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羽以他一貫不疾不徐的語調柔聲道:「對不起!打擾妳的午休...…」
已決心分手的李君葵,不等他把話說完,「知道就好,再見!不是,是不再見!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我們已經結束了!」
「君葵......」
兩人沉默片刻,當她準備掛斷電話時,林暄羽像是終於鼓起了勇氣,「君葵,我錯了,對不起!我傷了妳的心,我會慢慢等,直到妳原諒。」
依然愛著他的李君葵不禁心軟了,但強勢的她仍倔強的說:「你不可能傷我的心,林大少爺,請你不要再自以為是了。」
「君葵,請別這樣,我只是…...」
「只是什麼?」
林暄羽沉默了。
李君葵不禁眼眶泛紅,她其實還是有份冀望,希望兩人能夠和好,重新開始,但她心底也清楚明白,脫口而出的,往往反映著根深蒂固的成見,不可能說改就改,林家對母親的敵意是事實,他們看不起母親交際花的出身也是事實。
而她竟是如此懦弱,她知道她必須卻實在捨不得就這麼分手,且更令她擔憂的是,這個月她已遲了兩週。
「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對妳的一片誠意。」
「我們兩人不適合,讓我們都放過彼此吧。」
「無論妳怎麼誤解我都可以,但可否請妳別再因自卑而折磨自己了。」
「自卑?」李君葵頓時從椅上跳起,她對著話筒憤慨道:「林暄羽!你真是欺人太甚,別忘了,是你看不起我母親,而我是我母親的女兒!」
她突然自覺聲量有點過大,唯恐辦公室有人進來不巧聽見,於是緊張的雙眼望向門外。
還好偌大的辦公室依然一片靜悄悄,她深吸一口氣,控制心中的怒意,卻帶著滿腔委屈的語氣顫抖問:「我是鴻儒集團的繼承人,我有什麼好自卑?」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似乎是在等她平息怒氣,半晌後,「君葵,對不起,但我可否請妳看清一事?」
「什麼事?」
「我家只是台信林家的一個支系,我在林氏家族中,比起妳於李氏家族的地位,其實更微不足道。」
仍在氣頭上的李君葵,不以為然地翻個白眼,該死的傢伙,看事情的角度還是一副公子哥兒作派。
林暄羽續道:「家父栽培我們兄妹三人成為音樂家,只因有朝一日,我們在家族中將逐漸被淡忘,所以更該努力經營自己的空間,而非巴著家族光環沾沾自喜,那會失了格局,變得俗氣、不上進,但妳不同。」
「我不懂你的意思。」
「妳懂,君葵,妳明明知道我沒那個意思,但沒有藉口,我必須向妳說對不起!」
她突然覺得好想衝入他懷中痛哭一場,兩人相愛竟是如此困難,令她心裏感到很難受,但她實在無法讓自己原諒他對母親的不敬,「你不必說這麼多,這些都無法改變你羞辱我母親的事實。」
「我說這些就是想讓妳明白,我知道錯了,我為一時失言,向妳致上最深的歉意!」
「省省吧!這種言不由衷的道歉,你是藝術家,不要跟政客同流合污。」
「君葵,我會慢慢等,直到妳肯原諒我。」
「那就慢慢等吧,不要再來煩我,馬上就一點了,我下午要開會!」她說時看著牆上時鐘,準備掛電話。
「等等!先別掛電話,你不接我的手機,我怎麼知道妳已原諒我?」
「你聽不懂國語嗎?我沒打算原諒你。」
「君葵!妳明明說的是『慢慢等』,不是『不要等』。」
「那好吧,林大公子少爺,等我原諒你了,我會請秘書發公文通知你。」
「……」
「我要去忙了!」她見平日裡能言善道的他,因她的話而頓時語塞,不禁感到有些得意的掛斷電話。
原本她想直接向他興師問罪,問他是否在保險套上動手腳,可這麼一來,他就會知道她懷孕了,而她又不願相信自己真有那麼「倒霉」,萬一不是,豈非為自己再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也許只是最近情緒不佳、壓力大,心理影響了生理週期,今晚先去買個簡便的驗孕劑再說吧。
第二天上午,李君葵看著手中的驗孕棒激動不已,她果然懷孕了!
可惡!她只怪自己太大意了,明知男友性情淘氣、古靈精怪,但她怎麼也沒料到他連在床上也會耍心機,他一直想對她「負責」,所以讓她懷孕,這麼明顯的手段她竟然毫無防備,她只恨自己後知後覺。
難怪!難怪有天兩人一番顛鸞倒鳳後,他摟著她靠在枕上休息時,突然沒來由的詢問她是否有宗教信仰,並問她對安樂死、同婚合法化以及墮胎的看法。
「問這幹嘛?」
「妳以前不是在英國天主教寄宿學校就讀?如果妳信天主教,我們就在教堂結婚。」
「那如果我說信佛教還是道教呢?」她俏皮問。
「那就在佛堂或廟堂。」他故作正經答。
「你呢?你信什麼教?」她笑問。
「我信睡覺,所以我們在床上結婚!」說完他又將她撲倒。
可憐當時的她,還不明就裡的笑得很開心。
她該如何是好?直接打電話給他,請他負責?但孩子就是他為了負責給搞出來的,不想讓他負責的是她自己,她說什麼都不願奉子結婚。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她既心慌又煩惱,「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