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01

周嚴的記憶力是驚人的，善於處理任務的優先，繁瑣而細微的資料也不在話下，陸沉的心思縝密，自然連帶所有的業務處理都會是盤根錯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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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沒記錯，這是跟龔瓏從初相識到如今，這樣長的時間以來，第724次取消了兩人的晚餐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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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嚴是跟龔瓏同時抵達社區電梯口的，但是看著龔瓏的一臉疑惑加上隨即開始滑著日曆APP就知道是跟其他的活動撞到了，她今天的唇膏是很好看的裸玫瑰色，但是那張好看的唇卻在點到今日日期後，小小聲的發出了一句＂Shit＂，周嚴立即明白今天的晚餐約會勢必又是泡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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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延期的餐敘改到今天了。」

「是，龔小姐有合理的行程，卻也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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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嚴撇過的臉倒是被擦得乾淨的櫥櫃表面反光映得明顯，他並不是單純為了表達輕微的不悅，直勾勾的盯著人看也太過失禮......畢竟龔瓏更衣的習慣著實不太好，拉了背後拉鍊跟側邊的隱形拉鍊後便邊走邊將身上的衣物脫去，不是NUBRA就是胸貼，所以等於最鮮明的遮蔽只有底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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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瓏從不許周嚴在布料遮蔽不到的地方留下吻痕，但是當身上不著一絲布料時，那些落在後腰、腿跟、甚至是臀肉上的痕跡鮮明得很，直到她在房間待了一陣，重新換上了一襲香檳色的裙裝走回客廳，周嚴才將視線回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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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小家子氣的回話也是難得聽到......幫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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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嚴是清楚的，在工作業務上他們都有無法怠慢的對象，相較之下，自己總是會被當作權衡後沒有被選擇的一方，要說習慣了也確實是習慣了，他也不是頭一次在龔瓏對著鏡面補妝時幫她繫好腰後的蝴蝶結，將腰帶呈叉字型上下交疊，將上方的綁帶穿過最底部後將左側的腰帶折疊，最後再把剛繞過底部的帶子，圍繞剛折疊好的帶子打結，既不會歪斜也不會過於厚重的蝴蝶結剛好落在了腰椎的位置，跟她大方展現的背脊相得益彰，稍微調高的位置也更方便龔瓏行走跟站坐，不至於被飄逸的帶子影響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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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環可以換這一副。」

「我相信你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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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環隨著周嚴的嗓音放上了龔瓏的手心，畢竟禮裙上已經綴上了流蘇，實在不需要再過於華麗的耳飾，鑲上粉鑽的簡約耳環和龔瓏的唇妝非常搭配，S925的銀質耳針也是不必擔心過敏，加上7.5%的合金牢固性更好，也不易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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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瓏打理好自己後，轉過身子時正好對上周嚴微微彎低的身軀，高度明顯減少的情況下，只需要踮起腳尖就能輕輕的在周嚴的臉頰落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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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妳會準時離開餐敘的保證？」

「是，周嚴，你覺得不夠充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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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充分，這樣的保證根本不充分，可是周嚴明白，龔瓏此刻精緻的妝容，不適合在這個時間染上自己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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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通電話，請別讓我找不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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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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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末，以藝術設計及古董為主的冬季展是每年紐約展示廳的盛大活動，也是當時龔瓏確定可以見到周嚴的時磯，陸沉總會出席這樣的場合，相對輕鬆且沒有太多的勾心鬥角，身為血族擁有的優雅涵養和博學讓他總是能侃侃而談，並帶起整個宴會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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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後會有新的工作，明年的此刻可能無法見面了。」

「等妳安頓好，給我一通電話，請別讓我找不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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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瓏跟周嚴說出自己要離開高級陪侍的工作時，周嚴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張望了下，伸出手臂讓龔巄攙扶著走到了牆壁邊的文書桌，桌上的便條紙沒什麼特色，頂多是再生紙張的自然褐色，上面的號碼是周嚴的個人電話，大小裁減得很合適，便於放在藏匿刀具的大腿綁帶，也適合放置在手機後方的儲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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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有人刻意為之的警報，自動灑水系統很快的就因為煙霧而啟動，幸虧在水珠落下的前一刻，龔瓏已經將紙張貼身放好，展場上出現短暫的倉皇，被水浸濕的地毯也不是很好站立，這次的狀況是試驗性質的，可以讓原本盯哨的人販手下疏忽於控管女孩，但龔瓏疏忽了，她忘記了陸沉跟周嚴也受邀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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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太多時間閒聊了，周嚴，很抱歉把你們捲進來，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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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嚴的話語並沒有被龔瓏接住，他也不確定龔瓏是不是真的有聽清，她急於道歉跟鬆開周嚴的手臂並往出口移動，疏散的人潮推擠很快的就湧到了走廊，周嚴為了扶住腳步踉蹌的陸沉而失去了追蹤龔瓏的機會，之後再見面就是迷途森林的槍戰與火災，也眼睜睜的看著龔瓏被Xavier用槍托擊暈，回到旅店時手背上的傷痕都已經沒有再流血了，陸沉也沒有多加過問，只是讓周嚴包紮後於隔天的宴會上戴著手套維持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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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下來，周嚴沒有任何關於龔瓏的消息，陸沉回歸血族、接手萬甄，重新開啟了各項方案也讓他無暇再顧及龔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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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Foundation紐約址的成立，搭配身為著2021年底的歷年冬季展的第二展區，結合了溫暖又私密的空間，浪漫的燈光與設計皆帶有復古巴黎的情懷而進入大眾視野，改了髮型跟妝容的身影登上了沙龍專訪，龔瓏的儀態只有更加精進絲毫沒有褪色，俐落的短髮搭配削肩禮裙大方且性感，流暢的對談與對著鏡頭碰杯的微笑，讓她以Foundation藝廊負責人的身分重新回到這個頂流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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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瓏的座車還是那台漆黑色的Audi A8，原本因為打鬥被撞凹的鈑金已經修復完成，司機也是熟悉的北極先生，注意到對街視線的龔瓏在坐進座車時看見了街道一端、正要去停車場取車的周嚴，對上視線時她露出了有些歉意，也有些釋然的微笑，周嚴也隨即接到了龔瓏的電話，空氣很乾燥，就連輕輕的呼氣都是陣陣白霧，龔瓏的電話是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午後，被存進周嚴的通訊錄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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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周嚴。」

「很高興再次見到妳，龔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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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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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勢必會喝酒，我再幫妳準備些暖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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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走神和記憶片段反而讓龔瓏陷入輕微的害臊，就連把高跟鞋的繫帶固定上腳踝都有點手拙，這種工作對周嚴也是不難，蹲下了身子就替人繫好了一字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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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包裡的手機發出了兩次半的來電震動，除了把思緒拉回了玄關，龔瓏也將注意力放回司機的車已經抵達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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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善言辭，現在龔瓏的回答不一樣了，不是充滿歉意的眼神，而是那一抹只會在親暱的人面前呈現出來的微笑，帶著輕微的無可奈何，以及對周嚴的體貼表達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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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周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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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門之前，龔瓏原本是要拿起自己的披肩，但隨即改變了主意，順手帶走了周嚴的大衣並披上了肩膀，這次出席晚宴的服裝，就請這個男人的衣著陪著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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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最明目張膽、最充分的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