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
像是大紅衣裙被水洗過而褪去鮮豔的昏黃。
從市集回來的時候,圓滾滾的旭日像火圈似的點燃十字路口,
逼使我瞇著眼才能辨識紅綠燈的更替,
可我還得穿著羽絨外套,
晨曦只是冷藏室裡的燈光,
風還是冰的。
可能有些關節需得融化,經年累月的蘭雨,
太平洋鹹溼的海風,
承重的擔子,荷負生活的輾壓…
於是,耐心等著日上三竿,
等著溫度足以舒緩某處的委屈不平。
高樓觀賞台上的青年對著手機談生意,遙與龜山島的呼吸相應;
我讓腿腳後背與日吻合,臉朝著花草貼心問候,
鳥兒在楓枝上蹦跳,黃葉滑溜溜的落入蓮盆水,
螞蟻於泥地隙縫挖鑿,嫩芽從舊土中青澀面世,
適好可親的春候,如伏貼於凜冽寒冬裡的被窩。
再三流連忘返,終也又日落,
換來一口酒,群星戲銀河;
步履含笑落花瓣,蔭下吟晚歌。
夜風舞燈火,斑駁微波動;
隨影撩暗香,沉浸書春墨。
20250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