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比好消息更吸引人

手機上每天都會推播大量的新聞和資訊，但你有沒有發現，壞消息總是比好消息更受關注？最近閱讀 《一如既往：不變的人性法則與致富心態》時，作者Morgan Housel探討了人類在資訊處理和風險認知上的深層心理機制，而這種機制不僅影響我們的日常決策，更深刻地影響著整個社會的運作方式。

在 2004 年至 2017 年間，美國有高達 1800 家紙媒消失，這個驚人的數字背後反映了數位化浪潮對傳統媒體的衝擊。這種轉變不僅改變了新聞產業的生態，更徹底改變了我們接收和處理資訊的方式。隨著資訊全球化，我們接觸到的負面消息呈指數增長。這種現象促使我們必須重新思考：在這個超連結的世界中，如何維持理性的判斷力？

書中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觀察：在任何特定時刻，你所在的城市發生詐騙、貪腐或災難的機率其實相當低。但當我們將視野擴展到全國範圍，這個機率就會顯著提高；若再擴大到全球層面，幾乎在任何時間點都能找到負面事件在發生。這種「規模效應」讓我們容易產生世界充滿危險的錯覺。舉例來說，如果我們只關注自己居住的城市，可能一個月都看不到一件重大犯罪案件，但當我們打開全球新聞，每天都能看到世界各地發生的悲劇。

人類在面對不確定性時的反應特別值得關注。正如Housel在書中所說，人們並不真正在意預測的精確度，他們要的是確定感。這種心理機制可以追溯到人類的演化歷程：在遠古時期，快速做出決定往往比謹慎評估更有利於生存。就像獵物在面對威脅時，猶豫不決可能致命。這種演化上的適應性在現代社會中卻可能造成決策偏誤。

心理學研究顯示，人類大腦在處理不確定性時會產生焦慮反應，這促使我們傾向尋找能夠提供明確答案的資訊來源，即使這些來源的可靠性值得商榷。這解釋了為什麼許多人寧可相信武斷的預測，也不願意接受「可能性」的存在。

這種傾向在現代社會中依然普遍存在。即使某個分析師只做過一兩次預測，人們仍傾向相信他們給出的具體數字，比如說某事件發生機率為 75% 或 32%。這種對確定性的渴望，讓我們寧可相信那些宣稱能提供確定答案的人，而不是接受不確定的現實。這種現象在金融市場特別明顯，許多投資人寧願相信精確但可能錯誤的預測，也不願接受市場本質上的不確定性。

在投資市場上，這種心理特徵表現得尤為明顯。歷史告訴我們，市場大約每五到七年就會經歷一次重大調整。然而，每當這種調整發生時，投資人仍會感到震驚和不安，彷彿這是一個完全意外的事件。這反映出即使我們理性上明白某些風險的存在，情感上仍難以真正接受。這種認知偏誤往往導致投資人在市場低點恐慌性賣出，在高點貪婪性買入。

更重要的是，當面對可能造成嚴重後果的風險時，人們往往完全忽略機率的考量。就像書中提到的例子：對於一個機師來說，即使飛行一萬次才會發生一次意外，這種災難性風險也是絕對要避免的。但這種思維模式同時也讓我們對一些常見但實際傷害有限的風險過度敏感。例如，許多人對飛行有強烈恐懼，即使統計數據顯示開車的風險遠高於搭飛機。

然而，這些說法也存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首先，完全理性的決策可能導致決策過程過於冗長，在競爭激烈的商業環境中可能錯失機會。其次，在複雜的現實世界中，很多風險是難以量化的，過度依賴數字可能產生虛假的精確性。

理解人類對確定性的渴望和風險認知的偏誤，對於我們在現代社會中做出更明智的決策至關重要。關鍵不在於完全消除這些偏誤，而是要認識到它們的存在，並在決策過程中適當考慮這些因素。

圖片來源： Dall.E 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