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和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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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心都是一座山,裡面有一井深潭、一條蛟龍,和一個勇士。

 

/

 

一山還有一山高,每座山的地勢都不同。有些氣勢磅薄,使人肅然;有些山勢巍峨,不易攀爬;還有些平坦近人,廣迎遊客。可是,山下境況,又豈是閒人可知?

 

那裡的深潭,住著一條兇猛的蛟龍。牠潛伏在水時,果真是潛龍在淵,高深莫測。潭水渾濁,蛟龍未必見影,卻隱隱有殺氣,使人望之生畏。幸好,山上並不多地方可以直觀潭底。

 

蛟龍的真面目,從來不為人知。最熟悉他的,就只有鎮守潭底的那個勇士。

 

潭底殺氣太重,因此必須派人鎮守。於是,山裡面最勇敢的男子請纓,守住最危險的谷底。

 

他很高大嗎?也不很高大。他很好鬥嗎?恐怕也不然。他沒有李小龍的精武,也沒有黃飛鴻的佛山無影腳;他只有一份熱誠,一份保衛山峰的熱誠,阻止蛟龍跑出谷底,嚇倒別人。

 

有一天,潭水忽然沸騰,氣得蛟龍衝出深潭,拔地而起,面目猙獰而可怕;牠不吃人,但力大無比。牠彷彿七竅生煙,勇士不敢接近,唯有拿槍守住谷口,盡力而為。

 

未幾,蛟龍奮不顧身,傾盡全力衝向山壁——「砰!」一下子地動山搖,山上的人都被地震嚇壞了。山上石頭飛墮崖底,把勇士的草棚砸得粉碎。

 

蛟龍發威,不是第一次的事,勇士見怪不怪。這時,唯有等潭水降溫,再誘導蛟龍回到潭裡,事情也就解決——可是,今次並不像以往;蛟龍拼命地衝向谷口,對勇士虎視眈眈。

 

「別過來!」勇士大呼。

 

蛟龍當然不講道理,步步進迫;勇士拿起長槍,指向蛟龍。蛟龍的長蹄亦步亦趨。

 

忽然,下雨了。雨水如豆般大,滴滴答答地打落山谷。蛟龍呆了,牠看著天空和深潭;深潭開始降溫,煙霧終於消散。

 

蛟龍的鱗片都是水。牠不住地搖頭,許是雨水冷卻了牠一點。牠歪一歪頭,居然回到了深潭裡去——一切回復平靜。

 

/

 

可是,蛟龍喜怒無常也不是辦法。勇士想,如果殺了蛟龍,那就一了百了。

 

他拿起長槍,裝上子彈,上膛。——然後他走到潭邊,潭水渾濁,他什麼都看不見。既然如此,唯有引蛇出洞:他把長槍瞄準潭底,咬緊牙關,「砰」地開了一槍。

 

蛟龍的頭浮出水面,探察究竟。勇士暗喜,馬上舉槍,瞄準牠的眼珠,「砰」地打下去——中了!蛟龍盲了。牠痛得打滾。

 

勇士見蛟龍猝不及防,當然乘勝追擊,往牠的頭多開幾槍。蛟龍毫無還擊之力,就此倒到潭裡面去。

 

如此就殺了蛟龍麼?勇士暗暗驚奇。他急忙走到潭邊,往潭水裡望去。潭水依舊渾濁,但多了一點血紅。那大概是蛟龍的血了——勇士想。原來龐然大物的蛟龍,著實不堪一擊;只要花點勇氣,一槍就能解決。

 

勇士感到不安,卻又鬆一口氣。

 

/

 

有一天,潭水又再沸騰起來。勇士很納悶,唯有多倒一點涼快的泉水到潭中。忽然,有頭怪獸破出水面——那分明是蛟龍!蛟龍不是死了麼?牠只是繞著潭邊,周圍巡視。

 

勇士趁牠不覺,馬上拿來長槍,再次朝頭打去——蛟龍吃痛,負傷走回潭中。勇士以免夜長夢多,再往潭底多開數槍,蛟龍不知哪裡去了;也許,這次牠真的死了。

 

潭水依然沸騰。

 

過一會兒,蛟龍又再出現,頭顱竟然毫髮無損。勇士十分驚訝;蛟龍看似不堪一擊,生命力卻異常頑強。勇士趨近蛟龍,「砰砰砰」地連開三槍,蛟龍又再倒到潭裡面。

 

此時,勇士只能祈求蛟龍死去。

 

但天不從人願。潭水依然熾熱,蛟龍又一次完好無絕地爬出水面。勇士幾乎死心了,大呼道:「蛟龍,回到水裡吧!這裡不屬於你,請你永遠在潭裡生活吧!」

 

蛟龍聽不明白。

 

勇士在蛟龍面前手舞足蹈,大力揚手,只求牠能聽見他的訴求。蛟龍當然不聽人話。

 

勇士唯有多把泉水倒到潭中,希望潭水降溫之後,蛟龍自動自覺回到潭裡。這招終於奏效——

 

但蛟龍,卻永遠留在潭裡,永遠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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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最過不去的,總是心裡的那隻魔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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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在探索創作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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