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ㄟ話 第二十三章 賣屋還債 第二十四章 歡喜買房

兩妯娌還是親親熱熱的進了廚房，老一輩的人啊！私底下對彼此再不滿，面子情還是得顧好的。 方成良看她們進去後，攤在沙發上嘆了一口氣，怨嘆道「兒女都是債啦！來討的。說說看你兩口子有什麼打算。」

方成俊也放鬆的盤起腿坐在法發上，他先喝了一口大麥茶，皺起眉來，「怎麼是溫的，沒有放冰塊喔！」

「年紀大了，你阿嫂不給喝冰的，廢話少說啦！要怎樣處理？」方成良擺擺手道。

方成俊嘆了口氣，道「信義路改建不是有兩戶嗎？賣一戶給我吧！也不要你便宜，市場價就好。傳祖的錢往裡面扣，你就把錢分四份，自己拿一份養老，以後還有房子可以住。 其他三份分給他們去另外買房，這些錢夠他們付頭期款了。」

方成良點燃一根菸，緊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方成俊一看有戲，又繼續說道，「他們住在一起吵吵鬧鬧，你跟阿嫂也有年紀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乾脆叫他們買了房子後都搬遠一點，你跟阿嫂來個眼不見為淨。」

方成良沒有說話，但方成俊卻知道哥哥這是心動了。也是，現在除了賣一部份的祖厝外，還真沒別的能解決他們老方家的千古妯娌難題。 想到這方成俊也有些感慨，都是窮鬧的，就連他要拿出這麽一大筆錢，也得咬緊牙根向銀行貸款來買。 實在是那天阿秀講的一句話嚇到方成俊了，阿秀預言說他多桑留下的祖厝，總有一天會被方傳祖敗了了。 於是方成俊想，怎麼樣也得買下一部份祖厝來保全多桑的心意，畢竟怎麼說這裡都是多桑的起家厝。

「吃飯囉～」阿秀的一聲叫喚打破了兄弟倆的心思各異。

席間三杯黃湯下肚，方成良神情淡漠的看向一桌好酒好菜，幽幽道：「看哪天找工廠的代書來辦一辦。」

阿秀眼神中有遮掩不住的欣喜，洪源妹轉頭看向方成俊，見他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慶幸感。

“慶幸？”洪源妹大概猜到方傳祖的事有了解決方案。 可聽方成良的語氣…像是沒那麽樂意，莫非…這次又吃了大虧！ 洪源妹很想直接開問，但看著一桌子的佳餚，她怕自己一開口等會連菜都吃不下。 她強忍著一肚子的疑問，等送走方成俊夫婦後，洪源妹一邊收碗筷、一邊假裝順口問著，「啊是講怎樣？看阿秀嘴笑眼笑的，這次又要賠什麼進去？」

方成良無奈的瞟了洪源妹一眼，用舌頭頂了頂後槽牙。 「祖厝要賣一戶給阿俊。」

洪源妹急了，她動手拍了一下方成良的肩膀，「夭壽喔！你敢賣祖厝，你不怕多桑從棺材爬出來把你掐死。」

方成良心煩的捏了捏脖頸，「阿俊也姓方，他是方家人，賣給他祖厝還是姓方的在住。」

洪源妹嘴裡罵罵咧咧的，手插著腰道，「騙鬼，我跟你說這就是阿秀的主意啦！台北的厝呢！以後價有多高用膝蓋想嘛知。」

方成良有些哽咽道，「我知道，不然還能怎麼辦？妳生的大漢孩啊！ 剛才阿俊說的話，我想想也是有道理的，他們住一起我們方家只會永無寧日。不如錢分一分，傳祖的錢給他拿去還債，剩下的看他要買房子也好啦！ 家和才能萬事興啊！傳德、傳義就叫他們都去買房子。」 說到這，方成良難過的閉上爬滿皺紋的雙眸，「孩子大了，隨他們去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錢分三份，都給孩子們。 妳和我用自己的退休金，住在信義路養老就好。 他們要來看就來，不來就算算去。」

洪源妹放下手邊的抹布沉默許久，才平靜道，「你決定就好。」

第二十四章

消息傳來劉艷這兒，她便歡欣鼓舞的開始聯絡房屋仲介。方虹考上外縣市的大學，在家與學校間的通勤上很是不方便，於是劉艷就想找一套四房兩廳的新式住宅區。 方傳祖心裡卻是隱隱不安，他大概知道多桑為什麼會做此決定，可是頭都洗下去了，硬忍著水涼也得咬牙沖下去。

他陪著劉艷看了一家又一家的仲介，見老婆放鬆的笑臉，他試圖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方虹在得知家裡要買房的事後，也表現的相當積極參與，她想要自己一間房已經很久了。 從前和阿公住的時候，一樓只有三間房。阿公、阿嬤一間，爸媽一間，剩下一間就是她們三姐妹的房。

對於方婷，方虹是恨不得沒有這個妹妹，別看她們對外的時候姐妹倆是同個鼻孔出氣。私底下卻是能吵吵，不能吵也絕不會好好說話。 而方潔…這小妹的衛生實在堪慮，總之，方虹是不願意再跟姐妹們擠一間房了。

雖然搬到阿俊叔公的房子後，她表面上是和兩個妹妹分開睡了，不過她倆只要一吵架，老三便又會跑來跟方虹睡。對此…方虹仍是沒有感覺到自己應有的隱私權。 現在終於能擺脫這一身枷鎖，怎能不讓方虹興奮欣喜。

這時的方婷還在學校，高中的團體生活沒有磨練掉她的銳氣，反而讓方婷更有叛逆的理由。她認為自己有別於旁人背道而馳的勇敢，那是件非常有個性的事。 所以當全家人都投入在買房子搬家這件事上，她卻顯得極度不樂意配合。 從選家電、家具的擺設、裝潢收納…等，方婷表現出像是沒她的事一樣。她最多就冷眼的看著家人聚在一起熱烈討論，自己再輕飄飄的刺一句，「不必在乎我啊！反正你們才是一家人，不是嗎？」 而家裡的氣氛往往因為方婷的一句話，從原來熱烈的溫度瞬間降到谷底。

方潔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不想動，連話都不想說，但就光是她的舉手投足就足以惹毛方婷。 方潔知道嗎？她當然知道，這也是方潔要故意激怒方婷的地方。 從小到大方婷就像是家裡的一根刺，就因為她的不滿足，總是做些匪疑所思的行為來爭取父母的寵愛與關注，尤其是在方虹考高中、考大學的那段年歲。方婷更是變本加厲的做作。 對方婷這樣刺蝟的二姐，方潔太清楚要怎麼將她踢出這場原本溫馨的家族會議，這不，方虹率先開口。 「方婷，妳有意見就靠過來好好參與討論，不要到時候弄得不如妳意，妳又要說爸媽偏心了。」

方婷嗤笑一聲，「哼！我是怎麼也不可能滿意的，就算我真說了，難道妳們就能滿足我嗎？ 好啊！要我說，家裡牆壁全都漆黑色的油彩然後再撒上螢光當星空，這樣妳們能同意嗎？」

劉艷呼出一口氣，對這二女兒她也是傷透腦筋，「方婷，妳確定？如果妳堅持，妳的房間可以這樣用。 但是客廳是公共空間，它是屬於全家人的，我不能答應妳。」

方婷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了，我房間用不著妳們操心，到時候我自己會搞定。」

她雙手一攤，「see，反正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我不懂妳們還堅持要我來幹嘛！好像我都不用唸書考大學一樣。 還是說…家裡只要有方虹這個大學生就夠了。」方婷輕飄飄的瞟過方虹。

方傳祖忍了又忍，用力過猛到額髮邊的青筋盡顯，「方婷，妳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操妳媽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方傳祖一時氣極，拿起手邊的馬克杯就往地上摔去。

劉艷忙拉住欲上前的方傳祖，轉頭對方婷說，「還不回妳房間，想討打啊！」 就在方婷掉眼淚回房，劉艷安撫方傳祖之際，方虹無奈的看著方潔，「妳這又是何必？」 她拿著掃把將馬克杯碎片掃起，忙著收拾殘局。

只有方潔還躺坐在沙發上，得意的哼唱著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