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錄自鸞書寶德雜誌140期)
齊君房:輪迴轉世‧苦不堪言
參閱《纂异記》的記載。
齊君房,家住在吳地。自幼家境貧苦,雖然勤奮學習,但是記憶力差,能熟記的卻很少。
成年以後,雖有撰寫一些文章,但沒有什麼新穎之處;所以經常挨凍受餓,流落於吳楚一帶。他經常拿一些自己創作的詩句去求助於人,但多半不被當權者賞識;雖然偶爾也能換來幾文賞錢,但從來沒有積攢下銀兩。既使錢袋中有些積蓄,也還剛滿一串,就必然得病,等到把積蓄的錢用光了,病也就好了。
元和初年,他漫遊錢塘江之時,正值災荒之年,官府卻趁機搜刮錢財;因此,他投奔十人也遇不到一個接待他的,只好每天到天竺寺去討早飯吃。有一天,他剛走到孤山寺西面,已經饑餓難耐,無法繼續趕路,只好面對江水悲痛呻吟,嚎啕大哭。
不久,有個西方僧人從西面走來,也面對著大江坐下。然後轉過頭對齊君房笑著說:「法師!嚐到秀才在外辛酸的滋味了吧?」
齊君房回答說:「辛酸的滋味已經嚐夠了,法師!這個稱呼可就太荒誕了。」
僧人說:「你難道不記得在洛中同德寺講《法華經》的事情了嗎?」
齊君房說:「我活了四十五歲,只漫遊往返於吳楚之間,從來沒有渡過長江,又怎麼能有到過洛中同德寺之說呢?」
僧人說:「你現在正被饑餓所煩惱,沒有時間來回憶以前的事情。」說著,便伸手去口袋中摸出一枚像拳頭那麼大的紅棗來,對齊君房說:「這是我國出產的,吃下去可以知道過去和未來的事情,豈止生前的事呢!」
齊君房餓極了,接過紅棗就吃。吃完後,覺得口中非常乾渴,就到泉邊喝起泉水來。喝完水後,打呵欠,伸懶腰,感到非常困倦,頭枕著石頭就睡著了。不一會兒,睡醒之後,他忽然記起在同德寺講《法華經》一事,而且就恍若發生在昨天一樣。
於是,齊君房流著眼淚,向僧人施禮問道:「震和尚如今在哪裡?」
僧人說:「鑽研佛經,沒有達到頂峰,再度到蜀地做和尚。現在已經斷了增上的塵緣。」
齊君房又問:「神上人現在何處?」
僧人回答說:「以前的心愿,未能了結,聽說又做法師了。」
齊君房繼續問:「悟法師在哪裡?」
回答說:「難道不記得他在香山寺石像前玩笑間許下的志願嗎?假若不能達到了悟無上菩提的境界,就要成為有權勢的將相,前不久聽說他已經做了大將軍了。當時,我們五個雲遊僧人,唯獨我得以解脫,也只有你還是個受凍挨餓的人啊!」
齊君房流著淚說:「我四十多年來,每天只吃一餐飯,三十多年只有一件粗布衣服。人世間之俗事,早就想同他斷絕牽涉。為什麼總是不能功德圓滿反而受難到現在呢?」
僧人說:「過錯是發生在你教弟子的講堂之上,你大講異端邪說,使弟子們產生疑惑,歪曲佛經真義,使禪味沾染了膻味。雖然你講經聲音渾厚響亮,但始終不能修成正果。你身斜影歪,所以得到如今的報應。」
齊君房又問:「如今,我應該怎麼辦呢?」
僧人說:「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前世之事,希望能夠對你有所警戒。」說完,伸手到口袋中拿出一面鏡子,鏡子的背和面都晶瑩剔透。僧人對齊君房說:「要知道貧賤的差別,苦樂的短長,佛法的興衰交替,我們教門的前途,可以看一看這面鏡子。」
齊君房拿過鏡子仔細觀看之後,道謝說:「報應的因果,榮枯的道理。我都知道了。」
僧人將鏡子收入口袋裡,起身離開,剛走出十多步遠,便消失蹤跡。
當天晚上,齊君房便到靈隱寺,剪掉頭髮,受了戒,取法號為「鏡空」。
大和元年,李玫在龍門天竺寺攻習學業,鏡空從香山敬善寺來看望他,對李玫講了這段往事,並且又說:「我現在已經五十七歲了。做佛家弟子才十二年,托缽化緣日子還有許多年。等到了我棄世的那天,佛法會不會衰落呢?」
李玫問什麼緣故,鏡空只是沉默不語。接著他叫人拿來筆硯,在茂經閣的北牆上題了幾行字,如下:興盛只是一時的,只有衰落是永恒的,狡兔入羅網,惡犬遭牽拿。牛虎相鬥,損壞的是角和牙,寶檀到任何時候也不會泯滅其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