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週一下午六點，
十二月的日光時光總是短促的讓人驚訝，
短日照連帶著使得溫度不易保留，伴隨著時不時地季風南下，
寒風吹拂下牆上發抖的野貓，襯托出冬季該有的溫度，
鄰近海邊的HZ寮帶有鹹味又冰冷海風，
吹得路人直哆嗦，鼻子又像聞到海魚的錯覺，
這樣的環境讓人更容易覺得餓。
身材高大的小手，有著超過一米八的身高，
在高機體高消耗的原則下，
在這樣的季節更是每天都餓得發慌，
最近更是五點一到，早早就到附近的自助餐先飽一頓。
基本的五菜一湯配兩碗白飯，不顧吃相的在客桌椅上開始飽餐，
渾然不知，馬路另一頭的李宇哲冷冷的盯著他看好一會了，
據管老拿來的資料顯示，小手這個人應該就是那種欺負人時會圍上去一塊踩，
但若說到要他一個人主動動手的話，會怕有事上身，不願出手的人，
這樣子的人在社會上不算少，走的就是一個有事大家扛，
他也只是共犯的那套。
在『李宇哲』的事件裡，長期以來，
小手擔任的是那道利用身高體重鎖住他的牆，
讓其他人把他當人肉沙包打，既完成了阿祥的命令，若真出了甚麼事，
事後追究他又不用負主責的套路，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設，讓「李宇哲」格外討厭。
對街的他眼神冰冷，彷彿看著的不是即將狩獵的目標，
而是飯後即將行刑的死人。
幾分鐘後小手的碗底朝天，桌上餐盤一陣風捲殘雲後，
他站了起來打包飯菜回去給屋子的兩人，結完帳走到門口那瞬間，
李宇哲站到他面前，拉下帽T，對著他笑。
下一秒小手記起來這張臉，那是一張他記不清過去私底下摑過多少次的臉，
那是一張過去他可以任意輕賤，糟蹋的臉，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笑臉，猶如挑釁。
小手想伸手拉著晚餐袋，跟往常一樣重重的摑在他臉上，
誰準你站在我面前對著我笑？
你TMD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垃圾。
剛想舉起手的他，卻不知道為甚麼身體不聽使喚。
李宇哲不帶情緒的說了一句「跟我走」，
當他還在訝異憑甚麼這垃圾敢這樣對他說話時，
腳步竟然自己踏了起來，
下一秒他竟然打從心底覺得這很理所當然，就該這樣做。
小手跟在李宇哲的背後，兩個人就像好友擰著晚餐，
打算找一處地方坐著吃一頓那樣自然，
他們走進了HZ寮的沙灘，一前一後的走到了消波塊上。
HZ寮的海灘上沒有任何的照明設備，
屬於國家用地的小小海濱，夜晚的這裡只有零星幾對情侶，
開著手機照明，牽著手坐在沙灘上。
李宇哲走在前頭，兩人走過了海灘區，一路往旁邊的消波塊過去，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了第一排的浪潮區，
站在四周空無一人浪潮區，小手對於李宇哲為甚麼領著他來這裡，
心裡冒起一股莫名的寒意，頂著海風突然覺得一陣恐慌，
偏偏他不知為何的講不出話來，不能出聲的他無法喊聲求救。
李宇哲走了過去伸手接過小手手裡握著的晚餐，隨手放在一旁。
「其實你們的事我不想參與的，可是現在有我的事，
我避不掉，讓你死得太快沒意思，太慢又拖時間，
所以我想了一個可以讓你在不短不長的時間裡，
慢慢死去的主意。」
李宇哲的嘴裡說著小手聽不懂的話，
但他卻能感覺，這話說得很認真。
說完話的李宇哲從衣服裡拿出人皮鬼書，
手壓在封面說道「起來。」
只見黑夜裡，
兩隻高大的戰鬼浮現在小手背後，
被召喚出來的牠們神色緊張，見到李宇哲像見到長官似的，
低頭行禮後僵直的站立，一動也不敢亂動。
手壓著書本的李宇哲將意念注入書中，昨天下午受了天道反饋的他，
靈力與靈識大幅提升了五倍之多，感嘆天道回饋之豐厚的他，
也享受了一把能力提升所帶來的好處，於是整個下午，
他都在大樓頂樓操練與熟悉如何使用戰鬼。
在強大靈識的引導下，清晰的指令注入書中，
接受到李宇哲指令的戰鬼們，將小手扛了起來，倒掛在消波塊上，
海水的海平面恰好淹過額頭，一陣一陣海浪不停的拍打，
沒多久小手上半身已經濕透，頭頂泡在冰冷的海水裡，
凍氣直直的從腦門衝往尾椎，
不過幾分鐘而已，十二月的寒冬發揮出寒流帶來的效應，
凍得即將失去意識的小手雙手不停的想要抓住甚麼，
企圖讓自己倒掛的身體能翻過身來，
只是長年浸泡在海水的石頭表現除了無數海苔外，
更多的就是寄生蟲留下的殘殼，
沒吃過甚麼苦的小手拼命的亂抓下，
屬於十多歲青年那雙稚嫩的手霎那間已經被岩壁割得鮮血淋漓。
想喊救命但卻一道聲音都無法發出的小手，
無比的恐慌，即便沒有經驗，他也知道照著這個情況繼續下去，
再不用多久他一定會死在這裡，
就在此時上頭傳來一聲清脆的響指，
隨著聲音消失，小手發現他能說話了。
又急又怒的小手拚著一口氣怒聲喊著
『你TMD幹，李宇哲你給我過來放了我，
不然我一定打死你，你這沒爸媽的狗，快點放了我，草！』
『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MD幹…，你快過……來放…了…
你……再不……過……來……
我……我…要叫…翔…哥…，把你弄死….把你弄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石塊上的李宇哲沒有表情的看著潮黑的海浪，
小手的聲音就像無感潮水聲，激不起半點情緒，
消波塊下方，小手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沒過多久，周圍又歸於平靜，
只剩下海浪拍擊石頭的聲音。
上面李宇哲坐著手肘放在膝蓋，眼神空空的看著黑夜大海，
他知道人臨死前講得話多半是真心話，所以他在最後時刻放開了小手的喉嚨，
想聽聽這個人，最後一刻會說甚麼，
他沒等到人心的懺悔，卻是不意外的收割了人性的醜惡。
當一切歸於平靜後，李宇哲站了起來，對著大海講著
「雖然，無論他講甚麼，我都會殺了他，
但是我還是有一點點想過，他可能會對死去的李宇哲道歉。」
站起來的他拍拍書本，收回了戰鬼，反手擰起地上已經冷掉地盒飯，
隨著戰鬼的收回，小手冰冷的身體再無支撐，通的一聲落進了海裡。
當小手的屍體沉入海後，
空氣中囈語默默的唱起使人們遺忘的歌詞，隨著海風吹襲，
帶有穿透力的歌聲，擴散開來。
臨走前李宇哲將小手買的飯盒放在阿翔家的透天厝下，
聽著樓上傳來越來越近腳步聲跟吵雜的交談聲，
李宇哲向後倒走在黑暗中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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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裡，騎著機車小藍，李宇哲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催油加速，
有別於以往，擁有強大靈識後，有一種即便他放開手騎車，
都能靠身體與空氣摩擦來維持平衡的信心，
不著急回去的他，悠悠地緩慢地騎在路上，
感受著涼風躥入衣服內的感覺，
感受著脖子與冷空氣的相擁，
就著橘紅路燈與路上幽暗的周圍，
耳邊時不時傳來呼嘯而過的馬達聲，
他心裡默默地思考著天道反饋，
與是否還繼續完成高中學業的必要性。
有了五倍於以往的能力，李宇哲清楚的意識到睡完高中三年，
相比於獲取更多的天道補償哪件事在他內心更為悸動，
他也明白，一旦他認真投身追尋天道，
一路上像是人皮鬼書這樣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
胡亂思考了一陣後發現沒有答案的他，
決定先完成最後兩人的處決。
人還在路上的這時，漆黑的上空傳來陣陣悶雷聲，
周圍肉眼可見的開始滴落稀疏的小雨點，
雨滴隨著風吹飄盪一點一點的翻滾，
靜靜地落在每一處不期而遇的地點，
雨點一點一滴的飄落在他手背、脖子、帽子上頭，
還沒等到隨風乾去，類似的位子更多雨點又再一次的覆蓋上，
逐漸增強的雨勢，使得他不得不在路邊停下來穿起雨衣，
換好雨裝再次發動引擎重新上路。
有過跟天道打交道經驗的他，隱約有種感覺，
當他將黃昱翔處理掉後，這個世界自然會有其他的安排。
一路上囈語並沒有問他為甚麼，
隨著異界電弧的保護，使得祂不再能窺探李宇哲的想法，
祂知道華人在獄間有個習俗，犯人在行刑前獄所會讓他們先吃飽，
李宇哲對小手選擇在飯後才動手，沒意外應該是這個道理，
祂較為不明白的是，為何他要把飯盒送到厝所，
那時的祂已經消除了小手在人們之間的記憶，
這會使得那兩個飯盒的出現變得很奇怪，但祂決定不再過問這些旁枝末節，
成為神已久的祂知道，並不是每件事都要有它合理的理由，
特別是人這種生物，遇到明明有害的事物，卻還是偏偏會靠近，
這樣的案例，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一直在發生。
台股大跌….我去….還要發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