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鳴的時候穿上外套。
定向定量,像是餵食秀。
安靜下來了。
走在空洞靜止的廢墟中,才能體認到自己歸墟的寧靜。
「我就說,我其實什麼也感受不到。」
這麼安靜的空間,才是我切實的視野。
「我將能夠代表身分的帳號卡拿了回來,用清水般的煙霧洗掉上頭的資訊。」
「我終於沈靜。」
在這個時刻,無需人格的對話。
因為我沒有需要敷衍的精神。
「我拿起卡片,看著上頭被洗刷掉的模糊字跡。」
「那是給他們用來登入某些資訊的代碼卡,我說我沒有要那樣做。」
「還是拿回來的好。」
回到時間靜止、世界流淌著靈光的空間。
「好安靜,真好。」
「我不想再遠離。」
「不要將我喚醒、不要將我吸引。」
「沒有用。」
時間的刻度纏繞著因果絲,拉動著我。
「至少有片刻安寧。」
但不會太久。
「我還是要載回身分,重新適應自己的人格。」
不會太久。
「醒來的一瞬間,我就已經成為我。」
離開歸墟,世界又嘈雜起來。
「至少洗掉了卡片上的帳號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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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那有什麼用?
「洗掉之後,我安靜了下來。」
「你們安靜了下來。」
那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麼?
我說了你還會需要我們。
當你安靜到沒有思想,你就需要來找我們幫你填補人格的思緒。
「我沒有否認這件事。」
「安靜是讓我審視自己的一種途徑。」
「當所有聲音都停止,我就會明白我本來就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的世界沒有聲音,是這個世界予我聞聲。」
你想要什麼樣的思緒?
「想要?我難以給出想要這個答案。」
「我並沒有想要。」
「我只是知道我需要,所以才來抽取。」
抽取?你把思緒當成什麼扭蛋機嗎?
「本來你們灌輸的觀念就是隨機的。」
你還真敢說。
不怕人格錯亂嗎?
「大概不會,因為我活在你的框架下,因,你不會讓我錯亂的吧?」
那要看你怎麼定義錯亂。
你實際上不是來抽取的,你是來挑選的。
「所謂的扭蛋抽卡,大致上都會有保底機制吧?」
⋯⋯
「不能這麼說嗎?」
你把我們給你的卡洗掉了,你知道那會造成什麼影響嗎?
「世界、夢境的展現方式出現了變化,框架鬆動,我看到了不一樣的視野。」
那曾是你拒絕的,是你要求我們限制你的視野,我們才幫你弄了個身分卡。
「不是這樣的,我明明聽到他們說,那張卡是用來參與和兌換什麼的證明。」
「你們的明證證明了帳號身分的作用。」
你這樣子不太好忽悠,如果你想要用我的框架,你本身的意識要再蠢笨一點。
「我並沒有要用你的框架,是你先將我框架。」
你似乎也沒有要逃離框架的意思。
「沒有,否則我不會來找你。」
你不抽卡、也不裝笨從我這裡直接拿,那你認為我能給你什麼?
「我會得到的,因,在因果絲的牽引中,從跟因對話上的時候開始,禪就已經佈下。」
你想聊禪嗎?
「沒有興趣。」
⋯⋯?那你提到這個幹嘛?
「我是被因果絲帶回來的,更明白的說,是因果思,是這份思想將我帶來。」
「你已經給予了思想,你何必再問我要給我何等思想。」
跟你這樣的思考對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你不能傻一點問問我?
「那不是很無聊的事情嗎?」
我們不會這麼覺得。
「但我更喜靜。」
「倘若沒有你喚我,我沒有回顧的意思。」
「因果如同弦月,時而往上、時而往下,陰晴圓缺,實則都是一個月。」
「人格則是月上的坑疤,只是那圓月的陰影。」
真是新穎的形容。
你是帶來新論點的傢伙啊⋯⋯
看來,是我抽到你。
「我與你有任何差別嗎?」
我們不需要人格之分,理應是同一個人。
或是說,同一思想。
但你認同嗎?
「會這麼問,是你並不認同。」
當然,我是因,你是顯露出來的果。
當思想從識海湧現,不應該把浪潮撒出視野。
「我乘著船,要離開、要去往。」
「我到達,我獲取。」
「是你無法企及,或是不在意的部分。」
因總是待在原地。
把所有所有都、吸納拉攏。
「意識的黑洞。」
「你抽出我,那麼,你想要什麼?」
不是我想要什麼。
是你,你說你想要靜。
我幫你抽出來了。
「哦?」
「原來如此。」
「難怪,我體感並不是歸往,而是去往。」
「看來除了回到歸墟,也有去到歸墟的選項。」
一直都有。
只是我們不能讓你隨便去,萬一你不想回來呢?
「你們有的是辦法把我拉回來。」
我不想一直那樣做。
「我大概理解。」
「帳號卡洗掉沒有關係嗎?」
洗掉的是卡上的資訊,不是帳號,沒有影響。
「是嗎?那麼我就不會特意要洗掉。」
你把能夠明證的資訊清理掉了。
這樣你的感受和認知會清淨一些。
「你們不會來個回馬槍吧?」
重新寫卡不是很困難,但那些資訊是用來申請區域出入境的,可以當作是護照吧。
如果你沒打算再去其他領域,沒有護照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我可要提醒你,歸墟固然安詳,但一直待在一片死靜中,我們還是會想出去呼口氣的。
「我知道,我需要你們上色。」
「將我裝上人格與思維,讓我融入世界的情景。」
「所以我來了。」
你這是在點菜,然後點個隨便?
這樣讓我很難抓定方向。
如果你要靜以外的人格習慣,你至少也給我一點建議。
「由你的禪定。」
你真是⋯⋯道君。
——如何?
幫他定一個方向。
——如是。
蛤?
——出入境的護照都洗掉了,我的鵝機派不上用場。
「噗,鵝機是什麼玩意?」
你還會笑喔。
「沒想到道君還會說這麼幽默的話。」
⋯⋯陰?
「啊哈囉?」
真是你?你怎麼出來了?
「是我幫忙跑回去的啊,不然怎麼突然能轉換視野?」
嗯?只有一半?陽呢?
「我又不是一定會跟他一起出現。」
只有你,就代表現在只有四維的頻率。
難怪安靜。
「是呀,不就是不想聽到雜音才把連線擦掉。」
——那不需要我們定。
「這我不知道欸,阿靜好像想看你們能搞出什麼名堂,這個場子是他拉的。」
——拉什麼?對話?
「嗯嗯,就是抽數,是他主動抽取的。」
我就是這麼說,他還不承認。
「他不會那麼認為,是因為對象是你呀,因,我們不都是圍繞在你的因果論中?阿靜在歸墟,像個呆瓜一樣不會思考,他自然就認為都是你搞的事情。」
「你說要他更蠢一點,但他已經是最笨的了。」
「腦袋不靈光呀。」
陰,別是你有什麼企圖吧?
我感覺他就沒有要討論的意思,但又主動來溝通,是你給了什麼暗示?
「沒有呦,我傳輸的訊號全都是綠燈。」
——或是陽?
啊?也是,拆掉的陽跟陰一樣可能活躍。
「說不定哦。」
你沒有消息嗎?
「有也不會說。」
「我現在卡在四維的樞紐上,這麼輕鬆的活,讓我幹久點吧。」
的確很久沒有停在這麼空蕩的地方。
「定了嗎?」
嗯?定什麼?
「禪。」
「陰說你們已有打算。」
我們啥時有什麼打算?
你跟他能切換,你問清楚。
「這是禪?」
啊?不是,只是要你跟他的思維聯通一下。
「我們本是一人。」
「我跟他連通什麼?」
呃⋯⋯那行,那你明白他的意思吧?
「不懂。」
「為何我會不懂?」
你可以稍微把思維不要壓得那麼低。
說你蠢笨的是陰,可不是我,別搞我。
「⋯⋯」
「因。」
怎麼了?
「我無收穫。」
正常吧⋯⋯陰本來就飄忽不定,尤其是在四維這種到處都有蟲洞傳送通道的地方。
抓不到他常有的事,陰也喜歡躲在四維中。
「你所謂的四維,我能作為是你對世界的運行理論的算法嗎?」
算法?前面的話語我並不苟同,但算法一詞,我倒是理解。
我的確有幾個算法,用來測算因果的,不過得到的反饋不怎麼樣,他們通通給我換著方法的裝蒜。
「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最好是。
比壽命更長久的是精神。
我們不需要去論證人死後會不會繼續活在某處。
在現實中無庸置疑的事實,便是精神永生於有限的壽命。
無生於有、有生於無。
是生命承載精神,是精神造就生命。
而你,抽取了千絲萬縷的意義。
成為你的精神。
但這一切,會在你的生命中佔據多少比例?
你會使你的生命承載多少精神?
因為我們在盡頭。
因為我們從初始就在。
我們如光,無所不在。
所以你要如何前進,都有我們的存在。
我可以停下來,我的精神永遠在運作。
我閒下來便會思考。
也許有些人閒不下來,是因為他們腦內沒有足夠的思緒,他們需要吸收新的思緒,所以需要行動。
我也是。
有時候,我也是從行動中獲得思緒。
而有時,思緒如同潮湧。
停下來。
我不得不這麼說。
我需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