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二、樵夫與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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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場狂烈的暴風雨中,有一名樵夫救了一隻西林的幼鳥。樵夫嘖嘖稱奇地望著西林少女的臉龐以下是濕漉漉的鳥類身體,蘋果花與三葉草編織的花冠環繞在她的髮間,一如祖母的歌謠所描述的動人模樣。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端放在乾燥的乾草堆上,彷彿她是沙皇最小的察列芙娜。

西林清了清嗓子,開口便是溫潤如雨後清晨的嗓音,比從金銀花滴下的蜜還要甜美。作為回報,她向樵夫表示,會實現他提出的任何願望。

「我想要看到比太陽更明亮耀眼,在這世間從未有人見過的東西。」樵夫許願。

「你得當心這樣的願望啊,」西林警告著,頸側的羽毛像警戒的貓頭鷹般緩緩豎起,「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許過分探究的,你不該像看待太陽一樣看待死亡。」

但她隨即允諾會實現這個願望,歌聲一揚,樵夫還來不及眨眼,就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山洞之中。

山洞裡滿佈著點燃的蠟燭,宛若一片燭光海洋。有時,某個看不見的存在會穿梭在燭火之間,無聲無息地熄滅一根或兩根蠟燭,或著在彈指之間,半個角落的燭火都會瞬間熄去,彷彿從未被點燃過。

「這些是什麼?」樵夫問。

西林收起雙翼,未曾掀起一陣風。「這是生命之火。每一根燃燒的蠟燭都代表一個人的生命,而它們終有一日將會熄滅⋯⋯」

還未等西林說完,樵夫就打斷了她:「我想看看是誰在撲滅它!」

「凡人啊,在你祈求唯有上帝才知曉的事情前,請三思而行。」西林再度警告他,明亮的雙眼流淌著融金和火焰的顏色。「我可以讓你變得富可敵國,連沙皇都會垂涎你的財富。我可以讓你遍覽全世界最美好的事物,連我的姊妹阿爾科諾斯特的歌聲都望塵莫及。我甚至有能力讓你成為統治萬民的人上人。三思而後行!」

然而樵夫冥頑不靈,並大聲重複了他的願望:

「我想看看熄滅生命之火的到底是誰!」

西林沉默不語,輕輕振翅而去,捲起的風讓燭火瑟瑟搖曳,霎那間,樵夫發現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失明了。於是,西林鳥可怕的預言成真了:「你不能像看待太陽一樣看待死亡!」

樵夫為失去視力悲痛許久。但每一朵烏雲後都有一絲銀月般的希望:很快地,他發現自己能藉由以手觸碰他人來施以治療,村民敬重地以食物作為報答。不只如此,第二道銀月的光輝照亮了樵夫的腦門:他開始能夠預測未來,並幫助人們遠離即將發生的災厄。時不時的,他會對著獵人和漁夫說:

「你明天就待在家裡吧。即便你執意進入森林,獵物也會離你而去,某人的弓弩卻正瞄準你的腦袋。」

「別出航了,放下你的漁網吧!你的船會被海浪吞噬的!」

起初,人們並不相信這些荒謬的警告,但後來他們逐漸信服起樵夫,因為他的預言每每必中。而最令人心頭發寒的預言,則降臨在那些生活平平、卻意外被他叫來警告的人身上:

「準備葬禮吧。你的丈夫阿加通時日不多了,他很快就會回到他的先祖身邊。」

所有預言毫無疑問地都應驗成真了。如果有人敢問起盲人樵夫,他是如何得知即將發的災難時,他會神祕地回答:

「我看到有人正在接近生命之火。」


──塔吉亞娜.西林改編自阿列克謝.列米佐夫搜集的斯拉夫童話,收錄於《初雪與柴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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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的鳥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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