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襲行動陷入伏擊,江知霖遭人重創。命運,從這一刻開始偏離。
月色隱匿在雲層背後,冷風順著巷弄縫隙灌入,撩動空氣中的危險氣息。
江知霖站在行動車旁,低頭檢查槍支,餘光掃過手錶——【日期:4月13日,21:35】行動開始前的最後準備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
身後的隊員們各自調整裝備,氣氛如往常一樣嚴肅,唯獨一名隊員似乎察覺了什麼,皺眉看了江知霖一眼。
「江隊,你怎麼走路有點奇怪?腿是不是受傷了?」
旁邊的隊員聞言也看過來,目光頓時帶了幾分關切。
「真的欸,江隊,你沒事吧?是不是之前訓練過頭,傷還沒好?」
「……嗯,訓練過頭了。」
江知霖語氣平淡,手上依舊檢查著槍支,波瀾不驚地回應。
「靠,你每次都這樣!」
隊員嘖了一聲。
「江隊,你也該悠著點吧?這麼多年了,沒一場訓練是你輸的,結果把自己操到受傷有什麼意義?」
「就是,該休息還是得休息啊,傷還沒好就上任務,這次行動可不能出紕漏。」
隊員們的語氣滿是認真,一個個的都在勸誡。
「我沒事,開始行動。」
江知霖扣上彈匣,乾脆打斷這話題,目光冷靜地掃過所有人。
隊員們交換了一個眼神,見隊長態度堅決,也沒再多說,紛紛就位。
氣氛重新回歸緊繃。
江知霖無聲地吐了口氣,目光沉沉地看向前方的目標建築。
沈晏行那混蛋⋯⋯
他絕對不可能因為這種事請假。
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這次的突襲行動針對一處人口販賣交易點,情報顯示今晚會有一批貨物運送,隊伍依照計劃包圍大樓,準備待命突入。
樓內燈光昏暗,交易尚未開始,空氣中瀰漫著不尋常的靜默。
江知霖掃了一眼建築四周,眉心微蹙。
太靜了。
這棟樓雖然陳舊,卻沒有平常交易現場的忙亂——
沒有買家提前到場,沒有貨物搬運聲,甚至連樓內應該有的巡邏人手……都不見了。
「嘖,隊長,有異常。」
「這地方太安靜了,感覺像是……等我們來?」
耳機裡傳來隊員低沉的聲音,江知霖的神經瞬間繃緊。
太奇怪了。
突襲的最佳時機,通常是敵人交易進行到一半,貨物已經暴露、所有人警戒鬆懈時。
但現在,這裡就像是——
一個空蕩蕩的誘餌點。
敵人已經等著他們上鉤。
「準備撤——」
話音未落,玻璃驟然破碎——!
一道黑影從高處掠過,隨即槍聲驟然響起。
嘭——!
耳邊鋒利的風壓幾乎割裂皮膚,撞碎了身後的水泥牆,帶起細碎的粉塵!
江知霖瞳孔一縮,身體本能往側邊翻滾。
剛才站立的地方已經被子彈鑿開,一股火藥氣息伴隨著煙塵彌漫。
「有埋伏!」
幾乎同時,密集的槍火從建築兩側湧出,藏匿在黑暗中的火力點如潮水般爆發,將警方團隊壓制在狹窄的巷道內!
這不是突發狀況,而是一場針對警方的圍剿!
江知霖快速翻滾,靠在掩體後,舉槍反擊,可才剛探出半個身位,連續數顆子彈便貼著他射來,準確地封鎖他的移動路線——
敵人火力精準,像是完全掌握了警方的行動模式。
這一刻,他意識到——
他們的計劃洩漏了!
這是個陷阱!
「隊長!我們被包圍了!」
「這些人的裝備跟我們在情資裡看到的不一樣!」
隊員的聲音夾雜著急促的喘息,後方的撤退路線已被敵人切斷,火力壓制越來越猛,讓警方完全無法推進。
江知霖的後背緊貼著掩體,腦中的判斷飛速運轉。
該死——
這不是單純的交易現場,不對勁……
怎麼進攻的那麼猛?
這些人為什麼不防禦?
殺意濃烈得不像是普通的火拼,而是有明確目標——
幹!對方是想做掉我們!
「隊長!敵人試圖分散我們!」
「有幾個已經繞到右側巷道!」
隊員在耳機裡喊道,撤退被堵死,火力持續壓制,戰局急轉直下!
江知霖迅速掃視地形,試圖尋找突破口——
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殺出一條血路!
翻身躲進掩體,槍口迅速鎖定前方,連續三發子彈射出,壓制敵方火力的同時,視線快速掃描周圍戰況——
但才剛確認隊員的位置,耳機裡驟然傳來急促的警告——
「江隊!背後——!」
脊椎猛地一緊——
嗤——!
寒光驟閃——!
一把刀直刺而來!
「……!」
本能驅使他側身閃避,刀鋒擦著衣料劃過,切開皮膚,劇痛沿著側腹竄起,緊接著——
有什麼尖硬的東西近距離抵在腹部上。
貼近耳畔的壓迫感讓脊椎發冷。
「這次,可沒那麼走運了,江隊。」
低沉的嗓音響起,帶著一絲嘲諷,
他猛地抬頭,目光驟然鎖定那道身影——
黑暗中,對方的臉隱沒在陰影裡,看不清輪廓。
可就在這時,對方的手勢微變,刀鋒一轉,腹部上的壓力消失。
這動作……
腦海深處某個記憶驟然閃過,可還未來得及捕捉——
「……呃……!」
胸口傳來冷冽的刺痛,像是有什麼異物在體內擴散,血液翻湧,肌肉驟然緊繃。
該死的……
這不是普通的刀傷……
眼前開始晃動,呼吸變得急促,冷意順著脊椎向上竄,指尖的力氣逐漸流失——
這不是單純的失血,是……麻痺?
……怎麼回事?
……這手法……我在哪見過……?
……是誰……?
視線開始扭曲,所有聲音被壓縮成嗡鳴——
意識像是被按進水底,四肢的力氣正被迅速抽離。
江知霖強忍著劇痛,手指死死扣住地面,試圖支撐著自己站起來。
可一股難以形容的異樣感,在體內快速蔓延——
從傷口開始,一股麻痺感順著血管竄上,像是一道冷意,攀附上他的神經。
呼吸急促,心跳失序,手想抬起槍,可力氣卻像是被掏空。
槍口僅僅抬高了幾公分,便再也舉不起來。
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麼?
視線變得模糊,耳鳴開始響起。
他試圖凝聚注意力,鎖定眼前的那道身影——
敵人站在陰影裡,臉隱沒在黑暗中,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
可在他意識徹底潰散之前,最後的畫面——
是對方舉起武器的手勢,一個異常熟悉的動作。
——可惡……
記憶的片段一閃而過,像是潛意識在極力拉扯某個關鍵點。
到底……在哪……?
可還沒等他得出結論,重力驟然墜落——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視線翻轉,世界完全傾斜。
「江隊——!!」
模糊的聲音在耳邊炸開,隊員們的呼喊聲逐漸遠去。
想開口。
可喉嚨發不出聲音。
腦袋像是泡在水裡,意識時斷時續,所有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扭曲。
江知霖試圖睜開眼,可眼皮沉重得彷彿灌了鉛,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快速移動,四周充斥著急促的聲音——
「傷口很深,血壓下降,準備輸血!」
「止血針推了嗎?」
「快!傷員失血過多,血庫存量不夠——」
嗡——
耳鳴持續作響,像是世界只剩下嗡嗡的低鳴,聽不清別人在說什麼。
好冷……
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溫度。
胸腔裡的心跳聲沉悶而微弱。
誰在叫他?
⋯⋯想抬手。
可連指尖都無法動彈。
短促的喘息混雜在氧氣罩內,帶著濃烈的消毒水氣味。
世界像是被猛然關掉了開關,他徹底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