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美鈴竟興致勃勃地帶著玲玲去了皇宮內的一處偏湖,說是要「讓她透透氣」。
「昨日陪了妳一整晚,今日總該換妳來陪我放鬆吧?」美鈴笑得狡猾,拖著她的手,毫不客氣地將她拽到湖邊。
玲玲被她的撒嬌式請求弄得無奈,卻也沒有拒絕,反倒被湖面晨霧與微風吹拂的景色吸引了一瞬。
美鈴看她微微失神,嘴角揚起:「怎麼,妳竟然會對這種閒情逸致感興趣?」
玲玲回神,語氣輕淡:「我只是許久未曾這樣靜下心來看風景了。」
「那就多看一會兒,至少現在這一刻,沒人會來打擾我們。」美鈴拉著她的手,與她一同坐在湖邊的石階上。
「這麼說,妳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多一些?」玲玲側頭看她。
美鈴望著湖面,忽然語氣微微一頓,然後轉頭看向她,目光真誠:「我希望有一天,這樣的日子能夠真正屬於我們,不用擔心外界的權力鬥爭,也不用計算下一步該如何生存。」
玲玲微微一震,卻沒有回答。
她知道,這樣的日子,對她們而言或許只是奢望。
但此刻,美鈴的手仍然緊握著她的,眼神裡透著堅定,如同誓言一般。
「玲玲。」美鈴低聲道,忽然湊近,在她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玲玲的心猛地一跳。
她下意識地想往後退開,但美鈴卻牢牢地扣住她的後腦勺,語氣帶著幾分難得的溫柔:「不許逃。」
玲玲怔怔地看著她,片刻後,終於閉上眼輕輕一笑,接受美鈴的深吻,沒有反抗。
兩日後,太后設宴,表面上是為了撫慰近日宮內發生的刺客之亂,穩定人心,實則,這場宴席是一場試探,更是一次針對玲玲的鴻門宴。
「太后如此大費周章,想必這場宴席,必定會很熱鬧吧?」美鈴坐在妝鏡前,隨手翻閱著宮女呈上的禮服,語氣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也透著警惕。
玲玲站在一旁,淡然地整理著袖口,目光平靜如水:「這場宴席,是在警告我們。」
「哦?」美鈴挑眉,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警告我們什麼?」
「警告我們,別妄想改變棋局。」玲玲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但他們應該還沒意識到,這場棋局……我們已經入局太深,無法回頭了。」
美鈴盯著她的目光,忽然輕笑一聲,伸手替她整理好肩上的流蘇披風,語氣輕柔:「既然如此,那我們便看看,他們準備了什麼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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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內金碧輝煌,燭火搖曳,席間弦樂繚繞,太后端坐在上位,幾位皇子分列兩側,眾臣與王族貴女齊聚,氣氛雖然和樂,但隱隱透著一絲壓迫。
玲玲與美鈴攜手入場,瞬間成為全場的焦點。
這場聯姻從一開始便充滿爭議,而如今,二人並肩而立的畫面,更是讓不少人的心情複雜。
「妹媳氣色不錯,近日宮內動盪,還能如此從容,果然是來自港國的皇女。」二皇子陳熙舉杯,語氣淡然地開口,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玲玲。
「殿下誇讚了。」玲玲輕輕一笑,語氣不卑不亢,「臣妾既已入宮,便當學習適應宮內的一切,自然不能辜負皇家的期望。」
二皇子嘴角微揚,眼底卻閃過一絲冷意,旋即換上和煦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妹媳倒是不妨品嚐本宮特意準備的佳釀,這可是本宮府中最珍貴的女兒紅,千金難得一壺。」
說罷,便有宮人端上酒盞,微微躬身遞到玲玲面前。
玲玲微微一笑,正欲伸手接過,忽然——
「等等。」
美鈴伸手按住玲玲的手腕,眼神微微一冷:「本宮記得,王妃近日身體不適,醫官說過不宜飲酒,二皇兄如此盛情,未免有些強人所難吧?」
陳熙輕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玩味:「只是一杯薄酒,公主何必如此緊張?」
美鈴斂眸,聲音微涼:「若只是薄酒,那便請二皇兄先行品嚐,如何?」
此言一出,席間眾人皆微微變色,美鈴這是在當眾試探酒中是否有異!
陳熙神色不變,嘴角帶笑,卻沒有去碰那杯酒,而是淡淡道:「本宮既然敬王妃,自然是她先飲才顯誠意。」
此刻,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這杯酒,有問題!
玲玲微微眯起眼,心底了然,若是她真喝下這杯酒,輕則身體受損,重則……這場宴席便會變成針對她的設局陷害。
「若王妃不想飲酒,那便罷了。」太后忽然開口,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違逆的壓迫感,「哀家記得王妃平日愛飲清茶,來人,為王妃奉茶吧。」
很快,宮人便端來一盞清茶,玲玲接過茶盞,微微一笑:「多謝太后。」
然而,就在她低頭飲茶之際,身旁的美鈴先拿銀針一試,銀針一放入杯中立刻轉黑
「這茶有問題!」美鈴幾乎是本能地一揮袖,瞬間打翻了玲玲手中的茶盞!
茶水濺落,杯盞落地,碎裂聲響徹宴席!
場內瞬間一片死寂,所有人皆震驚地看向這一幕。
玲玲微微怔住,然而當她看到茶水落在桌面上後,竟然泛起了一絲奇異的黑色痕跡——這茶,真的有毒!
美鈴冷冷地掃視了一圈,目光沉寒:「這送給公主妃的茶竟然有毒,可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
太后面色微變,卻依舊沉穩:「公主此言差矣,這茶是御膳房親自送來,怎會有毒?」
「那麼,太后可敢請人驗茶?」美鈴語氣冷漠。
太后微微一笑,輕輕抬手:「來人,將這杯茶送至御醫房查驗。」
玲玲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冷笑。
這場宴席,從一開始就是沖著她來的。
但顯然,對方仍然低估美鈴護她的決心。
「此事哀家會妥善處理的,既然公主妃今日受驚,便早些退席歇息吧。」太后淡淡開口,眸中閃過一絲深意。
這場試探,雖然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但她們已經收到警告——這場權力爭奪,已經正式將玲玲推向了風口浪尖。
然而,就在玲玲與美鈴準備退席時,二皇子忽然開口,語氣意味深長:「雲蘭妹妹如此護著妹媳,兩位感情甚是恩愛」
美鈴步伐微頓,側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揚:「我們兩人的事,與皇兄何干,倒是不知誰人給本宮的公主妃下毒,懇請皇祖母徹查!本宮可不會輕易饒過罪魁禍首。」
說罷,她攬著玲玲的腰,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這場宴席,敵暗我明,她們已經被推上了棋盤的中央,接下來的每一步,皆是步步為營。
夜色下,兩人的身影並肩而行,玲玲輕聲道:「妳總是這樣,護我護得太過明顯。」
美鈴瞥了她一眼,語氣理所當然:「怎麼,難道妳要我看著不管?」
玲玲抿唇輕笑:「我是擔心,這樣下去,妳會比我更早成為他們的眼中釘。」
美鈴勾起嘴角,聲音低柔:「那又如何?只要妳還在這裡,他們便奈何不了我們。」
她伸手,輕輕扣住了玲玲的指尖,十指交纏。「我們要好好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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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的毒酒事件,像是一顆落入湖中的巨石,激起了宮廷內外暗潮洶湧的波瀾。雲蘭公主特地入宮稟告泰皇此事,希望泰皇務必不能姑息養奸,要好好給她的公主妃一個交代。
兩日後,泰皇下旨,命御史台徹查宮宴毒酒事件,太后則親自坐鎮,召集皇子與朝臣入殿聽審。
當日,長樂宮內大殿戒備森嚴,禁軍親自守門,顯然是為了防止任何意外。
美鈴與玲玲入殿時,太后已端坐高位,面前跪著幾名宮人,其中一人,正是當日奉茶的宮女。她渾身顫抖,面色蒼白,額間滲滿了冷汗,顯然已被逼供多時。
「皇祖母,這麼大陣仗,是想做戲給誰看?」美鈴站定,微微一笑,語氣淡然,目光卻冷冷地掃過大殿內的幾位皇子。
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今日要審的,是謀害公主妃的罪人,這不是小事,當然要慎重。」
說罷,她朝身旁的侍衛微微頷首,侍衛立刻上前,當眾揭開了宮女面前的案牘,上面赫然寫著供詞。
「啟稟太后,經御史台審問,這名宮女已供認不諱,她承認毒茶是她所下。」
「哦?」美鈴輕輕揚眉,「一個小小的宮女,竟敢在宮宴上給公主妃下毒?她哪來的膽子?」
宮女連忙磕頭,聲音顫抖:「奴婢……奴婢是受了別人指使……」
「誰指使的?」太后冷聲道。
宮女猶豫了一瞬,終於顫顫巍巍地開口:「是……是三皇子殿下的親信。」
此話一出,大殿內瞬間一片死寂!
三皇子陳燁猛地抬頭,臉色微變,沉聲道:「放肆!本宮何時與此事有關?」
「這宮女可是親口承認了。」太后語氣平淡,但目光凌厲,「三皇子,本宮問你,這件事……你如何解釋?」
陳燁咬緊牙關,深知自己中了太后的局。他本想利用宮宴試探玲玲的反應,然而這次的審判,卻變成了太后親手拿他來開刀,殺雞儆猴!
——她要用三皇子來立威,向所有皇子宣告:這場棋局,她仍然是掌控一切的人!
「皇祖母,」陳燁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冷靜,「此事分明是有人誣陷,本宮何時與這名宮女有所往來?」
「來人!」太后不再多言,直接冷聲喝道,「將這宮女當庭杖殺,並搜查三皇子府邸!若有任何可疑之處,即刻上奏!」
宮女當場癱倒,哭喊求饒,但侍衛毫不留情地將她拖了出去。
而三皇子則臉色鐵青,手指微微顫抖,深知自己今日無論如何,都逃不過這場羞辱。
這場審問,與其說是為玲玲討公道,更像是太后用他來向所有人昭告,她仍然是這宮中最高的掌控者,任何人妄圖挑戰她的權威,這便是下場。
審問結束後,各方人馬皆心生警惕,而另一邊,二皇子陳熙則在自己的府邸內,怒氣難掩地將茶盞狠狠摔碎!
「該死!皇祖母竟然敢直接動手整治三皇弟,這根本就是殺雞儆猴,讓我們看看,若敢再動雲蘭,便是這樣的下場!」
站在一旁的親信低聲道:「殿下,太后現在對公主殿下與公主妃的態度已經越發明顯,若我們不儘快行動,等她徹底站穩了雲蘭那邊,恐怕……皇位之爭的局勢會完全改變。」
陳熙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陰鷙之色:「太后想用這場戲逼我們退縮?可笑!我倒要看看,她能護雲蘭到什麼時候!」
太后給眾皇子的警告已經很明確,玲玲與美鈴的存在已經成為所有皇子眼中的變數,而二皇子則決定先發制人,對玲玲下手。
這一夜,玲玲面露擔憂站在雲蘭殿的長廊下,微風吹拂她的衣袖,燭火映照著她冷靜如水的側臉。宮宴毒酒事件已經成為太后手中一枚敲打眾皇子的棋子,但她明白,這並不代表危機已解,反而是另一場風暴的前兆。她知道,二皇子陳熙不會善罷甘休。
但她沒想到,他的手段,竟如此狠辣。
夜色深沉,二皇子府邸內燭火明亮。陳熙坐在屏風後,目光幽沉地望著桌上的書信。
「公主妃如今已經在宮中站穩了腳,太后也似乎有意庇護她們倆口子,若要動手……我們不能再正面硬來。」身旁的心腹低聲道。
「太后現在護著她,只是因為她與雲蘭綁得太緊。」陳熙語氣沉冷,「要對付她,直接動手毫無意義,反而會讓太后再次立威……但若能讓她自己離開雲蘭,那才是真正的擊潰她。」
「殿下的意思是……?」
陳熙目光微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們不殺她,我們讓她無法再站在雲蘭身邊。」
翌日,玲玲剛準備前往太后宮中請安,卻忽然收到一封密信,信上只有一句話——
「雲蘭殿內有人出賣你,今夜酉時可知真相。」
玲玲看著這封信,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這是肯定針對我設的局,但我必須去查清楚到底是在誰陷害我。」她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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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玲玲獨自前往信上所說的地點——宮內一處偏殿。她剛進入殿內,便察覺到氣氛異常,然而還未來得及反應,忽然——
「公主妃殿下放開我——!」
一道女子的驚叫聲響起,緊接著,一名身著薄紗的宮女跌坐在她面前,衣襟微亂,神色驚恐!
殿門瞬間被撞開,幾名禁軍衝了進來,緊接著——
二皇子陳熙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她。
「公主妃,這是怎麼回事?」陳熙語氣森冷,目光在地上的宮女與玲玲之間流轉,「妳竟敢在宮中行此不堪之事?」
玲玲瞳孔微縮,瞬間明白過來——這是為了離間她和美鈴的陷阱!
她緩緩站起身,目光冷靜:「二皇子未免也太過心急,這場戲,連個合理的編排都沒有?」
「戲?」陳熙冷笑,「人證就在這裡,公主妃殿下要如何解釋?」
那宮女瑟縮著身體,顫聲道:「奴婢……奴婢只是奉命送茶,沒想到公主妃竟……竟欲行不軌……」
「夠了。」陳熙擺手,「公主妃,這件事,本宮無意聲張,畢竟妳與公主殿下的婚事關乎兩國關係,但若妳再執迷不悟,恐怕……」
他語氣微頓,眼中閃過一抹狠色:「這件事,會傳遍整個皇宮。」
玲玲心底一沉,她終於明白陳熙的意圖——這根本不是誣陷她有私情,而是要讓她失去美鈴的信任,甚至逼得太后無法再庇護她!
——若她不願接受這場「誤會」,那麼美鈴便會被逼上皇位爭奪的風口浪尖;但若她主動疏遠美鈴,便能暫時平息風波。
她的存在,本就是局勢變化的最大變數,如今,陳熙要她親手斷了這條線!
美鈴趕到,誤會已生。
「玲玲!」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美鈴大步衝進來,然而當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腳步微微一頓。
地上是衣衫不整、神色驚恐的宮女,身旁是站在中央的玲玲,而一旁的禁軍則面色嚴峻。她的目光瞬間變得深沉。
「公主殿下,您來得正好。」陳熙微微一笑,「本宮正要將此事告知您。」
「這是什麼情況?」美鈴的語氣冷淡,卻透著一絲壓抑的情緒。
玲玲望著她,心底有一瞬的動搖,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這是二皇子的計謀,妳應該能看出來。」她語氣平穩,然而,當她看見美鈴的眼神微微閃爍時,她便明白——這場局,哪怕美鈴再信任她,也無法完全不受影響。
這就是陳熙的目的。
這場誤會,無論如何,都會留下一絲裂痕。
美鈴深深看著她,半晌後,緩緩道:「妳可曾碰過她?」
「沒有。」玲玲語氣平靜。
美鈴握緊拳頭,似乎在強壓下某種情緒,而後,她緩緩轉頭,目光森冷地看向陳熙:「這件事,本宮自會調查清楚。」
陳熙笑而不語,他已經知道,他想要的結果,已經達成了。
即便美鈴不信這場局,整個宮廷都會信,太后會信,朝臣會信,而這樣的污點,便足夠讓玲玲從此被推離美鈴的身邊!
——她們不會再是「同一陣線」!
玲玲低垂著眼眸,心底泛起一絲苦澀。
這一局,她終究還是被逼入死角。
——她該如何做,才能保住自己,卻不讓美鈴受傷?
宮燈搖曳,氣氛壓抑如獄,這場風暴,已然無法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