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 第五十章:穿越者分析襲人晴雯之爭與鮑二媳婦之死。
黛玉回到房裏,坐著,手裏攪弄著帕子,說:「紫鵑,你說璉二哥哥真要殺鳳姐姐嗎?」
紫鵑瞧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透著迷霧,笑說:
「哪有那膽子?璉二爺要真敢殺人,早不是這副窩囊樣。
我看八成是鳳二奶奶回家撞見他跟人鬼混,兩口子撕起來,璉二爺惱羞成怒,鬧出那要殺人的戲。」
本想說捉姦在床,瞥見黛玉這古代淑女的模樣,硬生生咽了回去。
黛玉低頭,帕子在指間繞來繞去,說:
「要是璉二哥哥真想的殺了鳳姐姐,也就這樣就了?
明兒老太太一聲令下,鳳姐姐只能讓璉二哥回去,這事就了吧!」
紫鵑心裏一動,暗道:
「這丫頭聰慧,摸到這男女不平等邊了。
古代做媳婦的,半點保障也沒有,丈夫跟外人閒話要殺她,被她撞破,還被追著要砍一頓,最後不過老太太罵兩句完事。
鳳姐尚有九省統制大將軍的叔叔王子騰撐腰,也是如此。
原著裏黛玉這沒根沒靠的,要真死了,怕是連個水花都濺不起。」
她又想,那些陰謀論說黛玉是被賈府暗中逼死的,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小小年紀吃人參養榮丸,虛不受補,越補越虛,小病在賈府裏越拖越重;
孤立無援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
寶玉被硬塞給寶釵,情傷如刀;
賈母嘴上疼她,最後為了現實經濟的考量,最後還是偏向了寶釵,無形中逼她燒詩稿斷情,讓絕望吞沒了她。」
所幸,我這個穿越者來了。
她忙拉回話題,說:
「姑娘別想太遠。哪有隨便殺人的?鳳二奶奶要是突然死了,官府哪能不查!王家舅老爺怎會不問?
她不過是撞見璉二爺跟鮑二媳婦偷情,關門敢鬧起來,在外頭卻不敢說實話,怕人笑她妒婦。」
紫鵑又嘆:「這世道,女人多悲催,連鳳姐這潑辣貨,吃醋都不敢叫人知道,真是三從四德壓死人!」
黛玉點頭,說:「鳳姐姐就是氣不過打罵了兩句,璉二哥也不該說要殺她吧?可璉二哥哥真拿劍追她呢!」
「腦羞成怒,借酒裝瘋。」紫鵑說,「鳳二奶奶抓到璉二爺偷情打罵,璉二爺臉上掛不住,兩人就炸了。才鬧那一出。」
心裏想,這黛玉身處這亂七八糟的地,得教她知道點人性險惡的應對之道,只會尖酸刻薄、牙尖嘴利也不是好事。
便接著說:
「是人就多少有點醋性,但如何好好說話,可是一門大學問。
像那晴雯還沒混上真正姨娘名分,就和襲人掐得你死我活,這也不好。」
黛玉聽了,愣了愣,說:
「現在講鳳姐姐。怎地又扯到怡紅院裡去?唉,女人也沒辦法,能依靠的好男人總不多。」
黛玉做在椅子上,手裏攪著帕子,說:
「晴雯那性子太硬,寶玉房裏有襲人盯著,她也不收斂些。如今襲人得了太太的眼,要過明路,早晚的事,晴雯連影子都沒呢。」
紫鵑笑說:
「襲人當然要好好管怡紅院的大小事,可她才不會真的盯著晴雯。她巴不得晴雯越張揚越好,這樣太太瞧不上她,她就更穩當了。」
黛玉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這是為啥?」
紫鵑瞧她疑問的眼光,說:
「晴雯那模樣,針線活兒,樣樣比襲人強。當初老太太把她倆都給寶玉,是什麼意思?
可如今,就像姑娘說的,襲人雖沒過明路,卻領著姨娘的月錢,而晴雯想當姨娘,卻還沒個影。」
黛玉攥緊帕子,沒吭聲,像在嚼這話,卻嚼不出味兒。
紫鵑等了會兒,見她不開口,只好自己接著說:
「這就叫捧殺。襲人由著寶玉放任晴雯沒大沒小,還有亂撕扇子。這些事如傳到太太耳朵裏,可都是禍事。
寶玉不管不顧,真當自己是夏桀,晴雯是妹喜嗎?真是輕重不分。
他年紀小,以為不管教就是疼愛晴雯,哪知這是害她。
公私不分,賞罰不明,將來倒楣的,準是晴雯,就跟金釧兒一個樣!」
紫鵑心裏暗道:
「這次資料量給太多,得讓黛玉慢慢消化。文武之道,一張一弛。」
便換了個輕鬆的調子,說:
「這話啊,咱們關起門來說說罷了。還有襲人,若總不過明路,將來等寶玉娶了正妻,結果還不定如何呢。」
黛玉沉默半晌,帕子攤開又攏起,說:「別人屋裏的事,別管了。紫鵑,給我倒杯茶。」
紫鵑應聲去了外間,心裏留她一個人靜靜,暗想:
「襲人在寶玉房裏,樹大根深。她眼下穩坐黑牌姨娘的位子,將來不管誰做寶二奶奶,若容得下,都得花心思與她相處。
若是個容不下的,襲人沒過明路,寶二奶奶只當一個普通的丫鬟打發了,襲人可沒地哭了!
而晴雯呢,若照原著走,也做不成小老婆,還被二太太攆出去,受不住這打擊,氣死了。」
她端茶回來,又想:
「晴雯為啥就死了?真對寶玉情根深種,還是被趕出賈府,前路茫茫,憂憤而終?
唉,這無情的園子壓垮了她。她那口無遮攔的硬骨頭,撞上這命運的鋼刀,能不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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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黛玉接過,一邊喝茶一邊低聲說:「晴雯這性子,太烈了,襲人卻藏得深。我瞧著,在怡紅院生活,也沒那麼外面看見的容易。」
紫鵑笑說:
「烈也好,藏也好,都是這園子裏女人的命。
晴雯像夏天的雷,響得脆,散得快;襲人像冬天的霧,瞧不透,纏得久。
可姑娘你不一樣,你是春天的芽,藏著靈氣,別讓這破事壓彎了。」
黛玉抿了口茶,眼裏閃過一絲微光,說:「芽也得有土養著,不然哪來的靈氣?」
紫鵑心裏一暖,說:「土在這兒呢。我陪著你,總得讓這芽長出點綠,哪怕只是讓你自己看,也別讓這園子的冷風吹壞了。」
黛玉低頭,帕子攤在膝上,沒再說啥,可那眼角,似乎又懂了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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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平兒跟襲人睡在怡紅院,寶玉睡前去跟平兒安撫幾句,回到床上嘀咕:
「平兒孤身一個,服侍璉二哥、鳳姐。
璉二哥俗氣,鳳姐威風八面,她竟能互相周全。
但今兒還遭這池魚之殃,真是薄命。」
說是同情,可這高門大戶的寶貝蛋,危機感薄得像紙,嘀咕完就睡了。
隔天,賈母逼著賈璉跟鳳姐和平兒賠不是,園子看似回復了平靜,卻傳來鮑二媳婦上吊的消息。
稻香村裏,紫鵑免不了又跟黛玉感嘆:
「男人被抓姦,臉皮厚點,道個歉就過去了;
女人呢,不守婦道一句話壓下來,就要拿命去填。
這世道,女人真是荒地裏的野草,低微的很!」
黛玉聽著,眼裏閃過一絲茫然,說:「這不公平,可又有什麼法子?」
紫鵑輕聲說:
「法子在心裏。姑娘,你瞧這園子,熱鬧是假,蒼涼是真。可人活著,總得讓心長出點光,哪怕只是照亮自己。
鳳姐鬧,璉二混,平兒苦,鮑二媳婦死了,都是各人造業的果。
你可以不同,若你有詩文才情,有獨立自主的靈魂,別讓它們被現實燒成灰。
心中留著點火苗,哪怕一點溫暖,也能讓這園子少些寒冷,多些火明。」
黛玉低頭,手裏的帕子攤開又攏起,說:「我試試吧。」
紫鵑笑笑,心裏暗道:「這丫頭的心,像春天的芽,還沒被這人世間的苦難壓垮。我得護著她,讓它開出光明之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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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雪雁上夜,紫鵑在自己的小床上想:
「其實原著上,晴雯也未必是真到山窮水盡之時。
她若沒啥必死的大病,只要好好養著,求到老太太身邊的鴛鴦、琥珀這些舊同事幫個忙,放出去生活。
如果從那寶玉拿個幾十兩銀子傍身,靠一手好針線,哪會活不下去?為什麼會憂憤而死呢?」 她頓了頓,又想:
「這是我自己的心思,人跟人不同,晴雯跟我這穿越來的紫鵑,哪能互懂?可問題是,原著上,黛玉跟晴雯倒有幾分像,是黛玉的影射版。
兩人都是懷春年紀,心裏揣著點少女夢。都被老太太這大忽悠攪出的幻象蒙了眼,以為跟寶玉能天長地久。
於是,放心把感情扔進去。又沒見過別的男人,以為寶玉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總而言之,要讓黛玉多看看好男人吧。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