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菸的時間-（1）

他們相識才剛過一週的時候，他突然就開口說了他會抽菸。

『你會介意我抽菸嗎？』

「什麼？我為什麼要介意你會抽菸？」

『嗯，沒什麼，我女朋友不喜歡，我以為多數女生都會介意。』

「喔，那你怎麼不為了她戒菸呢？」

『麻煩，為什麼戀愛一定要改變對方原本的習慣。』

『那妳男朋友會抽菸嗎？』

「你怎麼知道我有男朋友？」

『猜的。』

「呵，原來你是用這種方式來套出我的感情狀態啊！」

「不會，他不抽煙的。」

『你們交往很久了嗎？』

「在一起三年了，算是蠻穩定了吧！」

『呵，三年算短吧！我前一段感情談了五年還是分手了。』

「欸，你別詛咒我。」

她用手輕輕敲了他一下，看著他毫不在意的從口袋中拿出一包菸，點燃，抽了起來。

她沒交往過會抽菸的男人，基本上只要知道對方有菸癮，根本連追求機會都不會想給，

對於這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需要什麼防備心呢？當成普通朋友就可以了吧。

「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讓你心甘情願戒菸的對象。」

『為什麼不是遇到一個毫不介意能包容我抽菸的人？』

他的眼神微微瞇了起來，說話的同時吐了一縷菸圈，像電影裡的古惑仔那樣。

「當然是為了健康啊！抽菸有什麼好的。」她撇撇嘴，對他翻了一個白眼。

然後她看見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沒說話，卻無聲地回答了她的疑問。

苦澀的味道。

如果形容她記憶裡的他的味道，想必是苦澀的吧。

她記得他愛喝黑咖啡，尤其是UCC的BLACK無糖咖啡。

有一陣子，UCC咖啡隨瓶附贈一臺1/72模型車，為此她每天上班經過便利超商都會去巡視一圈；把買到的咖啡送給他喝，然後她笑著說只是想要收集車子，如果有重複的那就跟他交換吧。

苦澀的味道。

包括他抽的菸也是，不是那種甜甜的涼菸，但她記得他說過，

他只抽日本牌子的菸，因為連抽菸這件事情，也是從他去日本回來以後才學會的。

那時候，他們總會一起下班，因為他們回家的方向是一樣的，搭捷運要在同一站下車。

『可以陪我抽根菸嗎？』

「好啊！我跟你說，今天處長跟我說@$#%!%」

他會站在距離捷運站口第三根的電線桿旁，俐落的點菸，靠著電線桿，順著風向吐煙，

有些時候他會把她拉到左手側，讓她自顧自地抱怨工作上的事，

他的眼神不會停留在她身上，只是側耳傾聽。

至於為什麼讓她站在左邊，因為這樣一來她的身上就不會沾染到他的菸味，

這是他不自覺的體貼。

其實，她是知道的。

捷運上，他們會並肩拉著吊環說話，閒聊生活中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卻是些可以更加認識彼此的日常。例如他看女生的第一眼是看「腿」，比起性感的身材曲線，他更喜歡聲音好聽的女性，畢竟他是學新媒體藝術的嘛！他有一個姊姊，已婚，有一個外甥女，他們一家都是虔誠的教徒，他手機桌布是他的外甥女，甚至連電腦桌布也是，因為他覺得生女兒太棒了！他曾興奮地說如果他以後要結婚生小孩，拜託上帝要讓他有個女兒。

『我覺得如果妳有女兒，應該會蠻可愛的。』

「說什麼吶你，我才28歲，還沒想到那邊去。」

她沒有背叛她的男友，他也沒有背叛他的女友，

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們相處的很沒有邊界感；

也許其中一方的誰曾經想要越界，但始終沒有，

忘記了是誰先主動加了對方的facebook，

他甚至還在會她的交往紀念日文章下按讚，貼一張帶著墨鏡的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