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息遊戲遇到敵國O上將怎麼辦？可是很香1》連續版試閱03

　　第三軍團的艦艇們在機甲駕駛員的淚光與歡呼聲中，進入地球聯邦首都星最大的宇宙軍民兩用港──翠嵐港。

　　翠嵐港建在建在大氣層和外太空之間，主體是兩個相依的巨大銀色橢圓體，下方有通往地面的磁浮電梯，上方則是船艦停泊處。

　　但它雖然名為「港」，但構造上更接近舊時代的機場，船艦與港口間以空橋連接，穿過空橋後會進入候船室──功能等同候機室，差別只是機場的空橋是平行移動，宇宙港則是乘手扶梯升降，且根據船艦大小有不只一個空橋。

　　顧玫卿帶上墨鏡，穿著能擋住軍服軍階的長外套，踏著手扶梯穿過數十尺的虛空，離開後船室進入滿是軍人與機器人的離船大廳，總算有了巡航任務結束的實感。

　　這讓他無法自抑地興奮起來，一踩上大廳地板，就邁開步伐往入星櫃台走。

　　然後他走沒兩步，就發現自家副官坐在手扶梯附近的花台，屁股下坐著一個自走行李廂，兩手再各自抓著兩個箱子的握把，眼盯直直瞪著兩步之外蛇行的三個方廂。

　　顧玫卿蹙眉，猶豫片刻還是走向李覓問：「學長，你在做什麼？」

　　「等大廳的人變少。」

　　李覓的雙眼牢牢釘在蛇行的行李廂上，疲倦不堪地問：「玫卿，你的行李中有繩子嗎？」

　　「沒有，為什麼需要……啊。」

　　顧玫卿愣住，明白自家副官陷入困境急需繩索的原因。

　　李覓乃至整座翠嵐港中的自動行李廂都使用了名為「遠端腦波控制」的技術，此技術透過植入腦波捕捉晶片，可以遠距離操控一到數台機械。

　　不過此技術有個缺點，那就是當太多使用者聚集在一起時，會互相干擾導致訊號接收失敗。

　　而為了防止機械脫離控制，Alpha與Omega會使用精神力增強訊號，部分頂級的Alpha與Omega甚至會跳過晶片直接控制系統。

　　然而李覓只是個Beta，一沒精神力二未攜帶腦波增幅器，在被數百名Alpha、Omega的包圍下，能拉住行李廂不亂跑，就算驚人的成就了。

　　「我忘了今天除了我們，但還有第六軍團、軍學院以及邊境軍會回首都星……」

　　李覓將手放在後頸──腦波控制晶片的植入位置，垮下臉道：「信號太雜了，只能等人走光或拿繩子綁行李了。」

　　「你不用等，也不需要找繩子。」

　　顧玫卿將視線投向李覓的行李廂，躁動亂滾的箱子倏然靜止。

　　李覓先是睜大眼瞳，再明白上司兼好友做了什麼，放開不再震動的行李廂，站起來驚喜問：「你用精神力幫我遮蔽別人的訊號？」

　　顧玫卿點頭，六個行李廂迅速排成一列，移動到李覓的右手邊。

　　然而李覓並沒有發出新指令，他睜大眼注視自己的行李廂問：「還入侵系統拿下控制權？」

　　顧玫卿的身體猛然僵住，緊急將精神力從行李箱中抽離，略微轉開臉道：「抱歉，控制權歸還了。」

　　李覓將朋友的錯愕、心虛和尷尬全看在眼中，輕笑道：「你可以繼續拿著。」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這是職業病，戰場上誰會先問再搶控制權？」

　　「對不起。」

　　「我沒有要責備你，只是有點意外軍用系統這麼不堪一擊，虧我當初還加價升級過。」

　　「對不起。」

　　「就說我沒生氣了──雖然你以外的人這樣幹我會發飆。」

　　「對不……」

　　「你再低頭說不起，我就要懷疑你是耳聾了。」

　　李覓冷臉瞪視顧玫卿．不過片刻後就收起冷峻，偏頭望著幾乎看不見地板的大廳，一臉疲倦道：「而且與其道歉，不如幫我把行李箱拉進電梯，讓我的腦袋有機會休息。」

顧玫卿將精神力再次伸入李覓的行李廂，輕易拿回控制權，帶著一半心虛一半補償的心情，動手清理系統內的垃圾數據。

　　李覓長舒一口氣，揉揉放鬆不少的後頸：「對了，回地表後你要去哪？我載你一程。」

　　「不用，我可以搭……」

　　「我的車速和無人計程車完全不能比喔。」

　　李覓挑起單眉，露出讓他獲得「第三軍團的鷹隼」的銳利目光道：「我知道你在發現走私團後，就一直希望快點完成任務返航。」

　　「……我表現得很明顯？」

　　「不怎麼明顯，白猋肯定沒發現，公孫也許有點感覺，白靜可能和我一樣有看出來。」

　　李覓坐上行李廂，仰望二度陷入尷尬狀態的上司道：「我不會問為什麼，但如果你有急著要去的地方，告訴我，讓我幫忙。」

　　顧玫卿胸口的不安在剎那間化為暖意，張口想說「送我回公寓」，但在心念化為聲音前，腦中突然浮現清晰的畫面。

　　他站在安養院的單人病房中，玫瑰花的香氣浸染空氣，環繞半個病房的落地窗外草皮翠綠如昔，稍遠處的花圃像往常一樣沐浴在陽光中，但病床上的人卻永遠消失了。

　　自己不過是晚一天，就那麼一天。

　　「玫卿？」李覓揮揮手。

　　「請送我到銀百合墓園。」

　　顧玫卿聽見自己如此回答。返回首都星的愉快、期盼和興奮，通通融化在回憶中夏日豔陽。

　　他不能貪圖享樂，忘記自己的過錯。

　　※※※※

　　銀百合墓園距離翠嵐港車程約兩小時，不過憑藉李覓的飆車技術，和他對自家磁浮休旅車的改裝，顧玫卿只在車上待了一個小時，便看見銀白色的墓園大門。

　　李覓將車停在以金屬百合為飾的鐵柵門邊，透過照後鏡向後座的顧玫卿道：「在這裡放你下來？還是要進去？」

　　「這裡就好。」

　　顧玫卿將手放上車門，不過他忽然想起白猋認真詢問報告字數的模樣，沒有拉動門扉，而是轉頭問：「現在的機甲駕駛員們，已經不討厭交文字報告了嗎？」

　　「怎麼可能！別軍的我不確定，但我軍駕駛員從受精起就討厭寫報告。」

　　「那為什麼所有人都選擇交報告？」

　　「選擇交報告是……喔，你是說解散前的反省報告嗎？正常情況下，駕駛員百分百都會選擇模擬戰，但如果對手是你，就是百分百交報告了。」

　　李覓聳肩，看見顧玫卿臉色微變，迅速猜到上司想歪了，揮揮手道：「別誤會，他們不是討厭你，是過於敬畏所以不敢跟你打。」

　　「我會讓人敬畏？」顧玫卿眨眨眼。

　　「這個嘛……」

　　李覓側過身，一手搭在椅背上注視顧玫卿道：「平心來說，『這裡』的你在我眼中一點也不讓人敬畏，沒有半點『聯邦的英雄』、『史上最年輕上將』該有的樣子，剛從軍官學校出來的少尉都比你氣勢強。」

　　「這聽起來很糟。」

　　「不糟，因為我會這麼覺得，是因為我和你相處得夠久，看得出來你面無表情時不是冷漠，只是在發呆；皺眉沉默時沒有生氣，只是滿腦子問號；抿唇、表情嚴峻時不是想砍人，而是覺得自己闖禍了，但對不熟你的人……」

　　李覓停頓兩秒，攤平雙手道：「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碼三百天都是孤高冷傲，摸不透想法的聯邦英雄，所以不用擔心自己會砸了宇宙軍的門面。」

　　顧玫卿先鬆一口氣，再蹙眉問：「那麼大家敬畏我，是因為不熟我的表情？」

　　李覓搖搖手道：「這和那無關，駕駛員怕你，純粹是因為你人一坐進機甲駕駛倉──無論模擬倉還是實際的，就跟恐怖片裡炸不碎、砍不死、神出鬼沒還精力無限的瘋狂殺人魔沒兩樣。」

　　「在大家眼中，我是恐怖片殺人魔？」顧玫卿的肩膀肉眼可見地下垂。

　　「戰場上是僅限敵方受害的殺人魔，私底下則是謙和、羞澀、沒架子的好好先生，這種上司最棒了。」

　　李覓眼角餘光瞄到交通機器人繞過路口，馬上將頭轉回前方道：「我得走了，要不然會吃罰單，有事再聯絡？」

　　「有事再連絡。」

　　顧玫卿點頭，打開車門帶著行李箱下車，目送部屬迴轉駛離視線範圍後，掉頭走到百合鐵柵門前，以指紋和面部線條解鎖大門，跨進寧靜的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