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語神性之國度 第一卷第一節 從地獄開始的夢

2024/01/10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安內洛蕾視角

——故事開始的第一天

 

黑色的煙霧將我包裹其中,無法掙扎,用盡全力也只能喊出一聲:

“父親。”

 

這一聲並沒有幫到我什麼,除了換來一個冷漠的眼神,再就是……

被拋入地獄之火。

 

地獄之火在身體表面蔓延開來,看著火焰外那雙陰森恐怖的公羊角,我再也問不出“為什麼”了。

反正也不會有回答。

我這個女兒,從選擇逃出地獄的一刻開始,有或者沒有,都不重要了吧。

 

皮膚一寸寸裂開,又一寸寸癒合,融化於火海之中,再凝聚回我的身體。

若是一千年前,我就死在火海裡,也不需要這樣反反復複受折磨。

在這沒有盡頭的焚燒當中。

死不掉。

卻再也見不到他。

 

焚燒越來越劇烈,焦灼的痛感把我推得站了起來。

火焰瘋狂地從皮膚縫隙往裡鑽。

又蜂擁著從我口中噴湧而出,沖向幾十米的高空,形成一團妖嬈美豔的煙花,消散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焚燒我一千多年的地獄之火,居然就這樣消失了。

 

可是從心臟,到喉嚨,乃至嘴唇,那種灼燒的痛感依然停不下來。

我再次倒下去。

 

又一個瞬間,似乎能動了,掙脫黑暗的束縛坐起來,眼前朦朦朧朧地出現木質的床白色的紗,微弱的光透過雲層,從看臺透進寢殿,仿佛是熟悉又溫暖的家。

但是身上好像還在燒,心臟痛得仿佛漲了起來。

一雙手拉住我,看不清是誰。

 

琊柏。

心頭不自覺喚起這個名字,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掙脫開那雙手,撲向床另一側的妖精。

空空如也,空空如也。

琊柏不在寢殿。

所以從地獄之火中逃出來後的三千年,只不過是我腦海中的幻象。

 

從來就沒有家,也沒有劫後餘生。

一切都只是無盡地獄中看不到盡頭的夢。

 

粘膩的汗水濕透衣衫,孤獨讓我的身體跟著心臟重新陷入疼痛。

世界重新陷落回望不到邊的黑暗。

地獄,沒有出口。

 

一道光打在地獄的邊緣,穿越世界屏障,帶來一段天籟之音。

黑暗,終於碎了。

 

我放鬆下來,慢慢能聽清周圍的聲音。

那雙手依然在搖晃著我,同時不停地喊:“王后,王后你醒醒,王后!”

原來是魅藍。

 

一滴液體從眼角落下去,濕濕滑滑癢癢的,進到嘴裡還有血腥味。

沒關係,一個夢而已。

只要這三千年的生活不是夢,這樣一點小小的掙扎,又有什麼關係。

 

那雙手又搖晃幾下,停下片刻像是做著什麼心理掙扎,鬆開我。

我的手落在她手腕上。

魅藍緊張的聲音傳過來:“王后,您終於醒了。剛剛是心火又痛了嗎?現在沒事了的話,需要魅藍去叫國王嗎?”

眼前出現半精靈大大的咖啡色眼眸,滿滿的擔憂蘊含其中。

 

我撐著她的手腕坐起身,搖了搖頭:

“不是,就是……被夢魘住了。不要驚擾琊柏,晨會之後他會來的。早飯前,我想先洗個澡,睡衣都濕透了。”

琊柏出征歸來後,我的心火疼得太厲害,甚至有些……有些心慌的感覺,總是怕那些不好的事情又回到我們身上。

但是光明,才是永遠不會遲到的東西。

我看向寢殿西側突出的圓形看臺,目光掠過一旁薦語神樹粗壯的枝椏,飄向更遠的地方。

我看不到瑟芬妮。

但是我知道,她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唱著歌。

日光刺破雲層的一刻,這只銀發藍尾的美人魚會從北側的達克湖一躍而起,落在廣場中央的石臺上,湖畔柵欄垂著的水晶珠簾隨著她的歌聲飄蕩,把愛傳遞向王城每一個角落。

包括我心裡。

每個清晨,都是她的歌聲伴著我,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

 

魅藍垂了垂眼,起身準備去忙。

從前發生類似的事,她最後都會不自覺地長籲一口氣,今天雖然放鬆了一些,明顯還繃著什麼事在心裡。

 

“魅藍,”我又叫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你的狀態不太對。我說過,有事不要瞞我。”

魅藍側開頭,逃避我的視線。

事情仿佛並不簡單,我又問了一次,這個孩子,並不怎麼會隱瞞。

雖然我的記憶中,仿佛認識那麼個生物,謊言刻在了靈魂中。

不太記得她了。

 

“就……”魅藍斟酌了好一會用詞,“王后的食物,又添了……添了新成員。”

 

我是吸血鬼,以吸食其他生物的血為生。

不過與普通的吸血鬼不同,我的血是熱的,所以我不喜歡喝中心血庫的血包,琊柏便幫我蓄養了一批生物做食物。

為了在臣民心中有個好的形象,我從來不殺生,也從不強迫任何生物。

除了定期來讓我吸血以獲取報酬,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不願意繼續下去了也可以隨時離開。

按道理,魅藍不應該是這副表情。

我只能想到一個理由。

 

“是妖精吧。”我不是在提問,因為也沒有第二個可能性。

 

魅藍沒有回答,仿佛是在想要怎麼勸我。

所以我繼續說下去:

“今天就送走。在薦語神性之國度吸食妖精的血液,貴族早晚還是會對琊柏有意見的。我不想他為了我,承擔更多了。”

姐姐也好,國度的其他吸血鬼都好,同樣不可以吸食妖精的血液,即使是平民妖精。

哪怕他們身上的木系魔法,更能滋養我這個被壓制的五行之火。

因為妖精,才是這個世界的主。

 

“可是國王一番心意,他也是擔心……”

 

我打斷了魅藍:“沒關係的,剛才不是心火疼。而且……如果換做是莫巴薩為了你做這些,你也是會拒絕的吧。”

 

魅藍像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懂得如何說服我,甚至不知道如何不被我說服,只能低下頭施了個禮,表示會按照我說的做。

隨後她快速擦了擦臉,披上海獅色的斗篷。

斗篷襯托出半精靈纖細嬌弱的體態,不高不矮,伴著身旁高高舉起的死神鐮刀,又顯露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形象。

像個專業的近身侍衛。

 

我吃完早飯還等了很久,琊柏才來。

他站得遠遠的,生怕靠近又引發我心火疼痛,銀色的眼眸卻一瞬都沒有離開我。

找妖精來給我吸血,他也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我們在一起,畢竟是違反了薦語神性之國度異族不能通婚的禁令;五百年前,我親眼看著違反禁令的獸人,被天堂打下的雷燒成灰燼。

雖然琊柏得了神的眷顧,我們不會遭天譴,卻也不代表完全沒有懲罰。

水火不容,就是了吧。

 

三千年了,快要覺醒的五行之力在我們之間築建的鴻溝,會不會越來越大。

我咳嗽了一聲。

琊柏來不及思考,急忙過來扶我,碰到我的一刻又像是被燙到般縮回去。

 

我反手拉住他:“我沒事。”

 

琊柏顫抖著攥緊我的手:“我跟神說了,不出征了,想到辦法前,都不出征了。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我可以陪你出征,”我摸了摸琊柏的臉,聲音更小了,“也可以和你一起對抗我的父親。”

至少,我還會一點點讀心。

雖然與父親相比,不值一提,連記憶中那個朦朦朧朧的生物,都比不上。

或許,我只能讀到那些想告訴我的話吧。

也不是全能讀到,比如琊柏,我們兩個多努力,也聽不到他的心聲。

 

琊柏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如果很不舒服的話,我可以讓好爾德來……”

 

那個手握五行之木的人類公爵?

“不要,我不要。”我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再怎麼樣也是男性,我沒見過也不想見。琊柏,我再適應適應就沒事了。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還在這裡,好不好。”

 

琊柏遲疑片刻,沒再說什麼,起身抱住我。

 

我想起剛到薦語神性之國度的時候,比現在的狀況糟糕多了。

那是將近三千年前,沒有魅藍,西爾維亞還沒有把星見的能力轉給姐姐,我沒有蓄養生物,中心血庫沒有建立,瑟芬妮也還不在達克湖。

生命中的第一包血,是西爾維亞帶給琊柏的。




白鹿青涯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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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愛過的世界,於是在我的筆下,成爲牽動你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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