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戚家上下十二口
人在捷運大廳的李宇哲對情況了解後，反而冷靜了不少，
他很早就知道一個簡單的道理，
急是沒用的，慌張也不會對事情有幫助，
所以正確的方式是，拒絕人為的慌張。
依照情緒是虛妄的，各種的情緒是人互相感染，互相衍生的理論而言，
很多時候很多情緒的方式、起源其實是家庭，是不稱職的教育者，
他們帶在自身的習慣，然後被還是嬰兒或小孩的我們囫圇吞棗的學起來，
我們學到了不順心要如何表示，我們學到了挫折的沮喪，
我們學到自憐跟自卑，說謊與推諉，但是我們忘記了一開始是跟誰學來的，
一樣的當所有人都覺得慌張該如何表現時，並沒有去思考，
為甚麼慌張一定要這樣？為甚麼慌張一定要連帶著心神不寧，
脾氣暴躁，以不安的心境去做事連帶著降低成功率的模板行事？
如果情緒是虛妄的，連帶著負面情緒會影響整件事，
那最合理的方法，應該是學習將情緒當作可拆卸的零件，
一出現就合理的拆掉它。
拆掉會對我們造成干擾得負面情緒。
所以李宇哲雖然也會煩惱，也會失落跟懷疑但他一直在拆卸，
拆掉那些會對他造成干擾的負面狀態。
那麼沒用的情緒就別留著了。
重新搭上捷運的他，搭了幾站後又回到了文化中心站，
二十分鐘後，站在國際音樂廳前的他，
仔細感受著地上殘餘未退的氣息，
臉色開始凝重起來。
依照地上的氣息殘留，這幾十年間跟黃家有關的人命，
還真是不少……，特別是在幾十年前，那個司法是政治打手的年代，
有錢有勢的黃家在南部發跡後，露出獠牙四處擴張的情況下幾十年來，
說要沒做過半點虧心事，沒隱密的做過傷人的勾當，
那自然是誰也不信，凡擴張必然就會留下點甚麼，多或少罷了。
深吸一口氣的李宇哲沉默了下來
這怨靈之氣起碼是幾十條人命近四十年來的累積，
難怪囈語判定我一對一的話很不利，不如我先到M醫院觀察情況，
或許可以混點水摸個魚？
有了主意後的李宇哲行動起來極為有效率，位於文化中心的M醫院，
本就是這地區最好的醫院之一，距離音樂廳步行也只要個十來分，
知道目前情況不穩定的他，並不著急著一定要馬上過去，
他甚至有些好奇，滿是怨靈纏身形成惡靈的黃昱翔，
當鬼魂被招過去跟肉身聚合後，會發生甚麼事？黃家人又會如何處理？
最奇怪的是，當他這個想法一形成，他隱約感覺到天道的意志在鼓動，
似乎他這個做法間接的符合天道之數，
有這想法的李宇哲並沒有跟囈語交代，
他只是像個一般人走進便利商店買了瓶水，
到外頭扭開瓶蓋一嘴栽入。
隨著水分的補充，他腦子也越來越清晰，
沒有錯，我殺了黃昱翔，那也只是他欠我一條命，
同理黃家人過去造的孽本來就應該有所承擔，
如今藉著我的手報應在黃昱翔身上，這只是在清償舊債，
黃家人不知道我這是在幫他們償還負面因果，
他們還想利用招魂把我找出來，
現在誤打誤撞的讓惡靈重回黃昱翔的肉身，
這一壺他們自己就有得喝。
這一切不是因為我的處理不良所形成的，
反而是我促成了，這一筆黃家本來就該清償的債，
這件事我是有功而無過。
一想即此，莫名的，李宇哲對於天道的感悟又加深了。
站在廣場揚起頭的他，莫名地給人一種清奇超然之感。
既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更明白囈語為他選擇得是一條幾乎不會犯錯，
以最少的代價獲取天道的路，因此在囈語看來他是自行把路走歪，增加難度，
然而這只是看事情的角度不同，
他相信這件事如果要求一個圓滿，那他此刻最需要做的應該不是趕去醫院，
而是先了解事情本身的意義。
K市文化中心捷運站不遠處即是市立圖書館，距離國際音樂廳也不算遠，
想將過去的事情理清楚的李宇哲，轉換了目標改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K市文化中心本身是一個碩大又古式的會議廳外型建築，
嚴格說起來，一樓包括三個不同的藝術展廳，
往上走一層樓梯才能到達圖書館。
入館後李宇哲看了看圖書館內各別藏書區，
確認了方向後，他往圖書館內部深側走。
如同一般圖書館的設定，書報區往往在最深處的地方，
往內拐過兩個彎，推開木質大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濃厚的書報香氣，
濃濃的油墨味混雜書本跟冷氣稀淡的冷媒氣味，
給李宇哲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來到之前李宇哲知道必須從K市過去的歷史找答案，
來到之後，緊接的問題是該如何找起？
沒有具體想法的他決定先繞繞，書報區的分門別類相對清晰，
同一區就有人依照時間先後，把同一類主題的相關案件收入其中，
有了這個理解後，李宇哲在大門左邊數過來第三個書架上，
看到了T島社會案件分類的標題，
該區收羅了近三十年的案子，以北、中、南，民事、刑事做出區分，
滿滿六格的書報格，擺放了大批整理過的文件，
李宇哲伸手在南部民事的位子抽了最上層的一把資料，
坐在地上開始閱讀。
面對龐大的文本資料，幾乎無法辨認那些案件中黃家在裏頭伸出了手，
查了一陣子無果的李宇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時囈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如果你要找的是黃家相關的報導，你查看1973的祥美大樓拆遷案、
1985的文化中心都更土地回收案、1986第一期市和大樓建樓弊案、
1999連環溪雙屍案，這些是有被揭發跟黃家有關的。』
聽到囈語的提醒，李宇哲抬起頭笑著吐了一口氣，
很快的他在上面找到了相關的粗黑體字社會版新聞
『祥美大樓拆遷，住戶誓死抵抗，拒絕建商違法拆屋，
K市文化中心內傳政府與民間團體共同剝削土地持有方，
由河郡營造公司負責的市和大樓驚傳使用低價海砂，
K市連環溪警方尋獲兩具遺體，警方初步研判因與幫派勢力相關…...。』
其中最讓李宇哲注目的是1985年的報導，
這一年的報導，也是唯一沒有具體寫下受害者人數的案件，
這讓李宇哲內心感到好奇，究竟一件土地回收案會有多大牽連，
黃家在這件事當中，又扮演了甚麼角色。
而且很明顯，後續的案件調查，並沒有針對這件事有更多的展開，
這不禁讓他感到懷疑，1985年黃家的手到底背了幾條人命。
李宇哲知道消息被封跟背後勢力一定有關，
他抽出報導放在地上開口道「這件事告訴我，我能知道的內幕。」
空氣裡囈語沉默了一下後，用著冰冷的語氣說出背後的故事
『當時K市政府原來擬定將中心大樓東北側的土地以原價1.5倍收購，
提前知道這件事的黃家，找上了當時持有該區土地的戚家，
並承諾會用高於市價1.2倍的價格收購，當時戚家拒絕了，
眼看再沒多久土地更新的消息文家一定也會知道，
於是黃家派人聯絡黑道，將戚家上下十二口都綁走，
強迫簽字後又將其殺害。』
所以這是為了錢將人一家都滅門，又施壓媒體，
掩蓋消息…..。
十二口人，一個不留……這真的有這麼大的惡意嗎。
握了握拳頭的李宇哲，嘴角露出了冷漠的笑容
「一家十二口人，這麼大的冤仇，黃昱翔的魂魄被怨靈纏身變成惡靈，
我現在反而不想去收拾，我很想知道，
黃昱翔的屍體到底意識上是由誰做主導，
祢知道的，不管是誰做主導，牠們一旦嗅到黃家家人身上的血脈之氣，
那場面一定很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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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鎖在停屍間的惡靈，很快的找到了黃昱翔破爛的屍體，
巨大的惡靈一個跳躍閃入屍體當中開始融合，
一盞茶的時間，惡靈與屍體靈肉合一，黃昱翔的屍體坐起半身來，
對著空氣發出驚天一吼！
『吼！』一聲帶有怒意對生命被剝奪的憤恨，藉由靈魂的吼聲，
幾乎時同時間，貫穿了整間醫院，
巨大的嘶吼聲並非是物理聲波性質，而是以不同維度的方式，
直接吼進人的靈魂周圍。
一瞬間整間醫院幾乎全部的人都抱頭倒地，更有許多被靈魂吼聲嚇到的人，
失魂的跟著發出慌張恐懼的叫聲，一時之間整間醫院亂成一團。
這靈魂吼聲造成最大衝擊的自然是黃家血脈的黃志明、黃志偉二人，
當聲音吼出時，黃氏堂兄弟兩人跟劉師傅正在停屍間最外層的鋁合金大門處，
躲過停屍冷房惡靈攻擊的他們，當惡靈吼聲貫穿的當下，
兩人的意識同時停頓了下來，下一秒雙眼跟雙耳都流下血水。
