真學三個月，基本的功夫，就都能學會了。」
「可是……。」
「可是什麼?」，老闆瞪大了眼睛問。
「你不怕我開了公司，搶你的生意?」
「哈哈哈……，」，老闆聽完，笑了許久，才說:「帥哥，你人都坐在這裡了，還問我這種問題?你沒聽到我們公司的電話，跟我的手機，都快著火了嗎?」
「嗯!」
「台北舊房子很多，做我們這一行的也很多，但是大部分，都只在網路上留手機。做完收了錢，人就不見了。等你付了錢，才發現還漏水，你打手機給他，他也不會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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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為有店面，又有登記公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收費比較高，但是信用也很好，所以做過的老客戶，都一直介紹新客戶給我，根本做不完。」
「我自己接不下，又不敢隨便介紹給其他人。我是看你在大公司待過，做事比較懂制度，所以才問問看，你要不要來做這一行，幫我消化一點案子。」
「喔!，可是，我要怎麼開始呢?」，志廷聽了，開始感到興趣。
「你先來我這裡做三個月，我會把所有的技術教給你。三個月以後，你自己去找店面開公司，我會pass客戶給你。剛開始，你不會應付的，我會幫你。」
「謝謝!你人真好…。」
「诶…，我先把話說清楚了，我幫你創業，是希望你幫我消化案件。但是這些案件，都是熟客介紹的，你真的要做，就要把信用顧好。要不然，回頭害我挨老客戶罵。」
「是…，那剛開始的時候，要準備多少資金?」
「我們這一行，大都是跟客人收現金。你只要先準備一百萬，用來租店面，跟買設備，就夠了。如果你錢不夠，我可以先投資你，等你生意穩定了，我再退股。」
「不好意思，那再請問一下，做這一行，好賺嗎?」
「我一個月淨賺三四十萬，不信你可以去問老林。如果不是我師傅不夠，一個月要賺一百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怎麼不多請一點師傅?」
本圖轉載自防水工程
「唉!說實在話，這就是我的痛處。做這種工作很辛苦，都在屋頂曬太陽，人不好請。除非你公司制度訂得很好，可是我一個做工出身的，哪裡懂得什麼制度。不過在這一行，我已經算是制度最好的了，其他的，根本沒有制度?」
他說完，又點了一根菸。繼續道:
「我剛才說過，做這一行很辛苦，你來我這裡學的時候，要能熬得住。」
「辛苦我倒不怕，我現在常常跑工地，也不輕鬆。」，志廷自信地說。
「那好，還有，你還要找一個，有耐性接電話的女生。」
「是啊!我聽你們小姐接電話，好有耐心喔!」
「那是我妹妹，她已經幫我做了十年了。」
「喔!難怪。可是做了十年，還能這樣不厭其煩，也不容易。」
「我給她的薪水，至少是你的兩倍。她跟她老公，已經買了兩間房子了。」
「哇!」，志廷聽了忍不住羨慕。隨後他對老闆說:
「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可不可以，回去跟太太商量一下，再答覆你?」
「那當然，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我也要趕快，回人家剛剛沒接的電話。」
「那我先告辭了。」，志廷對老闆鞠了個躬。
「不送了。」
志廷回家時，跟玟玲提起這件事。玟玲一開始覺得可疑:
「會不會他找不到人手，想要騙你去做工。」
仔細聽過志廷轉述後，玟玲漸漸覺得，這個老闆好像說得十分坦誠，是一個可以考慮的機會:
「資金我們有，可是你說接電話的人，卻是個問題。」
「是啊!我看這個工作十分關鍵，要應付所有客人。這個工作看起來很忙，壓力也很大。一般雇來的業務助理，恐怕沒有辦法負擔。」，志廷一臉困擾的回答。
本圖轉載自工商時報
「你說在江老闆店裡的，是他妹妹。看起來，找自己人比較可靠。可是我要顧妹妹，現在我的生意，暫時也放不下。」
「是啊!這我也想過了。」，志廷繼續思考。
夫妻倆說著，一時陷入困局。過了一會兒，玟玲才提議說:
「要不要問佩珊看看，她的抗壓性，好像很不錯。」
「唔!」，志廷猶疑道:「她現在報社工作穩定，願意來冒險嗎?」
「雖然穩定，可是聽她說，她也做的很無奈，也許她有興趣。」
「無奈歸無奈，真要叫她換到小公司，不知道…。」
「我們可以邀她入股啊!如果真的像江老闆說的，收入可以這麼好。這樣她跟永信，可以比較快存錢，她應該會有興趣。」
「好吧，找她商量看看，她的確是我們眼前，最好的人選。」
自稱信用不錯的江老闆，果然很快地，就把永信住處的漏水處理好。趁著去幫忙驗收的機會，志廷跟玟玲，又跟永信約好時間見面，一起去佩珊的住處，跟她商量攜手創業的可能。
「你覺得，收入真的有那麼好嗎?」，永信聽了，懷疑的問。
「我向介紹的林老闆求證過了，他說絕對少不了。」
「光聽你這樣轉述，我還是不太能想像工作的狀況。」，佩珊表情疑惑的說:「可不可以，我們再去江老闆的店裡看看，當面跟他問個清楚?」
「應該沒問題，我問他看看。」，志廷隨即拿起手機，撥電話給江老闆。
江老闆很豪爽的答應，約他們隔天下午，在店裡見面。
本圖轉載自天下雜誌
隔天下午，還在上班的三個人，都請了假，一起去江老闆的店裡討論。
如同跟志廷提議時說的一樣。江老闆又把他鼓勵志廷創業的動機，說了一遍。他並且請他妹妹，來替佩珊說明工作細節。
只見他妹妹走來以後，電話全都轉到答錄機:
「你好，這裡是XX公司，因為業務助理外出辦事。有事請留言，我們會盡快跟您聯絡，造成不便，敬請見諒。」
「妳有事都轉答錄機?」，佩珊恭謹的問。
「當然囉!我總要吃飯上廁所吧!」，她說完，拿起手上的星巴克咖啡，喝了一口。
「還要打瞌睡。」，他哥哥補充了一句，只見她尷尬的笑著。
「妳這樣整天被客人催，壓力會不會很大?」，玟玲替佩珊發問。
「剛開始會，等到妳熟悉施工作流程跟排班順序，就不會了。反正老闆注重施工品質，接不下就說接不下，要等兩個月就說等兩個月。」，她說完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又說:「如果你們也肯加入，我的電話，可能就會比較少了。」
聽著答錄機不斷響起，又聽著江老闆的手機一直在響。除了志廷以外的三個人，才切身感受到他們業務的量大。四個人又問了些問題，才向江老闆告辭。
臨走時，江老闆對他們說。
「考慮一下吧!雖然很辛苦，但是賺錢比較快。」
四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廳，仔細的討論了一番，決定接受江老闆的提議。
志廷依計畫提出辭呈，雖然經理極力慰留，他也辭意甚堅。
他到江老闆公司以後，跟著師傅到處施工，三個月後，曬得像個黑人。江老闆不時跑到工地，教他各種不同的測漏跟補漏技術。晚上又在公司裡，為他講解各種材料的特性。
佩珊得空就到江老闆店裡見習，順便幫江小姐接電話。江小姐也知無不言地，把她應付客人的要領，極力傳授給她。
他們趁著假日，找到了一個租金比較便宜的店面，又申請了公司執照，上網把人徵齊。在志廷把公司裝修好，又買齊設備材料後，佩珊就依照提出辭呈的時間，轉到自己的公司上班。他們選了一個良辰吉日，正式開幕營業……。
本圖轉載自奇摩拍賣
開幕當天賀客不斷，親朋好友跟志廷佩珊的同事包商，都送來花籃彩球祝賀。江老闆跟妹妹，更在百忙之中穿戴整齊，來為他們祝福。
志廷跟江老闆握手，一再對他表示感謝。
「師父引進門，修行在各人。」，江老闆拍拍志廷的肩膀說。
「是的!師父，我一定會努力，不會讓你漏氣。」，志廷語氣誠懇地說。
「哈哈哈…。」，江老闆聽了。一臉欣慰地笑著。
江小姐走到忙著接恭賀電話的佩珊旁邊坐下，趁著她接電話的空檔，對她說;
「小心了!老闆剛才交代，明天開始，就要把很多客人，轉來你這裡。」
「謝謝你，江姐。」，佩珊說著，忍不住傾身向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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