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語神性之國度 第三卷第一節 染血的藍色妖姬

——安內洛蕾視角

——故事開始後兩年

每個周日晌午，都會一隻半精靈準時出現在寢殿門口，手裡抱著一盆給我的藍色妖姬。

魅藍會抱過來，換下窗臺前方青綠藤編織的花臺上快要凋謝的花，交還給門口的半精靈。

日日澆水，直到下個周日再有新的送來。

除非我們離開王城一段時間，否則從不間斷。

最早喜歡藍色妖姬，是到了薦語神性之國度，姐姐為我選的花。

見到瑟芬妮，她晶藍的魚尾神秘而妖豔，卻絲毫不影響內心的純淨自然。

我喜歡藍色妖姬，就像喜歡姐姐和瑟芬妮，喜歡在黑暗地獄那個充滿了光明的期盼，和凝結了希望的歌聲。

不得不說，奧瑞莉婭是個高明的花匠，而且很好地利用了神殿祭台的空地。

有了鮮花的陪伴，神殿也顯得有生氣起來。

神用一周造世界，奧瑞莉婭也遵循這個輪回，每週日遣神殿守衛去送花，讓花在各處常開。

不止有我的藍色妖姬，

還有西爾維亞象徵冰清玉潔的綠百合，

姐姐象徵不可預知未來的的藍色鬱金香，

大祭司象徵智慧魔法的棕色豹紋花，

和其他我不熟悉的貴族生物收到的我不熟悉的品種。

比起藍色妖姬，西爾維亞總說象徵純潔的白色玫瑰更適合我，藍色映在我鮮紅色的眼底總有種奇怪的味道。

好像什麼神奇的邪物。

每每說到這，西爾維亞就搖著她的小腦袋，表示自己胡說八道讓我不要放在心上。

而奧瑞莉婭總是微笑著，在一旁默不作聲。

我的記憶裡，無論發生什麼事，奧瑞莉婭都是安靜站在旁邊看我們，很少開口。

但她跟我們說的話，已經比和其他生物說得多太多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生物都像西爾維亞那樣話癆。

我有次好奇，詢問奧瑞莉婭對於西爾維亞建議的看法，奧瑞莉婭也只是淡淡地笑，說只要我喜歡都是好的。

她很少笑。

每次露出淡淡的笑容，都讓我想到春日的和風，不寒不燥。

輕輕掠過臉頰和心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公爵城堡不再收到花。

好像是近幾年的事情。

我知道公爵喜歡奧瑞莉婭，也知道奧瑞莉婭無心公爵，而且並不打算參與他們之間的糾葛。

畢竟對我來說，公爵只是一個可以合作的物件，奧瑞莉婭卻相識上千年。

奧瑞莉婭的性格雖不算冷若冰霜，也只會小聲對著我叫姐姐。

一輪圓月揮灑著光輝照射進寢殿，落在窗口的藍色妖姬上。

如同瑟芬妮的魚尾，美得不可方物。

如果要在薦語神性之國度舉行一個美人評比，她一定是當之無愧的冠軍。

同樣的，如果琊柏還在，必然是國度最迷人的美男子。

我從來都想不到，那麼完美的生物，為什麼會選擇平凡的我，最後，我好像還是把他弄丟了。

盛開的藍色妖姬，隱約帶著琊柏的笑，像一汪泉水一樣沁人心脾。

我突然間，想摸摸花瓣上的笑臉。

不知道什麼原因，魅藍離開我身邊。

我站起身，走到花台邊，皎潔的月光從右側淋灑在藍色花瓣上，照亮花瓣半邊的笑臉。

魅藍開口喊我，我擺擺手想讓她安靜，右手摸向花朵，不自覺彎下腰靠過去。

我猜站在門口的公爵，看到了這一幕。

因為接下來，我的眼角餘光不小心瞥到他。

花瓣上的笑臉瞬間崩塌，消散殆盡好像從沒出現過，我驚訝地看向門口的公爵，手指不小心劃過花莖尖刺。

意識到自己失態，我站直背對他，手在身後召喚魅藍過來。

魅藍快步走到我身旁。

我有點生氣，質問魅藍公爵為什麼會在這裡。

魅藍有些茫然，回頭看看公爵，又轉回來看著我，小聲回答：“是王后下令公爵回城就可以進來稟報。而且剛才我喊您，您都沒有理我。”

聽到魅藍的話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的確下過這個命令，尷尬的情緒湧了出來。

我抬起右手，看到指尖刮出的傷口已經癒合，忙靜靜心神，轉身直面公爵：“讓公爵見笑了。”

公爵也是有點慌亂，眼神不知道往哪放，最終落在藍色妖姬上，驚訝地跟我說：“王后，花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本純藍的玫瑰變大整整一圈，出現鮮紅血色的條紋，綻放得更加絢麗。

花莖下方的土壤，還有些未幹的血色。

花朵本身還在脹大，最終邊緣長出紅藍相間的微小垂墜，比原本的藍色妖姬更加妖豔美麗。

花朵上方出現絲絲繞繞的煙痕，微弱卻怪異；像是魔法卻又感覺不到魔法氣息。

我讓魅藍抱著花去找大祭司，探究花朵上方究竟是不是魔法。

魅藍抱著藍色妖姬從公爵身邊走過去，整個寢殿就剩下我們倆。

公爵的眼神依舊在左顧右盼。

我收拾好心情，看著公爵正色說：“不好意思，我上次可能沒說清楚，以後有事你可以隨時來。但這裡畢竟是寢殿，正事還是到七層的會客廳比較好。”

公爵終於看向我，眼神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看不出是遲疑還是落寞。

他低聲自語：“如果沒事，不可以來找你？”

“你說什麼？”

“沒什麼。”公爵低下頭。

我並不想跟他過多糾纏在這個沒意義的問題上，向外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的手試圖靠近我，沒碰到就挪開了。

他跟在我身後。

門右側的侍女梅維斯重新拉好寢殿門。

向下走了幾層，進入會客廳。

我找了個舒服的座位坐下，示意公爵隨意，召喚侍衛準備果汁。

公爵剛坐下，我就開始詢問是否有琊柏的下落。

搖頭。

我微微眯起眼盯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找我。

公爵估計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隨即說：“雖然沒有國王的消息，還是得到一些重要情報。王后您是否記得，國王失蹤前神殿祭台有吸血鬼闖入。”

正說著，侍衛送來果汁，公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卻停下原本已經展開的話題。

見狀，我揮揮手讓侍衛趕緊出去。

公爵看著侍衛關上門，靠近我，小聲說：

“神殿北側神柱上的召喚符文與郊外的如出一轍，並不清楚是闖入的吸血鬼雕刻描繪還是其他什麼生物。但是這只外來吸血鬼是拿了通關檔按照正規管道從國度外進來的，必然有合作的內鬼。”

我皺皺眉，想起姐姐拓給我的符文。

我一度覺得奇怪，只是無法理出頭緒，越理越覺得像是有誰存心陷害我和姐姐。

難道是闖入神殿祭台的吸血鬼？

但是時間相隔幾個月，可能性也很低。

可能是看我半天沒說話，公爵自顧自說下去：

“闖入的吸血鬼被國王殺了，兩個召喚符文的刻畫都沒有目擊者，所以目前我無法找到更多線索。”

在郊外畫召喚符文的生物總不可能也這麼憑空出現，周圍的花草樹木必然會看到，可我沒有辦法從他們口中得到完整的資訊。

想到這，我問向公爵：“你手上有德魯伊嗎？”

公爵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德魯伊有能力與草木交流，所以通過他們就可以知道森林中各種生物的行蹤。

“國王的近衛當中就有好幾個德魯伊，負責在野外和動植物交流。不過王城的植物主要歸森林守護者派克爾管理。森林守護者只忠於國王，從來都不信任我，我無法從他口中探得真相。”

我猜他的意思就是讓我試試，我點點頭沒說什麼。

我聽過派克爾的名字，種族是林地侏，半精靈德魯伊學院的院長，也是森林守護者。

薦語神性之國度是一個森林國度，動植物皆有靈，德魯伊有能力與其交流，可並不是所有的德魯伊都有權利向他們問話。

國度各處的植物都有專門的德魯伊管理。

而這些德魯伊，又和王城當中的植物一樣，統管于森林守護者。

公爵報告了調查進度，正欲離開，開門前突然又想起什麼，遲疑片刻，轉頭看向我：

“其實……我還查到吸血鬼進入國度的時間比國王歸來得更早，沒有直接到王城來，而是輾轉了幾個城鎮。侯爵和男爵曾離開王城，偷偷去過其中的幾個，不知道做了些什麼，我的人也失去他們的蹤影。”

“什麼時候的事？”我開口問。

“國王失蹤前。不確定什麼原因，公主和神殿守護者都離開了，國王才會提出要我去神殿祭台。也是我的錯，耽擱了時間。”

公爵抿了抿嘴，似是陷入自責，

“如果早點到，或許還能知道發生過什麼。我有時候都懷疑，是不是神殿臺階上死去的守衛；可後來撒旦還是進入到王城，一樣的召喚符文。這個內鬼究竟隱藏得有多深，居然毫無蹤跡。”

接下來直到公爵離開，我也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桌面發呆。

他們兩個……

在這個妖精的國度，如果是他們做的話，隱藏起來簡直易如反掌。

魅藍找到會客廳的那一刻，我帶著懇請的語氣問她：“能不能幫我從莫巴沙那邊套些情報？”

魅藍沒有回答，卻還是在認真思考過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薦語神性之國度》 連載中）

白鹿青涯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